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水光晃动中,胸口有什么东西像是裂开了,崩的四处都是,碎片扎的他五脏六腑都疼。
明明身上的羽绒服还没脱掉,屋里也供着暖,可身体好像哪哪都漏风,外头的寒风拼命的钻进来,呼啦啦吹的他心底冰凉麻木,冻的直打哆嗦。
苏玥嘴唇发抖,随着楼上苏母关门的声音,“怦”的下,眼泪随之滑落眼眶。
他不知道在楼下客厅站了多久,等再抬脚的时候双腿都已经麻的不能屈膝。
苏玥往楼上走,路过书房的时候听到苏母在里头发脾气。
好像是公司的事情不顺利。
要是平时苏玥可能还会担忧一下,毕竟苏家生意要是倒了他可就没钱了。
现在,苏玥内心平静麻木,惊不起半分情绪,连书房里苏母大骂萧言跟阿离都没驻足去听。
仿佛这个家,跟他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
苏玥现在想的不过是三日后开机能在演技上压过阿离,把他摁在地上摩擦更好!
哪怕苏离是母亲的儿子,苏玥也不喜欢这个弟弟。
苏离跟母亲,都欠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助理:萧总,苏母已经快被您搞破产了
萧言:丈母娘她知道错了吗?
助理:……她说要日你liang
新品种的胡萝卜已经种下了,希望大家喜欢~
————
第29章
《囚》的女主角是当红女星沈饼, 二十五六岁, 获得过影后提名,也是年轻一代里不错的成绩了。
沈饼要演技有演技,要流量有流量,比起剧组里名不见经传的男一男二,女主角沈饼不可避免的承担起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流量,负责事后新剧的宣传。
作为单身狗, 宣传新剧无外乎炒绯闻发通告。
基本上就是“我没有别胡说, 我俩是姐弟关系, 就只是出去吃个饭而已”的流程,沈饼都懂。
直到她进了剧组, 看到跟两只斗鸡似的阿离跟苏玥, 不由开始怀疑人生。
——哈喽, 看看我好吧,我才是你们接下来的绯闻对象,你俩别搞骨.科行吗?
听闻这兄弟俩都是带资进组,沈饼先入为主的觉得两人没演技,却没想到被打脸,险些让两位少年对戏时的演技闪瞎了眼。
新剧开拍就是修罗场。
楚阳大战告捷, 还未来得及庆祝,朝廷的降罪圣旨就到了。
他随传旨人员进京,在后院见到了依偎在妻主床边细心照料、并把自己照料到床上的庶弟楚月。
楚月神色楚楚可怜,垂眸咬唇跟楚阳福礼,眼里泪珠泫然欲泣, 柔声说他跟陆清萍实在是情难自禁,对不起楚阳。
沈饼饰演的女主面容平静的半靠在床头,对楚月的话置若罔闻,眼睛直直的盯着楚阳看,苍白的唇动了动,像是扯了抹清浅的笑,声音温柔,“你回来了。”
楚阳看着陆清萍,狭长清冷的凤眸中满是被人背叛的心痛跟难以置信。
曾经那个跟他携手征战沙场的人,那个意气风发的陆将军,为什么受了伤后会变成这幅扭曲的模样?
躲在后宅中算计他这个夫郎,同他的庶弟在两人的婚床上厮混纠缠……
那个叱咤战场的陆将军,为何会自甘堕落到如此田地?
“为什么?”楚阳没忍住问出声,嗓音有些哑,眼尾被逼的通红,捶在身侧的手指紧攥成拳,苦苦隐忍。
陆清萍神色诧异,像是不懂楚阳的情绪,她说,“我这是在保护你。”
她拍着自己残废的双腿,“你看看,这就是前车之鉴,沙场是深渊,我担心你啊。”
担心到怕他飞出去,便拿起剪刀残忍的要剪短他的双翅,囚.禁在自己身边。
陆清萍朝楚阳伸手,“阳儿,过来,让妻主好好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楚阳的身形纹丝不动。
他觉得脏。
陆清萍用碰过别人的手碰他一下,他都觉得恶心。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楚月看气氛僵持,不由微微皱眉,细声喊了句,“哥哥。”
他左右看了看陆清萍跟楚月,咬唇屈辱的说,“哥哥别生气,都是我勾.引的萍姐姐,错都在我,你别怪她。”
说着提起衣裙要朝楚阳跪下来请罪,陆清萍伸手攥住他的手臂,拦了下来。
“阳儿不会在意的。”陆清萍目光一直放在楚阳脸上,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扯出抹苦笑。
这个夫郎太过于清冷,有时候她都怀疑这人心里是否有她。
她睡楚月,既是因为楚月主动勾.引,也是因为兄弟俩容颜有几分相似。看着楚月在她身下颤.栗,陆清萍有股油然的成就感,像是间接征服了楚阳。
这是她残废之后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以前驰骋疆场,现在驰骋男人。
楚月扯着袖筒轻轻擦掉眼尾的泪,楚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叫他出来。
场景转换,两个人站在院子里,楚阳询问楚月为什么要这样,他一个将军府的少爷,嫁给哪家不是当家主君,为何要自甘堕落给陆清萍为侍?
这个时候,楚阳印象里的庶弟还是那个柔软善良的性子,他想不明白,以为是陆清萍逼他。
楚月却是揭开面皮,全然不同屋里的那副柔软模样。
他垂眸展眉,轻轻笑开,往旁边走了两步,伸手重重扯掉路旁刚开的玫瑰,攥在掌心里用力蹂.躏,带了股狠劲,花汁染了满手颜色,“因为你欠我的。”
楚阳微怔。
楚月勾唇抬眸,眼里阴翳无光,“府里什么好东西都紧着你用,从小到大我都跟在你屁.股后面捡漏,所有落到我手里的物件全都带着楚阳不要的标签……你我都是楚家儿子,凭什么!”
“凭什么你上战场我留府里,凭什么你嫁一品陆将军我要嫁给五品文官?母亲欠我的,你也欠我的!”
楚月扔掉手里已经皱到看不出原先形状的玫瑰,月牙白的绣花鞋碾在上面用鞋尖缓慢的用力研.磨。
他微抬下巴,轻阖眼皮看向楚阳,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了丝颤抖的快意,“你不是最喜欢她吗?现在归我了。”
“带兵号令女人你行,勾.引女人你不如我。楚阳,你失败吗,你在外能管束一群女人,在家却管不住你自己的妻主。”
楚月炫耀似的,看着指尖染上的花汁颜色,如蔻丹般鲜艳,声音轻柔的说着,“她把我抱到床上,就在你在边疆浴血厮杀的时候,她把我摁在你们平日里睡的床上……每日每夜都是如此。武将的力气,大到让我忍不住颤.栗。”
残疾的骆驼,也比马大。
苏离,你费尽心思想要的,我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你所珍惜的,在我这儿根本就不当回事。
苏母如此,萧言亦然!
“啪——”
响亮的巴掌声,楚阳的手甩在楚月脸上,措不及防,打的苏玥一个踉跄险些歪倒进旁边的玫瑰花丛里。
“你做什么!”尖锐的声音响起,苏玥没绷住平日里温和的面皮,捂着脸颊看向阿离,绷紧下颚眼睛通红。
剧本里可没有打巴掌这段!
楚月出言挑衅,楚阳隐忍不发,这毕竟是他弟弟,他作为少年将军坚韧惯了,只在心里受伤。
而现实中,阿离却甩了苏玥一巴掌,且用了十分的力气!
剧组里的所有人员被演员带入剧情中,都没回过神,直到苏玥厉声质问,她们才恍然惊醒。
张散不悦的皱起眉头,却是斥责苏玥,“这段戏加的挺好,一味的忍让会使观众觉得憋屈,偶尔的打脸能增加爽感。楚阳他是你哥哥,看你如此自甘堕落的不要脸面,替你母亲教训你也符合人设。”
苏玥都要气笑了。
阿离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眨巴两下眼睛,显然像是没反应过来这巴掌怎么就甩出去了?
当时看着苏玥那张嘴脸,阿离想的都是:
——欠你的,欠你的,特么的全世界都欠你的,你要那我还给你!
巴掌打出去,他心虚的眨巴眼睛,手藏在身后。
——哦吼~爽!
阿离舒服的抖动手指,力气用的太大,掌心都麻了,面上他却神色茫然懵懂,像是还没出戏。
应对这种突发情况,阿离新配置的助理立马上前跟苏玥道歉鞠躬,婊里婊气的说,“骚瑞啊~我们阿离手滑了,哦不,是入戏太深啦,您是哥哥别生气啦,都是为了拍戏,大家都是专业演员能理解的啦。”
兄弟俩的这通操作让沈饼看傻了。
本以为两人是带资来划水蹭经验的,谁知道入戏后竟都是气场全开的大佬。
瞧瞧阿离疏离清冷的眸子,看看苏玥眼里的仇恨嫉妒,个个都是影帝啊!
这年头,演员的饭碗当真是不好端。
沈饼表示:两位,请收下姐姐的膝盖!以后求带啊!
因为阿离突如其来的加戏,苏玥的脸敷了好一会儿的冰块。
大冷的天,苏玥的脸险些没冻僵硬。
他休息的时候,张散两眼发光的看着刚才拍的片段,指着镜头里的阿离说,“好,这巴掌甩的好,忒解气了。”
她跟旁边的编剧分析,“你看苏玥的演技也不错,眼里从起初的惊诧到难以置信,最后化为愤怒,全都表演出来了,不错,我眼光就是不错。”
苏玥气的眼前发黑,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厥过去!
这部剧可以说是苏玥的巅峰作了,剧里他对楚阳的憎恨,在那一巴掌后达到顶峰。淬了毒的眼睛,如影随形的跟着楚阳。
他不遗余力的搞事情,最后成功送走了自己跟陆清萍。
《囚》的结尾,楚阳即将带兵出征,楚月追求武将在床上的力量,不满双腿残疾的陆清萍,没忍住出轨陆清萍手下。
这事被楚阳发现,他做了回好人,将这事捅给了陆清萍。
被休掉的陆清萍早已一无所有,但她不能容忍楚月背叛,于是将他扒掉衣服锁在床上,让他日日感受武将的怒气。
渣女婊男凑成为一对儿,关起门来彼此互相伤害。
戏的最后,楚阳功成名就,是朝廷上第一位男性镇北将军,被万人敬仰称赞。
男子的处境也因他得到很大的改善,至少不会再被轻易当成附属物件跟床上用品了。
《囚》拍了将近七个月。
始于寒冬,终于酷暑。
戏即将杀青,张散在拍最后一个镜头。
周边工作人员被清场,空出大片空地。
已是黄昏,夕阳染红半边天,镜头中央的楚阳身着雪白铠甲骑在马上,傍晚风起,他背后暗红色披风被风扬在半空,猎猎作响。
已经年近三十的将军楚阳,面对漫天夕阳想起自己曾经的年少轻狂。
一路走来,他失去众多,得到众多。如今战事暂停,他坐在马上回顾从前,心情怅然平静。
忽然,他像是听到什么声音,猛的扭头往后看去。嘴角慢慢扬起笑意,眸光逐渐清亮。
三十岁的楚阳与少年时的楚阳面容重合,镜头定格在笑脸这儿。
剧上映后,关于这最后一幕,众人见解不同。
有人说楚阳征战沙场身体早已被透支,眼前的黄昏便寓意着他生命走到尽头,这时候回顾从前乃是回光返照。
他回眸时看到的是曾经还未扭曲的陆清萍策马朝他奔来,所以三十岁的脸才与十几岁的笑脸重合,代表他心里还是放不下她,毕竟少年情谊。
也有人说最后这一幕是楚阳听到了敌军投降的号角,他作为将军,终于能卸下重担好好休息。
黄昏寓意着落幕,代表着战事停歇,楚阳戎马半生的将军生涯在这里告一段落。毕竟这样才符合他家国天下的人设。
……其实,现场拍摄的时候,本来只打算拍个背影作为结尾,根本没有楚阳回头的这一幕。
谁知那时杀青,萧言捧着大束玫瑰花过来。
阿离不经意听到了动静,敬业了整部戏的人最终还是没忍住,回头朝她看过去。
戏里那个清冷坚韧的战神将军,在看见身后的女人时,展眉笑开,眼里冰层尽数化开,枯井无波的秋水里漾起了春意,眸色一片清亮。
是副少年思.春模样。
夕阳下,阿离浑身带光翻身下马,没忍住朝萧言跑过来,蹦起来挂她身上。
清冷将军瞬间化身小嗲精,哼哼唧唧的说想要姐姐疼他。
存了好久的粮,可算是要开仓了。
两个人分开了有段时间了,彼此都有些心痒。
萧言舔了舔嘴唇,目光炙热,阿离在他眼里俨然就是个粮食大户,哪能不招人惦记?
前段时间来探班的时候她就勘探好场地了。
阿离化妆间的那把椅子,又大又宽敞,既有弹性又不失柔软,性价比极高,简直太适合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椅子:???我性价比高,是用来做这个的吗???
萧言:不都是用来坐(做)的???
椅子:……好像是这个道理又觉得哪里不对的亚子
————
第30章
阿离杀青, 除了萧言送花之外, 张导还咬牙割肉买了个小蛋糕,两个成人手掌拼在一起那么大。
好歹是主演,总不能太穷酸了不是。
“……”,阿离的助理看过去,抽动着眼尾又花钱买了个三层的,“要吃就吃个大的啦。”
他招呼别人吃蛋糕, 将化妆间给萧言和阿离留了出来。
那把椅子果真舒服, 坐了两个人都没不堪重负的“吱呦”出声。
门已经被萧言反手锁上。
阿离身上那层铠甲已经脱掉, 只穿了身雪白的中衣,夏季天气热, 雪纺轻.薄的亵裤松松垮垮的挂在胯骨上。
别看张散抠门, 戏里的一切用的可都是最好的。
为了仿真, 这中衣亵裤用的可都是好材料。
萧言坐在椅子上,看阿离故作扭捏的朝自己走过来,眼里忍不住带了笑意,伸手一把将他拉了过来结结实实的掐着腰摁在腿上。
其实除了想做,萧言还有件事情想跟阿离说。
她瞧着阿离绯.红的脸色,顿了下, 用最不经意的语气说道,“阿离,我跟你说件事情。”
萧言说,“你封闭拍戏可能不知道……”阿离抬眸看她,眼里潮湿带水, 用鼻音轻轻“嗯?”出一个慵懒粘腻的声音。
萧言深吸了口气,还是说了实话,“你母亲凉了。”
“?”阿离没能反应过来。
萧言叹息声,“丈母娘因为经营不当,被董事会以养病的理由罢免了权力,如今正在家好好休息呢。”
董事会给足了苏母脸面,给她找了个养病的借口,说她年纪大了,虽说三高正常也没个头疼脑热,但总得有个毛病不是?
于是,董事会就以苏母头发稀少,让她回家养养为由,将她从那个位置上挪了下来。
明眼的都知道这怕是回不去了,所以苏母手下的人纷纷倒戈,投向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