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涯横步闪开一阵罡风,蔺沧鸣退后几步撞上书架,脸上面具传出清脆的裂响。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掉马
霁涯:我拿出四十米大刀撑杆跳跑路
第50章 逢场作戏03
阵法许久不用,又经府内变迁,阵图核心出了些毛病,灵力炸开的猝不及防,蔺沧鸣的斗篷挡下一部分,发丝被削落几根,面具下的皮肤缓缓现出一道红痕。
他扶着书架稳住身形,脸上蓦地一疼,面具边角破碎,法宝便失去了作用变成一块凡物,蔺沧鸣眼前一黑,面具透不进光,又听见霁涯快步过来关心。
没事吧?霁涯扫开周围荡起的灰,你的脸流血了,赶紧把面具摘下来擦点药,万一留疤怎么办。
蔺沧鸣抬手碰了碰,温热从面具碎裂的一角流下,他随意擦了擦道:无妨,我又不是女子。
话音刚落,整张面具就不堪重负,从中裂开。
霁涯在转瞬即逝的裂隙中隐约看见蔺沧鸣眨动的长睫,还没等他看个仔细,蔺沧鸣就受惊般飞快地抬袖遮住了自己的脸,背过身转向书架,低头从乾坤袋里拿出张面具戴回去。
霁涯:
霁涯欲言又止,片刻后复杂地感慨道:你又不是女子,被人看见脸还要以身相许不成,现在姑娘们都不搞这套了,你文艺复兴个什么劲儿。
他有点说不清的失望,但仔细想想,他也没告诉上司自己的真实身份,大家都戴着伪装,他也没权力不满蔺沧鸣对他遮掩真面目。
若是我说见过我真容的人都要死,你还好奇吗?蔺沧鸣轻淡地问道。
霁涯噎了一下,然后伸手摇了摇笑道:那我可以闭上眼睛摸,就不算见到了。
哼,收起无谓的奇思妙想吧。蔺沧鸣甩给他一个白眼,也不管他领会到没有,重新走回阵法启动过后的墙壁前,望着墙上若隐若现的波纹,举步靠近穿了过去。
霁涯眨眨眼,蔺沧鸣像没入水底一般消失,他随手捡起地上的面具碎片送到墙上,接着便感觉到一股引力,松手之后碎片也随之不见。
他没急着跟进去,走到书案前,弯腰搬开些桌腿,地板上有条泛黑的印子,像是家具常年摆放留下的痕迹,但并不明显,蔺沧鸣把书案推到此处就像知道它原本摆在什么地方一样。
霁涯检查一遍周围,又看向墙上的传送阵,迟疑地按了按剑柄,还是走了进去。
他像穿过一道清凉的瀑布,眼前白光闪动,再恢复时已经踏入一间有些潮气的房间内。
霁涯环顾周围,棚顶晶石灯亮度柔和,摆设和外面的书房差不多,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玉简书册卷轴都分门别类保存完好,蔺沧鸣正站在书案前,捏着一枚雅致的墨锭,盯着墨上描金略微失神。
蔺沧鸣还记得这套墨锭,他刚去书院上学时,蔺庭洲有个朋友听闻消息,亲手制作了套墨送来当做礼物,还鼓励他业精于勤,持之以恒。
他那时已在随父亲学习书画,但舍不得用,就让父亲收了起来。
不久之后,那位朋友前来请蔺庭洲帮他追杀一个仇家,蔺庭洲调查之后发现是他杀□□子在先,别人寻仇理所应当,便拒绝出手,还劝他应当弥补过错,那位朋友大怒而去,后来便听闻他死于仇家剑下,身首异处。
霁涯。蔺沧鸣把墨锭放回盒中扣上,轻声问道,若是你的朋友做错了,你帮他违背道义,不帮他就会死,你要如何选择?
这不难。霁涯不假思索地说,我若想帮他就不会管所谓道义,我若与他关系一般懒得管,就要抬出道义堵朋友的嘴了,还是要对人不对事。
蔺沧鸣无奈地笑了一声:你这是在说自己两面三刀卑鄙小人。
谢谢夸奖。霁涯不以为耻地承认,不知什么人让主上这般哲理的发问呢?
听闻蔺家家主素有赤诚之心,儒雅仁义乐善好施,交友虽广,却能谨守底线从不改变。蔺沧鸣转身在背后书柜抽屉中翻找起来,蔺庭洲听闻朋友死讯,只是深深叹息一声,赶去给朋友收了尸。
他不会因此怀疑自己的选择,也不会认为是自己袖手旁观才导致朋友身亡,他的父亲愿意相信每个朋友,同时也认定自己的行事理念,连蔺沧鸣幼时都能看出蔺庭洲容易得罪人,但蔺庭洲却一笑而过不以为意。
蔺沧鸣有时也思考蔺庭洲到底是宽容还是冷漠,他把蔺庭洲收藏的信件都翻出来摆到书案上,很快就堆满桌面。
小事大多玉简联系,能用信件的要么是正经大事,要么是请柬拜帖,要么就是喜欢笔墨纸砚的仪式感,霁涯弯腰捡起几封,结果桌上马上又雪花似的落下不少。
我说主上,蔺家家主虽然评价不错,但斯人已逝,也不必尊重到不舍得让遗物沾地吧。霁涯忍不住出声劝道。
蔺沧鸣清空了几个满满登登的抽屉,发现霁涯正勉强地捧着一堆各色信封,不自觉地露出点笑意来,干脆也想开了,把书案的信都铺到地板上,席地而坐开始拆封。
若傀师与蔺庭洲曾有交情,想必也会留下几封信来,也幸好蔺庭洲这个习惯不为人知,这个小书房密室才没被人掘地三尺查到。
我能看吗?霁涯随手拿起一封信晃晃,主上想找什么东西,不妨告诉我几个关键字,我也帮帮忙。
蔺沧鸣考虑了一下,道:找傀师即可。
霁涯也不多问,点点头就开始拆信,大脑却一刻不停,既然是在蔺庭洲的私人信件中找傀师,再结合之前严玉霏说送傀师乘悬舟去瀚城,想必傀师和蔺庭洲关系匪浅。
纸墨的气息经久不散,霁涯指尖沾了些碎屑,拆了一小堆之后不免嘶声感叹:这蔺家家主的朋友也太多,我这么一会儿都看见十多个人名了!他也是个大佬,交朋友都没啥讲究的吗?你瞧瞧这是什么人,开口就借钱,还说和上次的一起还,我打赌他绝对赖账。
蔺沧鸣掀起眼帘瞄了下霁涯手中的信,倾身接过来看了看,又凉丝丝的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还靳笙钱?我可不会给你出一分。
没事,我凑齐了。霁涯拍拍手一时嘴快道。
蔺沧鸣顿了顿,不禁涌起点兴味道:绿鸢楼的宛月姑娘让你破费不少吧,你怎么凑齐的?
霁涯听他那宛月两字咬的别扭,就清清嗓子故作谦虚:那什么,我刚才回客栈前,侥幸赌赢几局。
蔺沧鸣:
蔺沧鸣捏着信纸道:你知道信中借钱的遮天手杜申最后下场吗?
霁涯问:他怎么了?
蔺沧鸣冷笑道:在赌桌上被人打断双手,废了灵脉,郁郁而终。
霁涯:
霁涯讪笑道:大赌伤身,我懂得。
他随手捞起一个新的信封,用手扇了扇,嗅到风中一阵平和悠远的青竹气息,纸墨都是上品,这些年来没有一点受潮坏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