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后和其他嫔妃闻言也赶了过来,可在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敢在楚成帝面前开口,也没有任何人敢为韩氏说话。除非找出刺客,确定刺客与韩氏没有关系。
幸好那刺客受了伤,所过之处都有血迹滴落。经过御林卫的搜查,确定那刺客是在御林卫的追查中闯进了韩氏的寝宫,他们与韩是大概是没有关系的。
崔氏就站在周皇后的身侧,她低垂着头颅,交握的双手不自在的扭动着。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向楚成帝,因为担心楚成帝会将怀疑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楚成帝谁也没有责罚,除了让御林卫加强对皇宫的巡逻,以及加紧对此刻的搜寻,这件事似乎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至少在陆珩起身出宫前,他是没有听到别的动静。
回到府中没几日,宫中再度传旨,腊月初九是个好日子,宜大婚。陆珩与崔尚书家的二姑娘成亲日便选定在了腊月初九,这是楚成帝亲自选定的日子,哪怕是陆珩和崔二姑娘都死了,都不可能更改。
陆珩倒是无所谓,有来客的时候忽悠来客,有好听的话就多听几句,没好听的话就装吐血昏迷,吓得人再不敢来访。
然而吐血昏迷的次数多了,别人也都知道他是个没什么节操的病秧子,只要不说难听的话,还是有机会和平共处的。
至于崔尚书家的二姑娘,自从亲眼目睹陆珩在宫宴上吐血昏迷的惨状后,回到府中就把自己锁在闺房里,连亲生母亲来看望她都不见。
每每想起昔日朋友同情的眼神,想起往日敌人幸灾乐祸的表情,她就食不欢寝不安。她有时候做梦也会梦到陆珩吐血昏迷,梦到她嫁过去后就成了寡妇,梦到亲眼目睹陆珩死去
每回从噩梦中醒来,她都吓得满身冷汗。
短短几日间,崔二姑娘竟瘦了大圈,整个人也完全萎靡下来。好似再这般下去,不等陆珩死,她就先没命了。
张扬跋扈的崔二姑娘终究还是没有抵挡住心里对未来的恐惧,在大婚的前几日悬梁自尽了。幸而丫鬟发现的早,即使将人救了回来,养个两三日就能恢复如常。
崔尚书早就当这个沦为弃子的女儿已经死了,但为了自身的利益,他还是在崔二姑娘被救下来后亲自来警告她:我说过,你就算是死了,尸体也会被送进陆府,你生是陆府的人死是陆府的鬼,你若是想我们全家都被抄斩,就尽管任性。
崔二姑娘不死心的问:父亲,难道你真的不在意女儿的生死了么?
崔尚书冷声道:崔府养你多年,供你锦衣玉食,身份地位,为崔府做些事是你应该的。
崔二姑娘眼中的光尽数黯淡下来,她仿佛提线木偶般坐在床榻上,表情僵硬的看着崔尚书。她以前仗着崔家姑娘的身份很是做了些张扬跋扈的事,她也以为凭借崔家的势力可以让她为所欲为,却不想她以前的张扬行事都是要用后半辈子来换的。
她的父亲护不住她,或者说她的父亲不愿意护她。
为了家族的荣耀,他不在意她的生死,甚至可以亲手送她去死。
继夫人见女儿这般生无可恋的模样,终究还是忍不住哀求道:老爷,女儿还小,她的人生还长,不应该就这么断送了。废太子若是不死,他还要去封州,咱们女儿从小没吃过苦,让她跟去封州与送她去死有什么区别。老爷求您进宫求求陛下,求陛下放过咱们女儿,求您了
崔二姑娘这些日子光顾着难过了,竟是忘了陆珩还被贬谪至封州的事。现在听继夫人提起,她更是心如死灰,连点活下去的想法都没有了。
崔尚书道:现在求谁都没用,你要是不想我们被满门抄斩,就看好她。在嫁过去陆府前,让她不许惹是生非。
崔尚书说完就拂袖走了,不管继夫人在后面如何呼唤他都不曾回头。从他决绝的脚步来看,崔二姑娘嫁入陆府是铁板钉钉,无可更改的了。
崔二姑娘声音嘶哑:娘,别求他了,他不会改主意的。
继夫人抱着崔二姑娘,哭得撕心裂肺。
她甚至提出建议,要送崔二姑娘离开这个虎狼之地,让她逃得越远越好。
崔二姑娘当然是想过要逃的,并且将逃跑的想法付诸了实践,可还不等她逃出院子,就被人抓了回来。
接下来的几天,崔二姑娘似乎已经认命,对府中为她准备嫁妆的事冷眼相待,既不积极也不再寻死。然而在大婚的前一天晚上,崔二姑娘找到崔尚书,与尚书府断绝了关系。
她为尚书府的前程嫁入陆府,算是报了尚书府的生恩和养恩,若她侥幸在陆府活下来了,以后也再与尚书府没有丝毫关系。当然,尚书府也与她不再有任何关系,尚书府的生存或者覆亡,都与她无关。
对于崔二姑娘磕磕绊绊说出的绝情话语,崔尚书并不以为意。
他压根就没有想过崔二姑娘能在陆府中活下来,自然她与尚书府,尚书府与她,是不会再有任何关系的。
大婚那日,崔二姑娘安静的出嫁。
昏黄的灯光下,崔二姑娘的身形异常模糊。
陆府这边也布置得很是喜庆,大红的灯笼和绸曼早已布置好了,鞭炮的声音不间断的响起,府中为数不多的家仆手脚麻利的忙碌着。
管家笑意盈盈的指挥着家仆做事,好似府中对崔二姑娘的入府十分欢迎。
府中几乎没有外客,简单的礼仪过后就是礼成。
在听到送入洞房四个字时,略显高挑的崔二姑娘捏着同心结的手哆嗦了一下。
第110章 重生之当你后妈35
陆珩自然没有错过这个细节, 眼里的笑意一闪而逝,随即掩唇咳嗽了两声,在家仆的搀扶下牵着同心结朝新房的方向走去。
崔二姑娘乖巧的跟在陆珩身后, 被红盖头遮住的脸颊不断变幻着表情。许是从未蒙着盖头走过路, 也许是身上的裙装过于繁杂扰人, 他还没走出多远就踩住了脚下的裙摆, 整个人习惯性的朝前倒去。
正要想办法稳住身形, 走在前方的新郎官似乎更加眼疾手快, 直接将人接住了,伴随着他温暖的手心而来的还有低沉而愉悦的笑声:注意脚下,小心些。
崔二姑娘心里发酸, 亏得他还以为陆珩娶这个亲是不情不愿的, 结果这刚拜完天地, 就关心上了。
崔二姑娘不高兴,就压着嗓音柔柔道:多谢夫君关心,妾身知道了。
陆珩嘴角微抽, 也演上了:你是我的新婚妻子,关心妻子是我这个做夫君的应该做的。你我以后还要相处几十年,我自然希望你我能举案齐眉恩爱有加,而不是简单的相敬如宾。
崔二姑娘道:夫君说的是, 妾身听人说夫君重病在身,不过妾身听夫君这说话的语气, 中气还算足,也不像外人说的那般命不久矣啊!亏得妾身嫁过来前还很是担忧,生怕自己克了夫君。
陆珩掩着唇咳嗽了几声, 不好意思的说道:说起来我这身体少不得要拖累夫人,以后还请夫人多多包涵, 切勿见怪。
崔二姑娘气得胸闷,他总感觉自己好心办了件坏事,要不是他已经把真正的新娘子给送走了,等会儿他就趁人不注意把人换回来。
他有点忧郁,要是被陆珩发现他的身份该怎么办,他会不会觉得他替嫁是居心不良,然后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啊?
崔二姑娘心事重重,因着有红盖头遮掩,他也没有刻意控制表情,只是越发沉重的脚步显示着他心里的不高兴。
陆珩唇边掠过几丝笑意,牵着新娘子缓缓朝着新房而去。
他是被废的太子,曾经太子府的好东西都不被允许拿出来,府中现有的东西都是原主以前置办的,不算很多很精致,却是府中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了。
陆谨之从玉佩中飘了出来,满目的鲜红让他有些不适应的眨了眨眼睛,变成鬼魂的短短时间里,他再认真看外物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和陆珩相处的时间长了,他在不知不觉中也染上了几分他的洒脱,虽然他依然放不下大楚的江山与百姓,却不再执着于大楚皇室到底姓什么?
只要山河太平,百姓能安居乐业就好。
想到陆珩在成亲前与他说的话,陆谨之便觉得有些好笑,且不说他现在只是鬼魂,便还是凡人还是太子,他也是左右不了陆珩的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