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笑了笑:“没事,下次再喝吧,记得准备好茶叶。”
因为宋纯瑞的性格就是这样,拿得起放得下,不愿意过多纠缠,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既然林善初选择了别人,那么他绝对不会去纠缠。
没面子。
望着宋纯瑞离去的背影,余鹤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他知道那个真正的林善初其实是喜欢宋纯瑞的,严格来说,两人一直都是互相喜欢的,可是宋纯瑞这个人,永远都是把面子看得比任何事都重要,哪怕到林善初死,也不肯向任何人吐露自己的相思之情。
所以,有些事,就这么错过了。
看着余鹤还傻愣愣地站在门口,殷池雪干脆走过去将人拖回来。
“人都快开到滨海大道了,你还看。”他有些不满。
自己的小媳妇当着自己的面这么去看一个男人,醋坛子都打翻了好么。
余鹤勉强笑笑,放下烧水壶:“只是有点唏嘘。”
“唏嘘什么,人家不都说了,人家是资本家,金钱至上,你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个工具人罢了,说得好听,自家人,你以为他真的拿你当自己家人?”殷池雪嘲讽道。
余鹤看着他,或许是“工具人”三个字刺激到他了。
是啊,自己何尝不是殷池雪的工具人。
怎么连这点自觉都忘了。
“我问你。”余鹤的表情异常严肃。
殷池雪被他这副表情唬住了,生怕是自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被人知道了,心里禁不住敲起了小鼓。
“你,你问。”以至于他都开始结巴。
“如果,我是说如果——”余鹤顿了顿,努力组织语言,“如果我不是林善初,也不长这副模样,你还会喜欢我么?”
这一句话倒是把殷池雪问懵了:
“你不是林善初,那你是谁,未来人么?”
余鹤:这货是认真的么?为什么还就叫他歪打正着蒙对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是林善初这个人,只是娱乐圈,甚至都不是娱乐圈,可能是哪家出版社新闻组的社畜,你还会喜欢我么?”
“不会啊。”殷池雪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回答道,“正因为你是小初,所以我才会喜欢你,换作任何人都不行。”
一句话,令余鹤一颗心沉入谷底。
“那你找你的小初去吧,滚滚滚。”余鹤推了他一把,然后为了体现出他愤懑的心情,又把烧水壶拿起来,然后重重往桌子上一放,冷哼一声,扭头冲进了卧室。
殷池雪懵了。
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是自己的回答不够机智么?
当晚,余鹤抱着枕头来到了客厅,往沙发上一躺。
殷池雪追出来,像哄小孩一样哄道:
“这几天下雨,夜里凉,乖,去床上睡。”
“不去不去,别管我,你就抱着你的小初你侬我侬去吧,滚滚滚!”
“可是你不就是小初么,我到底哪里说错了,你和我直说,我其实脑袋挺笨的。”
“你笨?把我玩弄于鼓掌中还敢说自己笨,那你要是再聪明点我岂不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余鹤气鼓鼓的,像只河豚。
“怎么会,我宝贝你还来不及。”说着,殷池雪也跟着趴上去,搂住余鹤纤细的腰身,将脑袋靠在他的颈窝。
“那你说,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小初,只是因为你是你,哪怕你是余鹤我都喜欢你。”余鹤的语气缓和了点。
殷池雪抬起上半身:“余鹤是谁。”
余鹤瞪他。
殷池雪秒怂:“好好好,哪怕你是余鹤,我也喜欢你,我这辈子就跟着你了。”
余鹤挣扎着翻过身子,面对着殷池雪,伸手抱住他的腰:
“雪儿。”
“嗯?叫什么?”
“雪仔,我其实真的特别喜欢你,但是我怕,可能我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甚至有可能,我不是林善初,所以才会耍小脾气,希望你能重视我。”
“说什么傻话。”殷池雪亲了下他的嘴角。
“可以给我一个保证么?”
“你说。”
余鹤想了想,慢慢冷静下来:“希望,不管以后我变成什么样,你都一定要找到我,然后还像现在一样喜欢我。”
殷池雪轻笑一声,摸着他的脸:“我说了,只要是你,不管过多久,哪怕你投胎转世变成一只哈巴狗,我也会找到你,爱护你一辈子。”
“你好油腻。”余鹤笑道。
“那你听不听嘛。”
“听,再多说几句,写一本六十万字长篇情话大集给我,少一个字我饶不了你哦。”
“行啊,准备给我千字多少。”
“千字一块。”余鹤不要脸地回答道。
“好,那六十万字就是六百,钱准备好了么?没钱?没钱就拿人来抵债吧。”说着,殷池雪那不老实的手已经钻进了余鹤的衣服里——
——————————
玉行龙城电影开机当天,仪式是在拍摄地举行的。
当天去了很多记者,几乎是人山人海,也是,也就殷池雪投资的电影能引起这么大阵仗了。
余鹤那天穿上殷池雪早些日子就帮他准备好的高定,请了最好的化妆师,那么一打扮,简直是出水芙蓉般鲜艳。
虽然用这个词形容一个男人有点奇怪,可殷池雪确实是这么想的。
远远看过去,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看着看着,殷池雪忽然笑了起来。
而那些记者,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幕。
投资方对着演员笑得特别宠溺,铁定有事!
拜关公,投资方导演组挨着讲话,这一套流程下来,余鹤已经彻底站不住了。
一解放,余鹤就像只放学的小学生一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跑进了休息室,往沙发上一躺就开始装死。
殷池雪也尾随而至,趁四下无人,把门一关,然后抱着余鹤的小脚丫就开始帮他捶腿捏脚。
余鹤觉得养,忍不住说了声:“你这流氓干嘛呢,痒,大白天发情,你烦不烦。”
“谁发情了,帮你捏捏脚都不行。”殷池雪笑问道,然后一把抱过他,在他嘴唇上重重来了一口,“看见没,这才叫发情。”
门外的黑影一闪而过,嘴角漾起得意的笑,犹如一只偷了腥的狐狸。
果然,有殷池雪的地方就有意外收获。
第114章 重临神坛(40)
接下来的日子, 余鹤和殷池雪几乎是各忙各的,殷池雪有自己的新剧要拍, 余鹤这边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好在和他搭档的那位是个脾气比较好又热心肠的, 经常会指导余鹤一些演戏上的细节。
不得不说, 这营生是真的累,天还热,穿着厚厚的古装,带着发套, 一天下来,余鹤感觉自己身上都要捂出热疙瘩了。
但好就好在,余鹤是那种适应力很强,学习能力也很强的人, 学东西也快,自尊心也强, 大家经常收工后还看到他在休息室对台词。
也经常像个傻子一样对着镜子一遍一遍练习自己的表情。
短短几天,余鹤暴瘦六七斤。
工作人员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小初, 不用这么拼的。”
但是余鹤还是一直坚信,笨鸟先飞,只要肯努力,总会有结果的。
所以有时候余鹤也真的很费解,那些毫无演技的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但凡能代入这个角色,将真情实感表现出来,他也不是不管生气还是开心还是烦恼都一个表情啊。
但是这电影的导演是个事儿妈, 脾气也大,经常是一条ng一万遍,来回过,过得非常疲惫。
毕竟余鹤不是科班出身,而这电影的其他演员都是老戏骨了,大多都是两三遍就过了。
只有余鹤,一条最高纪录ng了十二次,普通戏还好,特别是这电影打戏特别多,除了专业老师的指导,他自己也要有那个努力的自觉,比如一场落水戏,余鹤穿着厚厚的铠甲,来回重复了五六次,还差点淹死在里面。
捞上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来回这么折腾,当晚就发热了。
但是晚上还有戏要拍,即使是感觉出脑袋有点昏,但还是得像个没事人一样整理好马上抵达片场。
“今晚是打斗戏,准备好。”
余鹤还在化妆,导演就进来喊了一嗓子。
余鹤本来在那边昏昏沉沉的,被导演喊了这么一嗓子,一下子清醒过来,甚至还打了个寒颤。
“小初,我试着你体温有点高,你没事吧。”化妆师在一旁小声询问道。
余鹤摇摇头:“没事。”
“不然你今晚休息一下,明天再补?”化妆师建议道。
余鹤还是摇头。
毕竟人家那谁谁谁发烧四十九度都能坚持拍戏,自己只是有点发热而已,说出去让人听听多不敬业。
来到片场,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
但今天似乎人有点多?
为什么。
哦,原来是来了大人物了。
某位殷姓同志就站在人堆里冲着自己招手呢,笑得像朵喇叭花一样。
余鹤强打起精神,走过去:
“你怎么来了啊。”
“来看看你怎么样了。”殷池雪回答的有理有据。
“雪哥是专门过来看你的哦,真幸福,我什么时候也能有个大佬过来探班啊。”旁边一个小配角感叹道。
殷池雪还是笑:“那我顺便一起看着你呗。”
众人发笑。
导演在那边招手,将台本发下去,示意几人先过过戏。
余鹤拿着台本,只觉得浑身发冷,一个劲儿抖,要不是化了妆,估计脸色都是苍白的。
“这一场戏是东厂番子企图造反,过来暗杀皇帝,然后皇帝的侍卫就要出来对打,很简单,台词也比较少,你们先过一遍走位。”
余鹤点点头,木然地拿着台本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即使是八月份,可余鹤还是感觉,就连呼吸都是冷的,而自己的体温,好似也越来越高。
但在场所有人,包括殷池雪在内,都没有发现余鹤的不对劲。
一直到余鹤在原地傻站了许久,脑袋持续发昏,身体都有些虚晃时,导演才忍无可忍喊了停:
“说台词啊,站着做什么。”
余鹤马上回神,真诚道歉。
殷池雪坐在一边喝着花茶,看着余鹤,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
“等一下导演,我和小初说说戏。”他赶紧叫停。
导演摆摆手,没说什么。
殷池雪跑过去,趁人不注意悄悄拉住了他的手,担忧问道:
“怎么了,看你状态不太对,是不是不舒服。”
余鹤勉强撑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没事,你别担心。”
殷池雪摸着他的手心,这才察觉这孩子体温不是一般的高。
“你是不是发烧了。”他伸手探了探余鹤的额头。
果然,烫的厉害。
“没有啦,只是有一点点热,别担心,你别在这里动手动脚的啦,被人看见怎么办。”余鹤赶紧甩开他的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我先带你去医院吧。”殷池雪不管那么多,拉着人就要走。
余鹤大力挣扎起来,一把甩开他,把自己怼到墙角,嘀咕着:
“我不走,我真没事。”
“乖,这个时候就别犟了。”说着,殷池雪再次拉起他的手。
赫然间,却发现他的眼眶已经红了。
慢慢的,殷池雪放开了手。
“你怎么了嘛,不是说过有事要和我说么。”
余鹤还是倔强摇头:“我不去,现在剧组外面肯定有很多娱记,要是被他们拍到我临时暂停拍摄,肯定又要写我耍大牌什么的,我可担当不起这种骂名。”
看着余鹤委屈巴巴的模样,殷池雪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那我给你买点退烧药,你先吃了,休息一会儿,我们一会儿再拍好不好。”
余鹤还是摇头。
“那……”殷池雪忽然感觉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让我拍吧,早点结束我也可以早点回家休息。”余鹤苦笑道。
殷池雪望着他,最终点了点头。
整装待发,重新站回起点。
泼墨般的长发,精致的腰封衬托出他纤细的腰身,含蓄内敛的少年就这样站在片场中,用尽力气努力站直身子。
殷池雪看着余鹤,心头猛地一跳。
即使余鹤已经难受到了极点,甚至有些挑战人的生理极限,但他还是认真地说完台词,抬起软绵绵的手做打斗戏。
一条不过,再走一遍,就这样,一个多小时后,终于结束了这一条拍摄。
导演在一边回顾母片,完全没注意到余鹤已经支撑不住,慢慢蹲下了身子。
他的眼前一片发花,甚至都能感受到身体传来的烫意。
殷池雪赶紧走过去,找了条毯子裹住他。
“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可以先走了么?”殷池雪向导演询问道。
导演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摆摆手,说了句:
“早点回去休息吧,记得吃点退烧药。”
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了。
只是有些事情,不能单凭一人意愿,要照顾到所有人的感受。
出了门,余鹤已然支撑不住,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接着身子开始猛地下坠。
殷池雪眼疾手快拉住他,看他这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心里把这不近人情的导演骂了千万遍,然后一个使劲儿将余鹤拉起来,打横抱起,着急忙慌的往停车场跑。
“小初,再忍一忍,马上就到医院了。”
只是刚进停车场,意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来临了。
殷池雪抱着他刚来到车边,忽然就像电视中演的埋伏场景一样,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十几个记者,上来就将两人团团围住。
“殷先生,之前有人爆料说您和林先生是特殊关系,您能否说明一下呢?”一个记者张嘴就问。
“让开,没看到人生病了么。”殷池雪当时就炸了,但还要顾及脸面,到嘴边的脏话及时咽了回去。
“我们得到一段音频,是您和林先生在休息室时说的悄悄话,言辞露骨,这么说你们确实关系不一般对么?”那个不知死活的记者继续喋喋不休地追问道。
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余鹤,殷池雪终于炸了。
“你们想听什么,我和林善初就是同性恋人关系,或者是我作为投资方对他进行了不知羞耻的潜规则,想听这个么?”
那个记者没说话,只是平静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