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词夺理。”霍景安板下脸,说完自己就忍不住笑了, 上前搂过她的腰往下一带, 将她整个人都压在身下。两人一同倒在榻上, 叮当的环佩摩擦出暧昧的声响。段缱没想到他会来这样一出, 猝不及防之下本能地把手搭上他的双肩,稳住自己的身形,下倾间织袖滑落, 露出腕上戴着的錾花银镯, 霍景安看见它, 目光就是一暖,就着她的手腕顺势在上面亲吻了一记。他这轻佻的举动换来了段缱的一声轻嗔“夫君”“好娘子。”他看向她,泛着笑意的眼底带着几许温柔情意,“我们有多久没有亲热过了自从来到这永州之后,我就没有再碰过你,实在想你得紧。本想等着离开此地再说,可是我似乎高估了我的定力。”段缱眸色一赧,染上几分羞意,似嗔似笑“你真是”“就今晚,你许我一回”“就今晚”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她露出一个有些狡黠的微笑,眼底波光流转,看上去灵动又美妙,“你确定”“永州的今晚。”霍景安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紧不慢地笑着接口,“等上了船,这个约定就作废了。”见他避开了这个陷阱,段缱不由有些悻悻,还以为能够戏弄他一回呢,没想到还是被他躲过去了。“你可真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我若应了你这话,那这亏可就吃大了,哪里只是一点。”看她一脸的失望遗憾之色,霍景安忍不住笑出声来,心中喜爱之情越深,伸手抚上她的脸庞,指腹在她莹润的脸蛋上轻轻摩挲,“好缱缱,你就许了我这一回吧,我保证,轻轻的,很温柔地疼爱你。”段缱盯着他,脸上写着明晃晃的不信两个大字“你的保证有哪一次作了数”“我保证,这一次会作数。”“这一次前几次你果然没用心保证。”“前几次自然也是用了心的。”霍景安笑着看她,“只不过没想到我的缱缱竟能这般娇俏可人,让夫君我想要把持也难,委实怪不得我”段缱听他居然还敢狡辩,不说自己意志薄弱,反倒怪罪到她的身上,不禁气不打一处来,恼道“这倒成了我的不是了好,既然是我的错,那为了防止夫君今晚再重蹈覆辙,还请夫君去外间安置,免得因为我太过娇俏可人,而让夫君把持不住,犯下大错。”一边说,一边使力去推他肩膀。霍景安轻柔地扼住她的手腕,把两人间的距离又拉进了一点,同时在她耳畔低声一笑“我收回刚才的话,都是我不好,我的错,是我把你拉下了水缱缱,你就许我一回”段缱轻轻一哼“不许。”他软下声“缱缱。”三分示弱三分缠人,尾音渐低,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讨好,端的是勾人宠溺,让人想拒绝都难。他这模样实在撩人,引得段缱呼吸一窒,一颗芳心怦怦乱跳,霎时乱了思绪。其实她根本没有想过拒绝,霍景安的第一句话说出口,她心里就已经允了,只是为了不让他太过得意,这才迟迟没有应许,故意吊着他。现下这般情景,再矜持就有些过了,可她仍然不肯松口,想最后笑他一笑。“素闻晋南王世子性冷心淡,傲气凌人,待人接物全不放在眼里。”她抿嘴笑道“怎么如今却放下身段,做小伏低地来求我这一小小女子长乐惶恐,不敢担受。”“郡主受得起此礼。”霍景安道,“下臣心慕郡主许久,想求得郡主一夜欢好,还望郡主应允,下臣定当千般疼爱,百般温柔,不辜负郡主一番情意”他说得暗哑低沉,似压抑着千百情意,又携着万般宠爱,听得段缱心底泛起阵阵情潮,再忍不住,嫣然笑开,如娇花绽放“行啦,我哪次不是允了你的,你这般讨好卖乖地对我作甚,难不成还怕我拒绝你你也不想想,你提的要求,我何曾拒绝过。”“我自然不是害怕这个。”霍景安俯身朝她凑去,段缱顺势收拢攀在他肩上的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半搂半抱着迎接他的到来,“我只是想让你心甘情愿地答应我”话音渐次模糊,消弭于唇齿之间,衣衫褪去,长发散落,环佩叮当落在地上,发出珠玉脆响,烛火摇曳,熏香袅袅,轻纱罗帐后人影缠绵,漾出满室旖旎春色。夜沉如水,万籁俱寂,不闻鸟啼蝉鸣声。直到烛火将尽,一切才平息下来。“你又不守诺。”疲惫地窝在霍景安怀里,段缱轻声数落着他,不知是不是被累得狠了,她说出的话软绵绵的,不像是在说教,倒像是撒娇,“明明说好不动粗,到最后还是老样子”“对不住。”霍景安没什么诚意地含笑道歉,“多日没有碰你,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一时情动,就难以自已了。”回答他的是段缱的一声轻哼“次次保证,次次都不遵守。我算是看清你了,下一回你就自个跟自个去保证吧,我再不会上你的当了。”“别呀。”霍景安在她耳畔低笑,“刚才舒坦的又不止我一人,你也不很舒服吗,最后还”听他就要说出方才自己大胆却羞人的举动,段缱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绯红着脸瞪他“你敢说”她也真是着了魔了,明明自己在床笫之事上一直都是处于被动一方的,可刚才云雨缠绵时,她却被霍景安撩拨得失了心神,破天荒主动邀请了他一回,当时不觉得如何,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满满的羞人之举,也不知道那时的自己是怎么了,竟会做出那种举动来霍景安就势吻了一下她的手心,在她受惊般收回手后笑道“好,我不说。咱俩扯平,我不说刚才的事,你也不提我之前的保证,如何”段缱道“我提它,你会当一回事吗”“不会。”霍景安答得干脆。“那你还说它作甚”她气结,“反正最后吃亏的总是我,你平白占一通便宜,好极了是不是”“你是我娘子,我疼爱你是在尽为夫之道,怎么能算是占你便宜呢。”霍景安揽住她,“这一次是我不对,没有守约,原谅我下次再不会了。”“上一次你也是同我这么说的。”段缱竖眉看他,脸颊因为生气而稍稍鼓起,看着极是娇俏可人,“你的下一次,在我这里就是永远不会到来的下一次。再说了,”她的话忽然软下,连带着神情也变得娇羞起来,含着几分甜蜜,“我把一切都给你了,你让我说两句都不行吗”这最后一句话可谓是大出霍景安的意料,让他极称心意之外更感惊喜,当即眉眼带笑道“好,你说,我都受着”红暖帐里偶偶私语,柔情蜜意,烛火燃尽最后一点微光,月牙渐隐于天幕之东,留出一片璀璨星夜。翌日清晨。段缱睁开酸涩的双眼时,身旁已经不见了霍景安的身影,她望着空空如也的身侧怔了会儿神,就看着因为稍显凌乱的被褥想起了昨夜的缱绻缠绵,顿时清醒过来,撑着酸软的腰肢起身,唤采蘩采薇入内。“世子呢是出了别苑,还是在外面等着”按照计划,霍景安今天是要把李平勾结赵峻的证据交给傅文德的,但她又不确定在经过昨晚的缠绵后,他会不会留下来等自己起身,便询问两个贴身侍女他的去向。“世子一早就起了,沐浴过后离了寝苑,只说若郡主问起,就说他是去办点事情,其它的什么都没说,现下还在外头,没有回来。”采蘩道。沐浴段缱一愣,昨晚她本想等数落完霍景安的不是后再去沐浴,没想到说着说着,就又被他拥进了怀里,再次共赴巫山云雨,事毕后累极了,枕着他的手臂就闭眼睡了过去,所以他们两人都没有来得及清洗身子,霍景安早起沐浴很正常,可这沐浴可要花费不少时间,而且从她身侧冰冷的被褥来看,他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那她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采蘩采薇对视一眼,两个人脸上都有些羞意。采蘩小声道“巳时三刻。”她这是一觉睡到了大中午段缱只觉脸上火烧火燎似的红。她才“病好”没几天,就和霍景安同塌而眠,还起得这么晚,简直像是在大声宣告他们做了什么事情很好,她在这两个丫鬟前勉力维持的最后一点脸面,终于也没了。“打水来。”她强撑着镇定道,“伺候我洗浴更衣。”脸面没了,生活还要继续,譬如她身上的这身痕迹,就得清洗干净。不过就是丢脸而已,怕什么,反正霍景安和她一起丢。第119章两个丫鬟很快就打好了一桶热水, 布置好了巾帕盆具等物,过来请段缱去屏风后沐浴。半个月不曾行燕好之事, 猛然接受霍景安狂风暴雨般的索求, 不仅让段缱当时难以承受, 一觉转醒之后也还是腰酸腿软, 疲累乏力,下榻后稳了片刻的脚跟,才慢腾腾往浴桶处挪去。热水漫过身体,浸入肌肤之中,舒坦的感觉让她缓缓长出口气, 放松了身体靠上桶壁, 由着采蘩采薇在两旁服侍自己, 在水中放入澡豆香叶, 又拿来胰子抹她的肩颈, 细细清洗擦拭。看着段缱身上斑斑点点的红痕,采薇除了害羞之外, 还有些不满生气, 一边替段缱擦洗身子, 一边小声抱怨“世子也真是的, 郡主才好了没几天,就这么迫不及待地也不为郡主的身子想想”说得段缱两颊发烫,又不好分辩, 只能当做没听到这几句话。采蘩倒是知晓内情, 明白自家郡主装病了半个月, 世子也跟着陪演了半个月,每晚都睡在外头,好不容易等到了郡主“病愈”,可不得好好疼爱一番可这些话她不能说,只能说采薇几句“好了,你少说两句,专心伺候郡主才是正经,马上就要到午时了,当心误了郡主用膳的时间。”她面上这样说,其实心底也颇为赞同采薇这一说法,看郡主身上左一处右一处的痕迹,原本白皙莹润的肌肤一片泛红,就能知道昨夜状况如何了,世子也真是粗暴,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的道理。这倒是误会霍景安了,昨天晚上一开始,他是真想遵守那个“轻轻的,很温柔”的约定的,对段缱爱抚极得尽温柔,可就是因为这温柔到极致、也缠绵到极致的爱抚,让段缱动情不已,比起以往多了好几分主动,他哪里拒绝得了这个当即热血上涌,什么也顾不得了。事后看着疲惫至极的段缱,他也是有些愧疚的,觉得方才要得太狠了,但见她粉面含春、一双眼水雾朦胧地朝自己含羞带嗔地望来,那点子愧疚就全部消散了,只想紧紧地拥抱住她,永不放开。霍景安的这点心思,段缱丝毫不觉,但也不妨碍她感受到对方满满的情意,因此虽然有些恼他说话又不算数,但也只是说了两句就罢了,没有真的生气。不过她现在有些后悔之前轻易放过他了,她在采蘩采薇前的面子全没了,或许等会儿还要再加上一个顾妈妈,他起得那么早,就不能顺带叫醒下自己吗,一句话的功夫也不愿意,是成心想看自己笑话呢段缱有些气闷地想着。她当然能猜出来霍景安不叫醒她的原因,无非就是觉得她昨晚太累了,想让她多休息会儿,可他怎么也不想想,她会这么累都是谁的缘故想到这里,她忽然念头一闪,心里生出一个想法来,开口询问二女“世子临走时,可有吩咐过你们什么别的事”采蘩想了一下,摇摇头“世子只说出去办点事,没说什么其它的事。”“要说吩咐,倒也另有一句。”采薇拿过架子上挂着的方巾,过了热水给段缱擦身,“世子起身时,特意命我们放轻手脚,别扰了郡主安眠,也别按时叫起郡主,郡主什么时候醒,奴婢们就什么时候伺候,让郡主好生休息。”段缱在心底叹了口气。他果然这么吩咐了。看来就算她今天没有一觉睡到大中午,她这脸面也还是保不住的。不过还好,他这番话说出去,依然是两个人的脸一起丢。接下来,主仆三人都没有再多说什么话,采蘩采薇手脚麻利地伺候着段缱沐浴完毕,就服侍着她穿衣擦发,如此收拾了一通,才勉强赶在午时前梳妆完毕。等采蘩把最后一枚缠丝蝴蝶金步摇簪上段缱的发间后,顾妈妈也进来了,身后跟着提着食盒的柏舟乘舟,经过这两天的“病后调理”,她显然认为气色红润的段缱已经是完全好了,不必再用那些清淡的粥汤小菜,取来的饭菜恢复了往日的丰盛,她自己更是亲自端着一锅老母鸡汤,在食几上放了,盛了一小碗递给段缱。“这是老奴特意炖的一锅鸡汤,足足炖了有两个时辰,肉味全部都进到了汤里,又鲜美又补身体,郡主趁热喝了,暖暖身子,也开开胃。”段缱谢过一番,拿过勺子喝下一口,果然汤汁鲜美,几口喝下去,腹中就有了暖意,舒服极了。“妈妈这汤炖得真是好极了,又鲜又美,比之宫中尚食也不差几分了。”顾妈妈听见这番夸赞,立时笑得牙不见眼“郡主若喜欢,老奴以后天天炖给郡主喝,这汤极其补身,郡主多喝几顿,康健了身子,也能早日给世子开枝散叶,绵延子嗣。”“什么汤能得郡主这般夸赞,”一个带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霍景安掀起垂帘,信步进来,“也让我开开眼界”采蘩等人连忙福身见礼,顾妈妈起身笑道“回世子,是老奴给郡主炖的红参鸡汤,在这深秋天里喝来暖身子是最好不过的,世子不妨也尝一碗,暖暖体胃。”说完就让柏舟再盛一碗鸡汤,给霍景安送过去。“放桌上吧。”霍景安示意,“我和你们郡主一块用膳。”顾妈妈当即道“老奴再去取一份饭菜来。”他淡淡应了,又让其余人退下,房里就只剩下了他和段缱二人,他走过去,撩起衣摆在食几前坐下,却不是在段缱对面,而是坐到了她的身旁。“这汤好喝吗”他瞥过段缱手中还剩下小半碗鸡汤的玲珑瓷碗,浅笑着询问一声。段缱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舀起一勺汤,亲自递到他的唇边“你尝尝”却又在下一刻收回手,自己把汤喝了,笑眯眯道,“我这汤已经有些冷了,你还是喝你自己的那碗比较好。”霍景安失笑“还在记仇昨天晚上的事呢”“昨晚的事我已经原谅你了,我生气的是今儿早上的事。”“早上早上你不是还睡着,我又怎么惹你了”“就因为我还睡着,我才生气。”段缱故作恼怒,柳眉微拧,“我问你,你既然醒了,为什么不把我一起叫醒,还吩咐我的丫鬟不要吵醒我”霍景安不解“当然是为了让你好好休息,你昨晚那么累,还想大清早起来,应付一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