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醒了。霁涯晃晃那条胳膊,洒了嘉鸿真人满脸红色液体,舌尖舔了下唇,压在他脸侧的刀缓缓用力,声音轻缓,你说我剥下你的面皮,能不能在你的头盖骨里看见偃甲零件?
嘉鸿真人脸色发白,他难以理解地看着霁涯,这人眼中是玩味的笑,又毫无温度,好像在打量什么绝佳材料一般兴奋。
你到底是何人?我们无冤无仇,你先前街上寻衅便罢,又找上门来,到底想要什么?
真人害过的无辜怕是自己都记不清,竟然笃定无冤无仇。霁涯做出失望的样子,面色渐冷,刀刃一偏在他脸上划下血痕,指尖摩挲着淌出热流的伤口,微微刺入皮肉,真人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但这副模样看得着实碍眼,我替您撕了罢。
住手!我我实在想不起来。嘉鸿真人慌了,身子发麻使不上力,拼命偏头想躲开,我灵力被你封住,卸不下易容啊!就算我过去对不起你,但你尚年轻,一片大好前途,何必让仇恨蒙蔽双眼,变得这般残毒,那和你唾弃的仇人又有何区别?何不将我交给执法堂,我自会受到惩罚,你也不必脏了自己的手。
霁涯差点听得笑了起来,他有些困扰地转了转刀:真人说得也对,但我被你所害不得不四处逃窜,没办法送上执法堂的门啊,你这易容和那位姑娘的偃甲双臂质感有些相似,我需要研究些高明的易容术,谁叫你在脸上易容呢。
嘉鸿真人就想破口大骂,你这模样不在脸上易容在屁股上易容吗,他讨好地解释:我可以教你,我把秘笈给你,这是偃术衍生的技巧,不难学会。
偃术?真人的玉霄派以剑立派,可从未听说会什么偃术。霁涯怀疑道。
我曾是紫虚仙门的外门弟子,学习过机关偃术。嘉鸿真人连忙道。
哦?我竟不知紫虚仙门还聘了幽冥阁的堂主当老师。霁涯嘲讽地笑道,刀尖一划又是一道血线,说实话,不然我现在就动手。
我是暗中拜的师父!嘉鸿真人高声道,脸上刺痛逼得他无暇思考霁涯问话的合理性,紫虚教习偃术不准用人试验,我不甘心,这才拜了南疆人为师,他也是偷渡过来的,后来事情败露,我就被紫虚逐出师门了。
然后就去了玉霄?霁涯又问,说出蔺沧鸣的下落,我饶你不死。
嘉鸿真人一听这话,顿时冷静下来,心知什么冤仇都是诈他,咬牙道:你也是为了还念草!
黑吃黑嘛。霁涯笑着说,你招蔺沧鸣入玉霄,你会不知道他的下落?我猜你根本是为了转移视线,才散播了蔺沧鸣失踪的消息,却没想到严氏手段更绝。
放屁!我要是知道他在哪,何至于落到这等境地!嘉鸿真人气急败坏,都是霁霞君做的,我当初派人只想抢先结果了那小子,放干他的血,还念草的药力有点是点,根本无意等他元婴期养虎为患,偏偏被霁霞君拦阻,霁霞君跟我保证看好他,结果如今突然和他一起失踪,分明是想独占还念草!你要问也该找霁霞君。
霁涯消化了一下这个信息量,就听见屏风后传来一声脆响。
嘉鸿真人抬眼看过去,霁涯拿刀给他逼了回来,恶狠狠道:你怎知他不是心软放过蔺沧鸣,若他将蔺沧鸣放走,我找霁霞君有何用。
不可能。嘉鸿真人果断地嗤笑,蔺家被人屠灭当晚他第一个到场,却碰到不知何方的大乘高手,人没救到自己受了重伤,修为停滞,他当然恨蔺沧鸣,平日里寻了由头就动辄打骂,你说他心软还真是可笑,若他有半分怜悯蔺沧鸣,我早就杀了那小子,岂会留他活命。
霁涯沉默不语,那株三色秋在脑中闪过,霁霞君绝不是拿蔺沧鸣发泄怨恨,否则何必暗中送去伤药。
嘉鸿真人不遗余力地说服霁涯:我也没想到霁霞君心机如此深沉,玉霄派保了蔺沧鸣性命无虞,最后却为霁霞君做嫁,严氏既然能拿出霁霞君的令牌,他们要么合作,要么霁霞君已被严氏控制,你该把注意力放在严氏身上,我愿意帮你,我只想找霁霞君报仇,还念草我也不要了。
他见霁涯不说话,还以为霁涯正在考虑,结果屏风后陡然响起机簧撞击的声音。
蔺沧鸣自屏风后走出,提着晚雨铳抵在嘉鸿真人头顶,面色冷肃杀气森森。
霁涯下意识的搓了搓胳膊,听见蔺沧鸣厌烦地开口:你认识傀师吗?
不不认识。嘉鸿真人咽了下唾沫,如有实质的视线从面具下透出,让他神魂冻结,恐惧不受控制地蔓延。
千机堂主的主人呢?他要带你投靠何人?蔺沧鸣皱起眉。
我不知道等等!嘉鸿真人盯着蔺沧鸣扣在扳机上的指尖,我以前见过一个人,也是偃术师,堂主对他很恭敬,哪怕因为抓了百姓挨罚,还是毫无怨言,甚至将抓来的人放回,不久之后东窗事发,我就再没见过他了。
是他吗?蔺沧鸣拿出上次给严玉霏画的那张画像问。
对对对,就是此人。嘉鸿真人配合地连连点头,我可以帮你找唔!
蔺沧鸣把枪口往下一划,撬开他还想为自己赢取生机的嘴,缓缓蹲下来划破食指指尖,聚起一滴近乎黑色的血。
嘉鸿真人徒劳地挣扎,血离他太近那根本不是血,他颤抖着仿佛被扔进冬日冰湖,在彻骨的寒冷中迈向窒息,眼看着那滴由微如毫厘的蛊虫翻腾交缠着组成的血落入口中,滚入咽喉,流入肠胃。
蔺沧鸣俯在双目圆睁的嘉鸿真人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轻笑:你不是想放干我的血吗?我便让你尝尝,这血的滋味是否美妙。
霁涯不知道蔺沧鸣说了什么,只看见嘉鸿真人眼瞳一震,发出一串模糊的嘶吼,蔺沧鸣抽回晚雨铳甩了甩,笑容愉悦得诡异。
嘉鸿真人脸上肌肉抽了抽,霁涯以为他喊抽筋了,下一刻又骇然看见他的脖子,手臂,衣衫下的皮肤全部鼓起不规则的轨迹,像有什么东西在肌肉中奔走流窜,将皮肤撑得透明,他眼中满是惊恐痛苦,直到一直暗红的小甲壳虫钻破眼球爬了出来,烟花般化作白雾。
霁涯啧了一声,退后两步,手腕却陡然被蔺沧鸣抓住。
你怕了吗?蔺沧鸣直勾勾地看着他问,这就是我的血,恶心吗?
霁涯低头看着他的指尖,伤口正往外洇出暗红:有什么恶心的,我也钻研过南疆不少蛊虫,这玩意不好弄,我第一次上手还被毛毛虫爬了一身,那画面贼特么劲爆,你这个太温柔了。
蔺沧鸣的表情稍稍柔和了一些,松开了霁涯。
而且你听过双叉犀金龟吗?超受欢迎的!霁涯瞄了一眼在不断冒出的蛊虫下干瘪消融的嘉鸿真人毫无惧色,反手拽住了蔺沧鸣去擦他指尖的血。
蔺沧鸣深吸口气,扶着桌子坐下,把晚雨铳扔给霁涯:擦干净。
霁涯接过来,拿出块帕子沾了水,裹着枪管擦去口水和血的混合物。
这本来没什么,关键在于霁涯拢着堪堪能一手握住的枪匀速撸动,偶尔还用指尖带着帕子去擦枪口。
这尼玛就很微妙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明:这是擦干净吗?这是ghs,越擦越脏还能用吗(╯‵□′)╯︵┻━┻
霁涯:怎么不能用,对你的枪好点
第46章 蔺府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