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也不用太紧张,这个魔修还算有点本事,这条线能让蔺公子为你分担不少。李含悲对着蔺沧鸣眨了下眼,兄弟你解决了终身大事,也算因祸得福啊。
蔺沧鸣难得没反驳什么,只是默默攥紧了红线。
一道飘摇的光点从李含悲指尖弹开,穿过晶石,落在霁涯额上,霁涯浑身一震,眼神霎时空洞,直挺挺的栽倒一旁,蔺沧鸣赶紧接住坐下,让霁涯枕在他腿上。
他来不及问什么,剧烈的情绪波动已经顺着红线传递过来。
霁涯短时间内体验了两次睁眼就再别的地方,他环顾周遭,自嘲他已经是全息幻境的熟客,只见周围像个山间猎户休憩的小院,木屋里生着火,门外是小池塘。
木屋里的霁涯对面还坐着个人,是李含悲,炉子上温着一壶酒,霁涯就百无聊赖地拿烧火棍翻搅灶坑。
你真不跟我一起冒险?李含悲兴冲冲地问他,那孩子吃完还念草,什么都忘了,你没饭票,也回不去玉霄山,不如跟我跨界旅行。
我一个剑修,术阵半吊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你自己小心就好,记得给我传云图带特产,等你那套术阵万无一失了再带人吧。霁涯摆摆手,我打算揭穿掌门的真面目,嘉鸿真人尚未公开与我撕破脸,我需要一点时间搜集证据潜入调查,你送的易容法宝刚好派上用场。
也好,我毕生追求踏遍山川大河,遨游寰宇,但人各有志,那我们就各自保重,下次再见了。李含悲倒了杯酒,霁涯随手抄了杯茶跟他碰杯,他豪迈地一饮而尽,将杯子掷在地上,又开始对自己的见闻夸夸其谈。
霁涯站在门口,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股熟悉的怀念,正想接着看下去,画面一转,他又到了一座熟悉的宅邸前。
蔺府。
灼热的火舌从宅院里腾起,霁涯听见一声悲愤的低吼,也跟着冲进院里,少时的蔺沧鸣正拼命摇晃一个中箭失去意识的小姑娘,半晌之后他似乎终于发觉小姑娘已经气绝,悲痛和不解全化作一腔恨怒。
霁涯惋惜地喟叹,蔺沧鸣俨然已经失去理智,想要和不知来处的敌人拼命,但另一个人自背后拍了他一掌,挡住电射而来的箭矢,同时豁尽全力将蔺沧鸣送出战圈。
霁涯这时看见了,那个救了蔺沧鸣的人是筋疲力竭的自己。
玉霄派副掌门,居然只有你自己来了吗?傀师不紧不慢地迈过庭院横七竖八的尸体,剧毒和血让这些无辜的下人面目全非。
到底有何仇怨,值得你堂堂大乘前辈出手偷袭下毒,如此残忍阴险,令人不齿!霁涯单手拄剑沉声喝问,他手边躺了一堆偃甲傀儡,但眼前的傀师仍是不可逾越的障壁。
我赐给过他们更温和的选择,可惜,他们走错了路。傀师冷漠地说,他靠在影壁上,扬手下了道命令,一个看起来言听计从的下属自暗处走出,恭敬地站到他身旁,傀师转头看着他,片刻后又挪开了眼神,有些怪异地伸手揉了揉几乎和他一般高的下属的脑袋,易双,去,杀了他。
霁涯几乎抬不起手中的剑,他绝望地将手心都硌出了血,如果他死了,这些人下一步必定要追捕蔺沧鸣,他应该再拖些时间,最好留下些让执法堂追查的证据,或者给蔺沧鸣报仇翻盘的契机
人偶般的易双走向他时,霁涯忽然记起那个危险的术法,将化身送往他界,由本体操控,李含悲随便教他时还演示了一遍,他有那个境界的定位。
但若他本人被杀被擒,一样操纵不了化身。
前来寻找记忆的霁涯静立在一旁观看,这种感觉很奇妙,好像渐渐想起了什么,无数种情绪波动逐渐涌起,仿佛他终于不再是看,而是感同身受的回忆。
在易双接近的一刻,霁涯身上骤然爆发出剧烈的灵力波动,伴随着一阵压抑的嘶吼,无数阵图光圈和符文环绕在他身上,一道虚影从身体中剥离,随着阵法光芒的消逝而逐渐散去。
霁涯脸色苍白汗湿鬓发,颤抖着脱力的垂下头去,傀师愣了愣,恼羞成怒地笑了起来,上前掐住霁涯的脖子将他拽起来,袖中落下一支短哨用力一晃,霁涯又皱着眉痛醒过来,压下一声呻∫吟。
传送阵法?可惜你的定位太远了些,想要赶回来恐怕难如登天。傀师缓缓收紧手上力道嘲讽,你将蔺沧鸣送到哪儿去了?
严氏,就快到了。霁涯缓缓吐出一句威胁,阁下时间不多。
啧。傀师扔下霁涯用衣角用力擦了擦手,霁涯表情僵硬,与地上的偃甲傀儡几乎如出一辙,傀师盯着他看了半晌,冷哼道,竟然剥离魂魄,留下这个只剩执念的躯壳自断前程,易双,带走此人,还有用处。
霁涯看着自己被人拖走,一些不太明白的地方忽然茅塞顿开。
他是那道被送走的魂魄,在风雪交加的天气里,附在那个出了车祸丧命的可怜孩子身上,然后浑浑噩噩的爬起来,走到最近的建筑边敲门。
他什么都不记得,但还记得他的名字,不是霁霞君这个在玉霄山上扮演副掌门的身份,而是霁涯,是他自己。
他下意识的跟上易双的脚步,想追上只剩保护蔺沧鸣的执念的霁霞君,这时耳边骤然响起熟悉的声音,震如雷霆。
霁涯,保持清醒。蔺沧鸣拽住他指上的红线踏空落下,都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霁涯:我裂开了
还是那句老话(不是)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解释不通穿越时空,脑洞不够平行宇宙!
差一点点回忆,那就下章再完事儿吧,我睡了_(:3」∠)_
第77章 失而复得05
这个熟悉的画面不久前才发生过一次, 霁涯轻声吸了口气,停住步伐摸了摸鼻子,放任眼前的情景自顾自衍生发展下去, 眼神逐渐清明起来。
蔺沧鸣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 力道大的像一副镣铐, 霁涯赧然捋捋头发, 不好意思地笑道:还是高估我自己了啊, 差点被幻境带走。
我还在。蔺沧鸣认真道, 果然是你救了我。
霁涯听见他唇间溢出一声复杂的叹息, 拍拍他的手背,又用指尖搔了两下,饶有兴趣地问:是我救的你,你不用再找人报答救命之恩, 还不开心吗?
蔺沧鸣微微低头回避霁涯的凝视,霁涯干脆伸手去摘他的面具, 偏要盯着他闪烁的双眼。
我蔺沧鸣言辞闪躲, 握在一起的手指活动摩擦着,李含悲说的五年,你不想问我吗?
蔺沧鸣眉心揪起道道竖纹,仿佛这是下了极大决心的招供,是从愈合的伤口里翻出潜藏在内的利刃,从内到外割得鲜血淋漓,但他始终对不起霁涯,便应该受这惩罚。
在我尚未回来时, 曾经看了一本小说。霁涯抬手搭着蔺沧鸣的肩膀安抚,没问他缘由,反而先他一步坦白起来,小说的主角是你,反派是我,我百般刁难你,最后招致报复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