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沧鸣想起林妍儿的话,心中一阵不适,他挥手让队长退下,枪口指着露出本来面容,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少年。
我问你答,你们潜入雁桥镇,所求为何?蔺沧鸣冷声问道。
那少年瑟瑟发抖地蜷缩着,后颈还一阵阵疼,几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支吾半天说不出话。
蔺沧鸣让开几步,偏头示意身后,幽幽笑着威胁道:你去看看那是什么,再决定要不要说实话。
少年将信将疑地撑起身子往蔺沧鸣所指的方向窥伺,及膝高的草木突兀地少了一片,一具面目扭曲的尸体卧在那里,胸腹露着两个焦黑的窟窿,和周围的地面一样,像腐败的泥沼泛起细小的气泡。
少年脸色骤然惨白,蔺沧鸣的身影仿佛狰狞恶鬼令人恐惧,他扭头不住干呕起来,哭道:妍儿姐!你们这些邪魔外道手段如此残忍,就不怕天谴吗!
蔺沧鸣心想世上若有地狱,他早就身在其中,轮不到天谴了。
我最后问一遍,否则就和她作伴去吧。蔺沧鸣道。
少年打了个哆嗦:我们是为了找凝仙露,听说有缘人可在落雁山清晨见到一缕彩虹,行至彩虹之下,等一滴露水自然落在草叶上,这株草便可涤尽肉身污浊之气,家主闭关前命我等寻找此物,但至今一无所获。
蔺沧鸣略感意外,笑容不禁凉薄,前世他孑然一身跟随严玉诚回颖州,满心只想提升实力。
严氏家主当时已经闭关,严玉诚带队说要出门历练,邀他一同,他便答应下来,在落雁山中找到众多天材地宝,凝仙露只是其中之一,他觉得没用,就丢给严玉诚,严玉诚道谢收下,对凝仙露到底是不是此行目的只字未提。
从一开始,严氏就没将他当成自己人。
与此同时,霁涯双眸皓光流转,追寻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灵力气息直入落雁山。
周围四下无人,他不用顾忌被人发现真正实力,足尖一点地面倏地闪出数丈,自半空一震剑鞘,佩剑弹出寒光凛冽,穿林而过铮地一声扎在严玉诚面前。
严玉诚脚步猛然刹住,他诧异回头,没想到竟有人能跟上他。
流光由远及近落在严玉诚面前,霁涯伸手一招收回佩剑,神色轻松地拍拍衣摆:严少爷,别怕,我不是好人,不会站在道德制高点鄙视你弃同伴不顾,丢盔卸甲抱头鼠窜的。
严玉诚:你已经在鄙视了。
霁涯抱拳行礼:当日承你关切又打晕你的人,实该向你道歉,幸好我赶上了,不然岂不是要愧疚终生,对不住,虽然我方才又打晕一个。
严玉诚嘴角直抽,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勉强平稳道:既然被你追上,那就直奔正题吧,从陆仁的汇报中看,阁下也是新拜入幽冥阁,莫非是急于建功立业?
霁涯摇头道:不是,我其实对你有点兴趣,你表面仁义,实则让别人伪装成你,代你出头,计划成是你老谋深算,计划败也不耽误你暗地跑路,好一个深受爱戴的严家三少爷,资深伪君子,我也想学。
严玉诚眼皮直跳,竟一时分不清霁涯钦佩又赞赏的表情到底是嘲讽还是真心:哈,那位伪装成我的师弟就是你那日打晕的人,他对放走你十分惭愧,我给他这个机会,成则将功补过,败则尽忠牺牲,岂不是两全其美。
好吧,我的锅。霁涯端详着严玉诚爽快道,主角身边的小弟相貌当然不差,但他此时的言行却和翩翩君子大相径庭,我猜你们潜入雁桥镇,是为了找某种东西吧,陆仁嘴快,说了你们若拿不到仙草,也可让幽冥阁交换,说明你们滞留至今,仍无结果,才选择铤而走险。
严玉诚沉默不语,单手背在身后,寻找脱身之机。
霁涯又笑盈盈地问:你们需要什么草?地鳞草,风送信,还是凝仙露?
原著中蔺沧鸣简直欧皇,简单一座山在他那就是藏宝库。
严玉诚的眼神飘忽了一下,也笑道:阁下难道想和我交易不成。
霁涯摆摆手:我可没有钱,更没有草,只是想问问你为何不带那个天运好到爆的年轻人来,他新加入严氏,让他和同龄人打打交道,省得自闭。
什么人?严玉诚这次是真不解,严氏最近并未有新人拜入。
霁涯微微怔住,林妍儿为了增加自己的价值,不说玉霄派实情正常,但严玉诚是真的茫然。
如果蔺沧鸣被他逐出师门,并未前去颖州那他会去哪?秘境吗?
一直以为蔺沧鸣的行踪尚好掌握的霁涯此时沉沉吐出口气,幸好他也跑了,他不知蔺沧鸣在哪,蔺沧鸣同样也料不到他在哪。
算了,今天心情不好,就聊到这吧。霁涯低落地转身,作势要走。
严玉诚被他拦的莫名其妙,但他不打算再追问霁涯,正要离开时,林间光线忽然暗下。
霁涯笑了笑,解下自己的披风往上空一扬,披风化作无数黑羽,融进蔺沧鸣乘驭的鸦群。
严玉诚打量着蔺沧鸣心生警惕,他似能感受到面具之下锋利的视线,像刀剑加身般让他不断发冷。
林妍儿死了。蔺沧鸣直说。
严玉诚退后一步,不以为意道:她是枫林派的人,死便死了,与我无关,其实我之所以答应陆仁的提议,比起计划成功,我倒更希望失败,少主不妨听我一言。
霁涯走到蔺沧鸣身后,搓着手想问问他林妍儿死了是怎么回事,但碍于阴谋的气氛不好开口,心里疯狂同情这位少主。
男主肯定是不知道林妍儿真面目,有朝一日若是男主知道了自己喜欢的姑娘死在幽冥阁少主手中,原著霁霞君殷鉴不远,他现在和主上栓一条绳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霁涯已经单方面开始把蔺沧鸣加进朋友圈,心说等回去一定要个联系方式。
蔺沧鸣感觉身后传来的不怀好意的目光,联想到霁涯的出手特色,实在不想让他站在自己背后,就回头示意他往旁边靠靠。
霁涯心领神会,从乾坤袋里掏出把椅子按在地上,恭敬道:主上,请坐,严少爷,有话快说,我家少主时间宝贵。
蔺沧鸣:
严玉诚笑得难堪,干咳一声道:严氏家主修为停滞已有百年,如今身体状况江河日下,我与长姐皆有心争夺家主之位,长姐笼络枫林派,有意联合几大弱势家族门派,互通所学以图振兴,但我不认为人心能如此简单满足,吞并消化才是上策,此回我带来的人多半都是长姐的派系,能让他们葬身在南疆,对我也是好事。
蔺沧鸣捏着椅子扶手越感失望,严玉诚不仅利用他,连同出一脉的同门甚至亲姐都毫不留情。
像你这等同室操戈的恶徒,我真想现在就结果了你,看你死前会不会继续游刃有余。蔺沧鸣提着火铳杵着地面道。
听闻幽冥阁不拘小节,也不是行侠仗义的组织。严玉诚反倒松了口气,颔首真挚道,我想与贵阁合作,贵阁助我登上家主之位,从此以后,颖州严氏便是幽冥阁在修真境的前哨。
霁涯一拍巴掌,野心勃勃道:主上,虽然严少爷想先取货再买单,还许了个含义模糊的承诺,但他还挺有想法啊。
蔺沧鸣斜了他一眼,暗说幽冥阁又无意扩充版图。
被霁涯拆台,严玉诚也不免有几分尴尬,静静等着蔺沧鸣答复。
他承诺的含糊,也就代表幽冥阁可以商议的地方很多,相信幽冥阁的少主不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图一时之快就地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