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鱼,来这里。”路在林也出声。手还举在半空的沈季沉眯起眼,敏锐地观察几人。碰上于歌女装与严辞云一同出现过后,他曾暗自摸过严辞云的底细,确认不是个生活混乱的人才放心。可这三个剑拔弩张的人又是做什么的?手腕被捞住,于歌还半躺在严辞云怀里。他大惑不解地眨眨眼,竟然毫不犹豫地回首看向严辞云,想从他脸上找出线索。这是极为信任的动作,邢彦气差点没喘上来。严辞云的胳膊贴着于歌的后背,滑过侧腰将人侧揽过去。他冷静地与邢彦对视,“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歌需要补充睡眠,早些聊正事吧。”悦耳的磁性嗓音也像是泡了咖啡,醇香绵长。“?”在外人面前,这句子算是说的长的。于歌抖了下耳尖,顿时脸又红了一片。昨天确实是闹的比较晚,干燥洁净的房间尽剩下咕啾声,哪儿都是一片泥泞。这话不知情的听着没问题,他可听不得。他哼哼唧唧地扭回脸,恰巧撞上对面齐刷刷凶狠的视线,邢彦握住手腕的力道也陡然加重。他们的羊,被彻底牵走了。路在林再也憋不住,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野人…”“嘎?”于歌眉毛一皱,不虞地抽回手,“你们没事儿吧,怎么今天这么凶啊。”邢彦用力坐回去,紧紧盯着严辞云沉静的双眼,将问题抛给于歌,“怎么样?”问的什么不言而喻,于歌心虚地坐直,逃避一般侧脸对沈季沉抱歉一笑。他刚想随口说些什么糊弄过去,边上的严辞云忽然薄唇微启,意味不明地说,“很甜。”“砰!”路在林错愕地起身,下唇颤抖地盯着于歌。视线中心的严辞云接过摩卡,将杯子推到于歌面前,淡淡的表情说明“甜”指的摩卡咖啡,不是于歌。路在林找不到发作的地方,憋着气坐下,不安地望着吃上奶油的于歌。他左右和邢彦游弋对视一眼,又瞥了下镇定自若的沈季沉,最终锁住垂眼给于歌擦去唇边可可的人。于歌和严辞云走路姿势都正常的过分,压根无法分辨上下.体位。硬要说的话,虽然于歌平日活泼近人,似乎很难压倒理性高大的野人,但野人一幅任劳任怨的模样,眼里的深沉痴迷压根化不开,应该是不会让于歌吃亏。再说于歌压根是个对外伶俐机敏、窝里爱撒娇的大男孩,要是没抢到上位,初次承受那件事,绝对会嗷嗷叫钻到他们这里讨抚摸。现在一幅装呆张望的模样,应该不仅是进入方,而且还舒坦的甜到冒泡,现在只是害臊而已。路在林深呼吸两下,暂时按压下忧虑,拍了拍邢彦的肩膀让人也冷静一些。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他们会因为怕于歌被欺负而敏感情绪化,却也不会失去理智妨碍事情发展,默默关注守护就是了。路在林尴尬地对沈季沉点头。几人自觉失态,游弋扶了下金丝眼镜,镜片反射出电脑屏幕。他将咖啡推到一边,两手把电脑转向外侧,“我将于歌发来的信息整理了一下,还有什么没有的信息我们今天补充一下。”于歌抿下奶油咬住小勺子,仔细地去瞧。包括裴淼、洛行之已知的穿书信息都逻辑清晰地罗列出来,包括委托人的行为节点标红标粗,于歌推测的重要事件时间线也展示的清清楚楚。这里知情度最低、相关度却最高的沈季沉拧眉,鹰一般的视线紧紧盯着那些怪异的字眼,“我是那个小个子书中的角色?”“或许匪夷所思,但确实事情是这么回事。”于歌侧首,再次抱歉道:“不久前我就有些相关猜测,但那时候因为信息量不足我就没说。”“可最近很多事件都显示与你有些关联。”沈季沉捏住眉心,有棱有角的脸部线条被灯光晕染,他迅速回忆先前觉得奇怪的地方。他本以为那女人是患了精神病才会歇斯底里,要是套用穿书拥有截然不同的记忆来说,倒确实说得通。而那位时不时露脸的小个子,也总能抓住特殊的时机出现,比如意识到刘师傅店铺要关门、胃痛找药,一幅有些心思的模样。于歌轻声问,“有些难以接受吗?”沈季沉摇头,看着单独列在外面、安置炸.弹犯罪的熟悉名字,“他不像是穿书的。”“关键是这个r,他撺掇这个人犯罪。”路在林在电脑键盘上敲了一下,打出字母r。“此外,洛行之能够预知案件,他拥有的剧情是你被绑架,逃脱后不久…”“被杀掉。”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我们推测这也是r的手笔。”沈季沉抓住重点,迅速看向于歌,“可被绑架的是你。”邢彦暴躁地挠头,“他是一个意外,r巧妙地将几个人的恶意转移到于歌的身上,现在的难题就是r为什么想杀你,又为什么针对于歌。”沈季沉沉吟,而一直缄默的严辞云忽然开口,“r的第一次出现,是初中的绑架案是吗?”“嗯。”游弋喉咙发干。回国以后他才知道,那件绑架案几乎成了于歌的心理阴影。严辞云指尖点在r寄信给游弋的日期,“他想杀了于歌,为什么偏偏等到最近才出现?又为什么恶趣味地寄信恐吓,玩追赶游戏?”刻意在游弋回国时寄信,摆明了想让于歌难受痛苦。于歌抿唇,“因为比起杀了我,折磨我更让他快乐。”“虽然表面是利用情绪、借着别人手实施犯罪的胆小鬼,但他是掌控一切的人。”严辞云揉了下于歌的耳朵,看向游弋,“从绑架到再次出现,隔了太久的时间,他却能迅速掌握你回国的消息。”游弋顺着说,“所以中间他一直在关注于歌。这得是多大的仇怨和执着?”沈季沉陡然开口,“一刻不停地关注,却只等你回国才有动作吗?”“抱歉,我只是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非常疯狂,不像是愿意沉寂几年的人会做的。”沈季沉兀自说下去,“或许最近发生了变动,触动了他的神经,一直没有动作的人才变得癫狂,甚至想杀人。”这一点邢彦几人倒没着重去想,于歌皱着眉,抿了口摩卡说,“要说变动的话。”“就是接触了几个穿书者和你。”于歌又看向严辞云,“还有你。”“或许我曾经破坏过剧情,这次又坏了某些剧情,所以他彻底发疯,破罐子破摔想杀我?”随口的猜测让路在林大吸一口气,“我觉得很可能。”准确来说,自第一次与裴淼接触开始,于歌已知破坏的剧情就不止一处。比如阻止沈季沉被花盆砸伤,周先生妻子死亡的案件。“剧情外的人”,对自以为掌握信息的穿书者来说过于危险。如果r对委托人和埋炸.弹的赵某进行洗脑,说生活中的不如意、起伏都是因为于歌这个不确定因素的破坏,阴郁痛苦的人或许就会彻底失去理智,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伤害于歌,企图通过摘除“剧情外的人”来回归平静。“但重点是,我破坏了他什么剧情?”于歌狠狠嘬了口咖啡,“大家各自生活,哪有什么剧情不剧情的。”严辞云不像叽叽喳喳的邢彦,简单的话却总是点出重点,“初中以前发生过什么吗?他的剧情节点一定在之前。”于歌和沈季沉对视,轻轻说,“我无意中救了他。”咖啡厅的浪漫气氛被降至冰点。“我没死,挡到了他的路,是这样吗?”沈季沉脸色阴沉到可怕,“那时候无法对我下手,就干脆绑架手无寸铁的你。”“r韬光养晦,本打算合适的时机杀了我。可他意识到你再次破坏剧情,认为你才是导致一切的罪魁祸首,干脆直接将矛头指向你。”任何细微的变动都会引起蝴蝶效应,导致剧情与现实的偏差。或许r进入世界时,沈季沉本应因为车祸死亡。但没有。后来的裴淼的剧情中,沈季沉就成了叱诧风云的商界大佬。于歌是剧情外的不确定因素,r无法预知他救了沈季沉,洛行之也无法预知于歌和r的互动。冒着热气的咖啡渐渐变凉,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事情难以消化,每获得一些信息,先前的构想都需要推翻重新构造。严辞云取出纸巾,两指捏着于歌的下巴,将他费力思考的脑袋挪过来,细细擦拭嘴角的淡色奶油。“不怕。”心跳顺着指尖传递过来,平缓的语调让人不禁安心一些。于歌压根没垂头丧气,倒正摩拳擦掌准备锤爆r的狗头。他来回磨了两下虎牙,嗷地一下咬住在唇边擦拭的食指指节,含含糊糊地骂,“我哪里怕了!”“嗯。”严辞云手指不动,另一只手探过去将人搂在怀里,手掌还托着后脑勺来回揉。从沈季沉的角度看去,只能见到于歌屁股对着他,腰上落着只骨节分明的手,懒洋洋倒过去。他稍有不解,说起牵扯到自身安危的事情,总会无法避免地提心吊胆张皇失措,于歌却不见慌张。沈季沉转头,游弋几人早已凑在一块,在电脑上迅速补充信息、调整时间线。争分夺秒刨出r,犹豫和瑟缩是致命的。他重重吐出一口气,取出手机与助理联系。因为于歌救了那个狼狈的他,才有了一连串的麻烦,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护他周全。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偶尔喝喝茶、单眼皮、苏堰鱼~55、第55章“有个问题。”沈季沉陡然出声, “或许有些难以开口,是我过于蠢笨,直至最近我才意识到救了我的人是于歌。”沈季沉侧首看向于歌, 深邃冷静的眼中柔了些暖意, “那位r又怎么知道了真实情况。”“看你们的反应像是也不知情。”邢彦屈指敲了敲桌面,“确实,于歌小时候救过人的事情和我们都没细说。”接收到众人的视线,于歌直起身, 捏住眉心沉吟一阵,犹豫地开口, “我没什么印象了, 似乎和朋友们都透露过一些, 却又都没说太多。”十来岁的事件,当时沈季沉发生车祸的街道两侧早已拆迁重建,监控压根无从查得。包括初中绑架案, 时间久远, 警局记录在案的信息完全不够解决现在的难题。游弋在键盘上飞速敲击,迅速调整思路,镜片后的双眼带着狠劲。找到方向就是突破, 分头去查就是了。商量好接下来的方向, 沈季沉西装熨的笔挺,动作果断利落的地起身,与几人颔首后疾步离去。沈季沉避免死亡挡了谁的路,警察无法立案去查。车祸恢复后, 他迅速建立了关系网,生意蒸蒸日上。要说将这些年来利益相关的人罗列出来,倒也不算难。至于其余几人,暂时将重心放在理清楚“谁知道于歌足球场外救了人”上,好为警察提供线索。再次回到严辞云家已近深夜,诺大的地方只住一人,倒有些孤冷。先洗完澡,湿漉漉的脑袋上罩着一块毛巾。于歌小心翼翼地拉开书房的椅子坐下,拧开台灯借着清透的灯光整理名单。当时他常约着踢球的除去一群小孩儿,更多的是成年人的球队,租借球场的记录猜不准还在不在,很难将当时在场的人都找到。发尖凝聚的净水倏地滴落,在a4纸的边缘晕开。密密麻麻的联系方式清楚地列出,于歌揉了下酸涩的双眼停下笔尖。“真是只躲起来的臭老鼠。”他向后靠抬起两臂,汇聚的灯光透过纸张,显得朦胧昏黄。这么多的人,要是r就在其中倒好说,就怕干脆将所有名单直接交给警方,最后只是白忙活一场。搭在头顶的毛巾受了重力,“啪嗒”一下落在椅子后侧。于歌头还靠着椅背,懒洋洋地将手往后捞,眼也不抬地想直接捡回来。毛巾没摸到,倒是摸到胫骨突出的精瘦脚踝。严辞云俯身捡起毛巾,于歌颇为不好意思地跳起来,想将毛巾送去洗。“没事,坐吧。”严辞云单手端着玻璃杯,动作间浮在果汁上的冰块撞上杯壁,响声清脆。说来倒有些尴尬,自从那次揣摩“做”字后,于歌的耳朵像是对这个字格外敏感,听到这个发音就得跳一下。再加上书房的旖旎画面还印在脑袋里,一旦两人独处,他就不自在。比如身前的书桌,当时精致的画稿被挥开洒落一地,桌面只剩下泥泞的奶油。他缩起肩膀,认真将a4字摆在桌上,又略微拘谨地两手去接果汁,飘着视线干巴巴说了句谢谢。两膝合拢肩膀平直,一幅小学生坐姿。严辞云将毛巾送去盥洗室,回来时于歌耳朵还红着,不断吞咽清凉的果汁来避免谈话。方方正正的冰块撞上唇峰,杯沿都快被抿的温热他也不松口。“凉,少喝些。”严辞云一手撑着椅背,一手压在桌上,微微垂首端详纸上于歌写的信息。找到作恶的混蛋,他的急切不输于任何人。半晌没得到回声,严辞云染了细碎暖光的瞳仁滑去,恰好撞上于歌发愣的视线。因为严辞云两只胳膊的位置,于歌像是被彻底限制住:前后是桌椅,右侧是漆黑的夜,左侧就是略微倾身的成熟男子。他就差把整个鼻子也塞入杯子中,来躲避让他无处遁逃的味道,正直勾勾戒备地盯着,原本认真看信息的人却忽地扭头。两人视线黏在一块,于歌手一抖,一大口冰凉的果汁咽了进去,原本抵在上唇的冰块也趁机溜入。于歌呛得大声咳嗽,压根顾不上直冒寒气的冰块,咬也不是吐也不是。背上顺气的掌心比起冰冷的口腔过于温暖,于歌直冒眼泪,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怎么总这么不小心。”严辞云顺气的手掌再次撑着椅背,另只手捏住于歌微凉的鼻尖,让他抬起头,“太凉了,吐出来。”刚才的咳嗽让舌头肌肉都绷紧的打颤,于歌鼓着腮帮子不答应,后撤脑袋让鼻尖脱离魔爪。他故意将剔透的冰块用门牙咬住,展示出来来含糊说,“你别老把我当小姑娘哄。”书房里台灯是唯一光源,严辞云逆着光,垂下的双目如幽潭,他靠近一些轻轻托住对方的下颌,直把原本还洋洋得意的人吓得脑袋发晕。“干…什么?”于歌悄悄往后缩,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严辞云俯身鼻尖相抵,他微偏头。呼吸甫交错,他不等于歌退缩忽地吻上,吐息逡巡。蛊惑意味十足的视线紧锁仰首发晕的青年,唇瓣的摩擦带起些温度,让凉到发麻的唇红的彻底。果香四溢,舌尖对于另一人来说几乎滚烫,滑过口腔黏膜,将藏于角落的冰块和吐息一并卷走。冰块不断融化,因为水的表面张力,唇瓣的分离牵扯一道瞬间断开的亮色。于歌摸着小心脏,彻底没力气地仰首,后脑勺靠着椅子,喘的没完没了。严辞云直起身,比起瘫在椅子上大口喘的人过于沉静。上挑的双眼因为凝视显得极有攻击性,他抿着薄唇,下颚动了两下将冰块咬断,五官依旧带着禁欲高冷的味道。这游刃有余的模样叫于歌心里不乐意。严辞云什么本质,他已经明白的彻底。于歌眼睛骨碌一转,每次有了新想法就将先前的慌乱抛在脑后。他启唇,刻意将眉心向上挤,做出可怜无害的模样,软着嗓子喊,“哥哥。”眼里、唇上还堆着水色,严辞云呼吸果然一滞,半阖双眼呼吸变重。他彻底乱了心神,疯狂含食撩的他难以自持的唇舌。自讨苦吃的于歌倒确实见到了严辞云的真面孔,却也不得不承受狂风暴雨般的吻。两人都晕头转向情难自禁,独留黏腻水声的房间忽地响起清脆敲击声——影影绰绰的浓郁夜色中,一颗暗红色的头静静伫立在窗外。“?!”险些咬下去,于歌心脏都快停止跳动。红毛直接将额头贴上窗户,将紧闭的双眼展示出来,“我什么也没看到,于哥。”严辞云视线发冷,半拥着还喘息暧昧的人,抬手直接将窗户推开。燥热的晚风瞬间涌入,红毛脑袋没了借力耷拉下来。他试探地睁眼,见搂一块沉沦的人都望着他,抱歉地一笑,“不好意思啊,实在是有点事情。”“你还挺能找。”于歌屈指敲了红毛的脑袋一下,明白应该是有正事,皱着眉询问,“出事了?”红毛不敢直视严辞云,只盯着于歌说话,“我怕你手机也被监听,所以特意亲自找来。”“都这么晚了,你打车来的?”“嗯,我知道最近你这情况紧急,受不住耽搁,所以加紧马力。”红毛挥去草地里乱飞的虫,扒着窗沿迅速说,“小绿似乎撞上了线索。”“他这几天在看些奇怪的节目,昨天突然指着一个金发的角色。”他学着小绿严肃的表情,“一直重复它跟在你屁股后面过。”严辞云皱眉,“跟踪?”“应该是的。”红毛无奈地耸肩,“小绿的情况咱们都明白,要不是碰巧撞上,他很难会主动提。”严辞云颔首,想叫红毛进来说,红毛却摆手拒绝,只是接过于歌递来的纸巾。“金发的角色,叫什么呢?”于歌从记忆力寻找细节,倒是有几个,可怎么也无法与这些事情扯上关联。作为r,得符合几个条件。首先就是沈季沉的生命对其造成负面影响,其次就是能得到他救了沈季沉的消息,此外还得有犯罪的条件。比如清吧无意认识的金发女子ivana,压根无法代入。红毛擦着汗细细回忆,最后一拍脑袋,“塞壬!”“塞壬?”三人隔着窗交流,正想就此再分析,搁在书桌一角的手机亮起,震动响铃。“抱歉。”于歌拿起手机,却发现是一直与他交流的警官。这个时间点出现,不论是红毛还是警官,都让人忍不住提起心。于歌起身站起,打开扬声器将手机放在窗沿,“你好。”对面有些喧闹,警官身后有粗嗓子的乡音,也有警笛记者报道声。警官深呼一口气,“小于,人找到了。”“孟哥找到了?他没事吗?!”“我们在一处渔村水边发现了犯罪嫌疑人的尸体,他手里紧紧握着金色的盾牌。边上的礁石还残留着血液,是孟队的。”“孟队极有可能被海水卷走,生还的几率…几乎为零。”“不出意外的话。”警官声音有些抖,“很快就会宣告死亡。”挂断电话,沉默变得格外沉重。于歌下唇发颤,浑身无力地坐回椅子,任由严辞云揽着他安抚。红毛对孟钧有些印象,之前和于泽煜一同找于歌时他见过,倒是个铁铮铮的汉子,他唏嘘地叹气。半晌,他又忽地抬起头,“塞壬和水似乎有些关联。”红毛说完又摆手,“我乱说的。”于歌仰首看向严辞云,“塞壬…和水吗?”他蓦然屏气,缓缓说,“我救过沈季沉,我哥不是最清楚吗?”作者有话要说:么么敛裾、单眼皮~56、第56章在一处僻静的出租屋内, 晨曦透过大开的窗扉。咖啡香缓缓逸出,一只略粗粝的手摩挲过杯沿端起杯子,将醇香的咖啡送至唇边。窗外鸟鸣不绝, 镇中早市已苏醒。男人一只胳膊打着绷带, 从容地伫立在窗前眺望远方。许久,他收回视线,将见底的杯子放入盥洗池,抬步进入狭小的储物间。储物间被改造成了截然不同的模样, 无窗的封闭环境十分明亮。墙壁一处凹槽内整齐摆放着几叠照片,另一侧是厚厚的笔记本。狭仄的地方摆着一张书桌, 上面本已蒙上一层灰——平日出任务忙碌, 孟钧已经很久没有过来。距离清潭市爆炸案已过去一周多, 相较视线逐渐转移的无关群众,他的队友们或许该炸开了锅。毕竟他们的孟队,已经彻底卷入海中, 因公牺牲。孟钧单手拉开椅子, 靠在嘎吱作响的老旧木椅上,拿起那叠照片再次翻看起来。房间的声响像是被吞噬干净,让人莫名心慌。冷光之中, 只有照片中的少年鲜活明亮。从初二的伶俐外向, 到初三的寡言瑟缩,其中发生了什么,也只有高中的孟钧明白。那时的他刚刚穿书,却发觉周遭的环境与书中的描写截然不同——家道中落, 父亲暴躁郁闷,母亲郁郁寡欢。一切的改变是因为一位陌生的新星,叫做沈季沉。市场竞争,优胜劣汰,而他的父亲恰巧是被挤出市场的那一位。那时的他心智幼稚,叛逆张扬,在父母的怨天尤人下,他恨极了本不存在的沈季沉。高中时,一场清潭市跆拳道比赛,他认识了于泽煜,也知道了于歌。所有的情绪有了宣泄出口,他盯上了那位初中学生。明明是个清秀的男生,却爱扒拉着柜台对甜甜圈流口水,明明朋友成群,却愿意将视线分给默默无闻的阴郁转校生游弋。孟钧承认,他无法避免地被吸引。他躲在铁栅之外,十分享受没有交流的擦肩而过。他似乎有了年轻的躁动,也似乎不再希望于歌死亡。可他瞧见了游弋不再退缩的目光,游弋眼里揉满了亮光紧跟于歌,自此的擦肩而过都多了那个碍眼的人。孟钧不想让日子这么平静下去,也不想那恶心自卑的家伙黏在于歌身边。他不想杀于歌,却利用家中最后的势力犯下错误:实施拐卖,并制造误会。他知道这是个错误。即使他打算几日后就将人寻回来。或许,他是个嫉妒心很重的人也说不准。照片上独自坐在窗边的少年垂眼落寞,十分可怜。孟钧剑眉微微拧起,忽地焦躁地起身,再度泡上一杯咖啡。早市让镇子热闹起来,孟钧抿了口再次拿起照片。他忽地发出一声轻笑,步入高中的于歌身形拔高,被女生表白时甚至会无措地脸红。愁恼、狡黠、挥洒汗水的模样,他都见过。也许因为所有发酵后癫狂的情绪全倾泻在一人身上,他的浮躁嚣张都压制下去,独留下冲劲和热血,又因为持续的运动激发荷尔蒙,孟钧选择考入警校,最终又与于泽煜成了队友。自此与于歌的接触理所应当起来。他享受抓捕罪犯的愉悦,所以不遗余力地出任务,立功不少。他见过太多歇斯底里藏于人群的犯罪者,所以认真教于歌格斗技巧。孟钧不否认,他也是藏于人群的犯罪者。却只针对这个让他难以放下的小屁孩,这个他难以控制的小屁孩。“喀啦”两声,孟钧捂住脖颈拉伸肌肉,随后推开桌面的笔记本电脑。他的嫉妒一直在,让他疯狂的不是让家中拮据的沈季沉与于歌接触,而是突然出现的严辞云。那家伙和他或许是一类人,这让他更加暴怒不安。乖乖毕业,乖乖工作的于歌套上了裙子,与其余男子亲密接触,甚至深吻、耳鬓厮磨。这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初中受了伤的小男孩,就该逃避依赖和恋爱,永远追逐自由,不受束缚。不是吗?孟钧熟练地点开信号接收器,将提前安置在事务所顶楼、小吃街一端的监控画面调出,刚毅的面上冷静若水。他想吓得于歌缩回自己的小窝,所以促成了绑架案,所以恫吓威胁。没有用,两人都未选择逃避,甚至一同解决了难题。可他依旧舍不得于歌死,所以在被撺掇犯罪的男人绑走江诗盈时,孟钧寄了假手指给严辞云,敲响警钟。在画面中,见到于歌与严辞云浸满信任的对视后,孟钧改变了想法。于歌不会属于他,他要彻底折断于歌的生命,让这段持续多年、藏于暗处的肮脏心绪消散。孟钧看向对准事务所的监控画面,沉默地将手机贴上耳朵。“准备好了吗?”他通过变声器,轻轻问不言不语的人。对面似乎一夜未眠,声音带着倦意,乖顺地嗯了声。今天小吃街会举办暑期第一次美食嘉年华,临时摊点不少,客流量更是会达到高峰。孟钧昨日深夜告诉于歌,明天将有一位神秘的游人到达,投毒、砍刀皆有可能。除非封锁小吃街停止活动,否则伤亡的威胁就无法剥离,即使报警。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按照他的指令行动。用无辜之人的性命威胁,总是最好用的。手机中楼道的脚步声响起,几秒后,监控画面出现了亚麻色的头顶,孟钧呼吸一顿,前倾身体眯着眼注视画面。浅蓝色的短袖贴身上衣,深灰色短裙。“什么意思?”孟钧抿住唇角。于歌跟随指令取上角落的耳机,顺从戴上后含含糊糊说,“我的喜好,不介意吧?”“不介意。玩的愉快。”他给于歌的任务是,找到一身黄衣的男子。一身黄衣的特征过于明显,只要出现在视线里就可以找寻到。短裙长腿的青年缓缓消失在第一个监控画面,第二个监控较远,只能瞧见远远的影子。那人穿过人流,缓步在小吃街寻找。孟钧抿了口咖啡,苦涩味儿顺着喉咙往下。今日压根没所谓的投毒、砍刀。全城紧张之时,他无法进入市区布置复杂的游戏,只能找些借口让人将特殊的耳机放在楼下。经历过许多的人下意识会戒备指令游戏,认为真正的陷阱藏在后面。这恰巧是心理战术之一,这次在提着箱子的人和于歌碰面后,耳机发出的信号就会引爆箱子中最后一颗炸弹。只要找到黄衣的男子,或者说被黄衣的男子找到,游戏就已经结束。他很想见到于歌乖乖死去的画面。监控中黄衣男子步入小吃街,手提黑色方正手提箱。他不急不慢地走着,边逛摊点边注意金主发来的外貌特征——蓝衣短裙。当两人愈来愈近,孟钧平缓的心急速跳动起来。就快了,就快了。另一只手机中传来黄衣男子的声音,他狐疑地唉了声,“我好像见到人了。”“等等。”就在男子想要抬步跑去时,孟钧忽地绷紧身体。随着画面清晰,不远处蓝衣短裙的人明显短了一截,双腿也粗的不像话。这是谁?孟钧声音发冷,将于歌那一侧的语音静音与男子对话,“那个不是他,仔细观察左右两侧。”男子无措地拎着手提箱,看了两圈声音陡然一颤,“两边有两个!”话音刚落,一个亚麻假发露出一截红毛的人,和骨瘦如柴的短裙“女子”同时走出。黄衣男子云里雾里地来回看,颇感有趣地捂住耳机,“有三个,我把东西给哪一个啊?”“在左边,你靠进左侧,但别拐入小巷子。”男子顺从地走过去,果然发现还有一个蓝衣短裙的,“这是四胞胎?怎么有的长得那么…”孟钧面色不虞,直截了当说,“把他引出来。”两秒后,同样修长的腿出现在画面中,即使监控模糊,也能分辨出于歌的身高和腿长。从女装出现开始,孟钧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他迅速对黄发男子说,“把箱子给他。”未用变声器的声线粗犷浑厚,天然带着威慑力,男子手一抖,直接走过去将箱子抛去,耳机发出信号,箱子却沉寂。下一秒,本该听不到孟钧声音的于歌忽地开口,“你只会用闹得一切乱七八糟的炸弹是吗?”红黄绿三人同时摘下假发,站在第四个男子身后,而一惊一乍的黄衣男子,也卸下表情看向监控。于歌不在那里,从他带上耳机的那一瞬开始,他就退出了行动,未踏入小吃街。配合演这出戏,不过是延长交流时间,好让警方锁定与到达孟钧位置,第二是确认今日的举措只有一枚炸弹,从孟钧的态度来看,这倒是没错,最后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