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涯在雁桥上空收起飞剑落地,差点撞到了一个人。
向逍经过他身边,笑着道:小心点啊。
新换的剑,不太适应,不好意思啊。霁涯装作道歉的样子,在向逍绕过时把一个小巧的纸包递给了他。
向逍攥着纸包叹气,上了贼船也只能认命,联络大夫检验霁涯给他的药,走出几步之后,向逍看见霁涯朗笑着冲对岸挥手。
对岸幽冥阁少主。
向逍打了个哆嗦,赶紧跑了。
霁涯过了桥,蔺沧鸣望了他一眼,心不在焉。
我们今天做什么?霁涯问了一句,反正他也没钱,想开了。
蔺沧鸣不甘心地皱起眉,安慰自己也许是错觉,不可能是她。
没人知道自己在幽冥阁,怎么可能会来找他?
去吃饭吧。蔺沧鸣突然没什么捉弄人的心思,嗓音低下来,显得恹恹的。
哦。霁涯倒是高兴,象征性地说,我请客?
你有钱?蔺沧鸣斜他一眼。
我请客,您花钱。霁涯厚颜无耻地用食指和拇指摩挲了一下。
蔺沧鸣出奇地没说什么,然后领着霁涯穿街过巷,来到一家黑漆漆的酒楼门前。
霁涯一看这楼,脸上五光十色。
店名晦雨楼。
小二站在门口吆喝道:南疆特色蛇虫鼠蚁烧烤,两人以上八折啦!
第11章 师妹02
晦雨楼的雅间极具个性,墙壁漆成斑驳的灰黑色,还有不规则的喷溅状暗红,霁涯表情僵硬的站在桌边,看蔺沧鸣熟练地点单。
蔺沧鸣大发善心,抬手一压示意霁涯坐下,又把菜单转向他,笑道:昨天你不是饿晕了吗?来,想吃什么,随便点。
霁涯低头一看,什么圣手捧莲、比翼同心,他随便要了两个文艺的,就看见蔺沧鸣的笑容逐渐变态起来。
蔺沧鸣道:可不是谁都有这个福分与我同席,你既然点了,就不准剩下一口。
霁涯为难地商量道:您也不至于这么爱惜粮食吧。
呵呵。蔺沧鸣高深地端起茶杯不语。
等小二把菜上齐时,霁涯才发现他点的那两个文艺名是什么,蜘蛛炒圆葱,翼膜炖心管。
蔺沧鸣亲手从筷子筒里拿出一副,递给霁涯:这可是南疆人都喜欢的珍馐美馔,你不要辜负我一片心意。
霁涯苦着脸接过筷子,他看了看蔺沧鸣,这人就差一句不吃不是南疆人,方才在菜单上指点江山,结果桌上全是果盘茶点,根本什么菜都没要。
主上也是资深南疆人了,要不分你一半?霁涯推推盘子试探道。
蔺沧鸣不为所动:别逼我动手让你连盘子也吞下去。
霁涯讪讪地收回手,深吸口气干脆利落地拿筷子夹起一条蜘蛛腿儿,蘸了点汤嚼了嚼,陶醉道:不愧是雁桥镇首屈一指的晦雨楼,这蜘蛛外壳酥脆而不坚硬,一层绒毛更能挑动味蕾,咬开之后节肢内部的嫩肉顺滑绵软,口感鲜活辛辣,配合旁边的心管没放干净的血更添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咸味,最后蘸点蠕虫酱收尾,这真是只有南疆人才能体会的美妙!
蔺沧鸣捏着茶杯的手颤了颤,欲盖弥彰地扭过了头,霁涯热情地开始解说,他感觉茶都压不下自己翻上来的胃酸,砰地一拍桌子阴沉道:闭嘴。
霁涯把蜘蛛腿咬的咔咔直响:嗯?主上饿了吗,我这还剩下点汤,怪黏糊的,和脑浆差不多,能泡饭
蔺沧鸣脸色发青踹开凳子拂袖而去。
留在雅间内的霁涯吐了口气,露出得逞的笑意,不就是蜘蛛吗,他以前还荒岛求生过好几天呢。
蔺沧鸣此时深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以至于有了一瞬间的动摇,若非真是南疆本地人,谁能吃得下那玩意。
他兀自恼怒了一会儿,直接离开晦雨楼去幽冥阁堂口。
霁涯等了半天也不见蔺沧鸣回来,暗忖这一定是个假南疆人,笑着把果盘解决了,自己回山。
他收拾一遍院子,刚想联系向逍问他找没找到靠谱的医修,一直藏在袖袋里的耳夹突然传来轻轻一震。
霁涯确定了周围没人,这才关好自己仓库的门窗,带上耳夹听陆仁说了什么。
对面又传出那个语气平静的声音,但陆仁已经失去理智。
听着,我不干了,你必须带上我一起回去,那个上山的新人竟然认识幽冥阁少主,他们一定是起疑了,他们在看我笑话!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去执法堂告发你们,要死大家一起死!陆仁气急败坏地低吼,我虽放你们偷入雁桥,但只要及时回头止损,也不一定是死罪。
霁涯托着下巴沉思,原著中幽冥阁是反派,前期着墨不多,等戏份稍微重起来时,文已经烂尾了,如今他身在幽冥阁,那原著中没表现出来的暗潮他很可能正在经历,他的选择也必然会影响今后的剧情。
监听法宝对面,与陆仁谈话的男人沉默了半晌,态度一转松下口来,无奈道:唉,好吧,我不喜强人所难,既然你已无意再为家族涉险,那就随我等回修真境吧,届时我会给你安排一个轻松的文职,也算弥补你这些年冒着性命之危为家族所做贡献。
陆仁听到这句保证,心绪稍安,跌坐在椅子上问道:什么时候?
三天后。对面道。
霁涯无意识地敲着躺椅扶手,家族他灵光一动,莫非是严氏?
原著蔺沧鸣跟着严玉诚去南疆采药,一队人像进自家花园似的,也没提用了什么特殊手段,若是严氏有内应倒也合理。
承诺的人声音隔着玉简做了伪装,霁涯只能猜测此人是严玉诚,原著中老家主闭关,他打理严氏上下,威严而又不失公允宽容,屡次帮蔺沧鸣收拾装逼过后的烂摊子,和满心仇恨认准了霁霞君和升级的蔺沧鸣是两个极端,堪称满分小弟。
霁涯在躺椅上翻来覆去,如果真是严氏,那严氏就等于蔺沧鸣的势力,打压严氏就等于打压蔺沧鸣,何乐而不为啊?
他振奋地摘下耳夹制定计划,又装模作样去关爱了一番见到他恨不得当场下跪的陆仁,黄昏时分哼着歌回了院子。
蔺沧鸣还没有回来,霁涯拿玉简联络向逍,玉简浮在身前,一面云中水镜般的画面在浮现在半空,逐渐显现出清晰的人影。
向逍打开传音云图,伸手介绍旁边站着的鹤发童颜的老翁:这位袁老先生,是黑市著名的药师。
晚辈见过仙翁。霁涯十分有礼貌地抱拳道,他一向尊重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