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涯甩了甩胳膊放开昏迷的男人,脸色有点发白,摇头道:我就带着那一副上品传送卷轴,而且屏障对传送也有影响,传起来贼难受。
那怎么办?崔遥皱眉问。
知道我什么选这边吗?流影砂,用来锻造盔甲便能随意改变形状款式,适合潜藏,能避过大部分灵力侦查。霁涯伸手捞了一把沙子似的矿石,我待会儿钻到车底,你接着把矿装满,我就跟车走,你继续待在这装车,留意信号就行。
崔遥嘴角抽了抽:纵生塔之内也设了检查偃甲的地方,你身上没有偃甲,需得加倍小心。
霁涯蹲下把一瓶迷烟在装卸工鼻尖晃了晃,检查了一下,并指手起剑落斩下他一条偃甲手臂,把人拖进仓库捆上,拎着胳膊出来,对着自己袖子比了比,拍拍手风轻云淡地说:我这不也有了吗?等到塔内有人检查,我就用它钓鱼,钓上一个干掉一个,放心,绝对不会被发现。
崔遥:死了就不算发现啊。
崔遥在若有若无的杀气中拎起铲子,霁涯抬腿迈进矿车里刨出个坑,车子不算宽敞,他只好曲起腿抱着膝盖坐下,等崔遥把他埋上。
一车矿砂装满之后,表面已经看不出有人,崔遥把盖子翻下来抬起车闸,任由矿车顺着轨道接近火山,自己又从仓库里推过另一个矿车,换了装卸工的外衣开始干活。
纵生塔内,严玉诚照旧每天给蔺沧鸣送三次茶水,明日便是交易时间,塔内守卫严了一倍,两个偃甲傀儡寸步不离的跟着严玉诚,他也不能再明目张胆和蔺沧鸣密谋。
戌时了,少主。严玉诚放下托盘报了个时,傀师已经调人准备安排谈判,但是我可不觉得易先生会放弃嘴边的肉,与幽冥阁谈判无异于与虎谋皮,很容易赔了夫人又折兵,你别放心的太早。
他语气带着些焦虑和讥讽,好像真是抓紧时间故意来嘲笑蔺沧鸣一样,两个偃甲傀儡并没有因为他变相送情报而有什么反应,看起来不够灵活。
严家主真是我的知己。
严玉诚话音刚落,蔺沧鸣还没回上两句,本该准备谈判的傀师却在此时推门而入。
带过来。傀师抬手一招,偃甲易双随后进来,冷冷地对蔺沧鸣做了个请的手势。
易先生,您不打算谈吗?严玉诚一惊,低头问道。
那不过是个拖延时间的幌子,你真以为我会顾忌云寄书?就让他慢慢等吧。傀师眼中压着迫不及待的欢喜和疯狂,现在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偃甲完成之日。
作者有话要说:云寄书资深火锅师傅,吃了都说好
大概两万字以内就能搞完?大概吧_(:3」∠)_
第83章 细算浮生千万绪06
和平交易只是双方心照不宣的谎言, 蔺沧鸣觉得可笑,他对这种撕毁本就岌岌可危的信誉的行为嗤之以鼻,在易双的监视下负手走到傀师身边, 步伐沉稳, 有种身在囹圄也仍高傲不屈的气势:呵, 朝闻道, 夕死可矣, 幽冥阁可不是修真境那些装腔作势的正派, 看来阁下已经准备好两副棺材, 和你的偃甲共赴黄泉了。
错了,我的两副棺材是给你准备的。傀师冷笑一声,命在旦夕还这般游刃有余,无非是指望霁霞君救你, 可惜这纵生塔内已布下天罗地网,静等他自取灭亡。
裹着杀气的阴翳罩在脸上, 蔺沧鸣皱眉偏过头去吐出挑衅的词:哼, 我拭目以待。
严玉诚听见霁霞君三个字,暗中短促地抽了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插话问道:霁霞君?他不是失踪了吗。
霁涯便是霁霞君所伪装。傀师语调一压,带走,去祭台。
原来如此。严玉诚忧心忡忡地点头,那霁涯此人可太疯狂了,他连自己都能编排利用,万一为救蔺沧鸣, 做出些同归于尽的愚蠢之举该如何是好。
一个刚踏入合体期的剑修,有和我们同归于尽的资格吗?傀师淡漠反问,不过说起疯狂哈,若是引爆纵生塔和火山,让幽冥阁带来的人都长眠于泥灰之下,你觉得怎么样?
能消灭先生的眼中钉肉中刺,我自然十分赞同,若之后先生需要,相信以长姐与您的交情,必然也愿意为您提供任何资源。严玉诚低眉顺眼地附和。
傀师的念头停在严玉霏这个名字上,没有任何概念,严玉诚恭顺笃定的模样让他不再多想,好像自己真是易孤行,有个严氏大小姐的朋友一样。
严家主处事玲珑,事成之后,我愿意亲自教你偃术。
蔺沧鸣走在前面,听见严玉诚受宠若惊地感谢傀师垂青,易双脸色发黑,露出一丝鄙薄,无声地扭头啐了一口:只会阿谀奉承的废物。
蔺沧鸣不动声色地微微回头瞥向易双,易双的表情真实,但同样的易双还有无数个,他们每个人都能精准地表达对严玉诚的厌弃,这份真实便开始荒诞诡怪。
纵生塔最底层的外围修了一圈走廊,蔺沧鸣透过走廊内侧的窗子看见赤红的光和凹凸不平的山壁,仿佛走出去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量。
如果真将纵生塔引爆,一场搅乱灵力的火山喷发必然无法避免。
珍惜你最后看见的风景吧。偃甲易双抬手压上蔺沧鸣肩膀阴恻恻地说。
还念草能制造出最完美的偃甲。蔺沧鸣中镇定自若地跟着易双转弯走进宽敞的大厅,不知傀师哪件作品有此殊荣,你吗?
胡言乱语,进去!易双并不能理解蔺沧鸣的话,他把蔺沧鸣推到大厅中央,挥手招出一个徐徐升起的石制基座,手掌按在上面,大厅便细微的摇动起来。
蔺沧鸣稳住平衡,只见他面前浮现出一个刻着阵图的晶石台,像吞噬了所有光线一般漆黑沉重,外圈雕着走向均匀的血槽,他无法控制地从心底漾开一层波澜,微微攥着手指静默不语。
怎么,蔺公子不再挣扎一下吗?傀师笑容可掬地问,他站在祭台几步远的位置,一组庞大复杂且精密无比的偃术器械旁边,几面云图浮在器械之前,他用指尖勾画几下,绵密的响声回荡在大厅之中。
蔺沧鸣放任自流般闭目,那堆偃术造物上有着明显的赶工痕迹,外形还没完成,装了应龙一样的双翼,底座是毕方的单足,一枚衍魂晶嵌在上方的兽首口中,用于操纵的云图像神兽腾云驾雾,若是精雕细琢整个外壳或许会十分震撼,但现在他能清楚的看见管子榫卯和齿轮链接,还有要将酆都宴过滤储存的沙漏一端。
无用功我就不做了,动手吧。蔺沧鸣潇洒地往祭台上一躺,你时间不多,最好少废话。
故作从容掩盖不了你的惶恐。傀师打了个响指,祭台上阵图开始运转发光,他看着被扣住手腕禁锢在祭台上的蔺沧鸣,距离成功仅有一步之遥,好似他从来没这么接近目标,还有遗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