余盛皱眉看去,把杨飞吓得不轻:“盛哥你不知道!当时他他他,他下狠手,我只是拦了一下而已!”
苍寒抬手,隔空指了一下自己的左边眼角.
那里伤口已经结痂,深红发黑。
“你的指甲。”
他说话很慢,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楚。
这种缓慢就像是带着威胁,像一把卷着恐惧的钝刀,一点一点蚕食胆量。
少年眸中淡然,未见狠戾,可三人之间凝着的气氛却陡然变得危险起来。
“当初的事是我们不对,但是一码归一码,”余盛硬着头皮,“听说你要把李烨搞去坐牢,是不是有点严重?”
苍寒偏头看了眼教室墙上的挂钟,再晚点食堂就没菜了。
“我现在要去吃饭。”
余盛抬手拦住他,似乎是有些恼羞成怒:“我他妈在跟你说话。”
忍耐似乎已经达到极限,那根紧绷的弦随时能断。
苍寒沉默片刻,突然抬手握住对方手掌边缘,大拇指同时抵上余盛的小指指根关节处,然后——
然后他停住了。
下一秒,余盛猛地把手甩开。
“操!”
他能感受到刚才自己的小指被力道往后一按。
那一瞬间,他几乎都听到了关节错动的清脆声响。
太快了,来不及反应。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股力量在下一秒没有预兆的撤离干净,除了皮肤隐约的痛感,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
“盛哥,”杨飞连忙问道,“你没事吧?”
余盛死盯着苍寒,一言不发。
“让你们班的人,少来这里,”苍寒低头搓搓自己的手指,像是在思考什么,“六班…不给打架。”
开学后的第一次月考安排在十一前夕。
这是分科后的第一次考试,省去了不必要的三项副科。
新学期,新开始。
林空桑满怀信心走进去,一脸懵逼走出来。
她发现了一个非常离谱的事情。
——数学没考三角函数。
在数学考试里,三角函数作为第一道大题,陪伴了林空桑整整一个高一。
所以她一个十一小长假都没有想明白,这次的数学为什么没考三角函数。
直到开学,她给了自己一个理由——出题老师的疏漏。
“所以这就是你数学考二十七分的原因?”乔伊眉头紧皱,都不忍心像平常一样嘲讽,“你以前好歹也能考个四十吧?”
“完了,”林空桑目光呆滞,“我数学考这个数,大哥不会介意吧?”
“他英语考了三十一,”乔伊安慰道,“你俩卧龙凤雏,谁也别嫌弃谁。”
三十一。
林空桑有点被安慰到,大哥的英语正好是她英语的零头。
然而当她知道大哥数学满分时,她的那份安慰又消失了。
她的数学连大哥的零头都没考到啊啊啊!!!
为什么会有人数学考满分。
林空桑又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大概是变态吧。”
乔伊很好的给出了原因。
对,能把数学学好的都是变态。
就在她这样沉浸在自我安慰里无法自拔时,又一个晴天霹雳迎头直下。
——她和苍寒的互助小组,是班里进步最小的一组。
老班宣布这条消息时,全班都没敢吱声。
林空桑脸上烫得能煎鸡蛋,就差头顶蒸腾水蒸气了。
其实这种说法都算是保守。
应该说他们这一小组是全班唯一一组退步的。
新学期的第一次月考,也是分科后的第一次月考,为了给同学们信心,老师们都没把题目出得太难。
因此大多数同学相比于高一最后一次分班考,成绩都是进步的。
而苍寒的英语水平保持稳定,反倒是林空桑的数学骤降十分,把水平拉了下去。
所以,作为全班退步最大的人,她的帮助者也一并受到了牵连。
什么叫做奇耻大辱,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在老班开始点苍寒名字的那一刻起,林空桑全部感觉到了。
她死盯着桌子,脑海中全是“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巨大红色警报字母不停歇滚动播放。
好丢人。
耳边响起老师讲课的声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林空桑什么也没进脑子,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
放学铃响,林空桑直接往桌子上一趴,把脑袋埋进双臂之间悄悄哭鼻涕。
乔伊从桌下给她塞了一包抽纸,用手一下一下拍她的背。
林空桑不是没考砸过,她甚至死猪不怕开水烫,坦然接受自己是个数学残废的事实。
可是这次不一样,这次她牵连到了苍寒。
小姑娘心思细腻,脆弱又敏感,一时忍不住,哭了大半节课。
“你下次考好一点就好啦,”乔伊小声安慰她,“大哥不会在意的。”
林空桑摇摇头。
不是苍寒在不在意的事情。
她就是、就是不愿意对方因为自己受牵连。
班上同学陆续离开,林空桑也不愿在教室停留太久让苍寒察觉端倪。
她深吸一口气,收拾好情绪,使劲揉了揉眼睛,然后抬起头来。
桌上多了一盒旺仔牛奶。
乔伊拉拉林空桑的衣袖,悄悄地说:“大哥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