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平白无故地被人杀了呢?”张龙坐在展昭对面,手里拿着一把瓜子。
开封府里,包大人身边的几个汉子都聚在庭院里。
这会儿还没到开工的时辰,他们习惯提前小半个时辰到开封府,原因无他,只因为包大人家中的厨子手艺太好,他们习惯了到开封府蹭早餐吃。
这会儿早餐还没来,包兴为了不让这群饿得嗷嗷叫的熊汉子打扰他,就直接撂了一盘瓜子在桌上,让他们没事磕着玩。
这不,这群汉子围着桌子,就像是聚众赌博似的,谁也想不到他们是在嗑瓜子唠家常。
昨天公孙策跟杜筱宁说开封府的这个传统时,杜筱宁还愣了一下。
公孙策问:“筱宁,你明日要早来吗?要是来的话,我让包兴多准备一份早饭。”
“我就——”
不来了。
杜筱宁话到了嘴边,就看到公孙策十分期待地看着她。
——好像她不早点到,就错过一个亿似的。
于是,杜筱宁放弃了思瑶今早为她准备的精美点心,早早到了开封府听他们唠嗑,加入嗑瓜子的队伍之中。
杜筱宁手里拿着一把瓜子,听着几人的谈话。
赵虎听到张龙的话,点头说道:“十五六岁的姑娘,养在闺中,大概不会与人有什么深仇大恨。说实话,我闯荡江湖多年,从未见过谁忍心对一个小姑娘下这样的狠手。”
王朝叹息,“运气太糟糕了,是个可怜人。”
马汉点头,“昨日大人还说,若是作恶多端之人得此下场,那叫罪有应得。可都说李家的五姑娘是个善良之人,却落得这样的下场,真是太令人难过了。”
杜筱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然后低头,将手中的瓜子堆在桌面上,开始一心两用。
公孙策看了杜筱宁一眼,然后问展昭:“已经派人去找张掖了吗?”
展昭点头,“如果李家人没有撒谎,只有找到张掖,才能知道本该离开汴京的李惠,为何会在汴京遇害。”
杜筱宁低着头,十分专心地堆瓜子,随口问道:“但如果李家人撒谎了呢?”
展昭微笑,“那也得找到张掖。不管有没有撒谎,张掖是与李惠同时离开李家的,不是吗?”
这倒是。
杜筱宁没有再说话。
公孙策想起昨天杜筱宁的神神叨叨,跟展昭说道:“筱宁觉得李家人在李惠和张掖离开李家的事情上,撒谎了。”
展昭看向杜筱宁。
杜筱宁没有抬头,只见她一个瓜子一个瓜子地放在桌面上,很是专心的模样。
这是在做什么呢?
展昭探头过去,只见桌面上是一只用瓜子堆成的猫,说不上栩栩如生,但憨态可掬。
——是一只举着爪子的招财胖猫。
展昭无语。
杜筱宁抬头,恰好遇上展昭的视线。
她并未被吓到,反而还朝他展颜一笑,指着那只胖猫问:“是不是很可爱?”
杜筱宁长了一双凤眸,睫毛浓密卷翘,而在眼角的地方,那睫毛又稍长一些,显得她的眼睛格外好看。当她笑的时候,凤眸微弯,眼里像是有着星星碎碎的光,十分动人。
展昭不瞎,所以在对上杜筱宁的凤眸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杜三公子这个绣花枕头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
那个念头在展大人心里一闪而过,他随即想起正事。
“你为何会觉得李家人在撒谎?”
杜筱宁想这还不简单,因为李贞说到李惠和张掖的时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那是跟她说其他事情时截然不同的反应。
人与人之间有眼神的交流很正常,可眼神变化忽然频繁,甚至一直盯着别人,那就有可能是撒谎。
杜筱宁当时也试图去听李贞的心声,但她什么都听不到。
是李贞当时心无杂念吗?
痛失亲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情感在心里翻涌。
可李贞没有。
杜筱宁觉得那是因为李贞全神贯注在自己编造的谎言里,那一刻她心里除了谎言,没有其他的杂念或是情绪。
但这些话杜筱宁不能跟展昭说。
来自未来的人,很难跟几百年前的古人解释心理学和微表情。
于是杜筱宁朝展昭眨眼,说:“因为一股古老而神秘的直觉力量。”
——作为一个合格的绣花枕头,说话就敢这么肆无忌惮。
展昭眼角微抽。
什么鬼?
展大人无言以对,干脆直接上手。他抬手按了按杜筱宁的脑袋,“什么古老神秘的力量,整得跟神棍似的。”
他看向公孙策,随口说道:“我瞧你也别让他在书楼里整理宗卷了,等会儿我还得去一趟李府,他不是怀疑李家人撒谎了吗?就让他跟我一起去吧。”
公孙策哑然失笑,看向杜筱宁。
杜筱宁弯着那双漂亮的凤眸,十分随和,“我都可以呀。”
公孙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目光落在杜筱宁用瓜子堆成的那只胖猫上,然后再看向杜筱宁。
“是不是又胖又英俊又可爱?”
杜筱宁笑着问道,随即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展昭,语气里带了点惋惜意味,“可惜不能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