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问的时候,宁黛也在心里快速的重新回忆与宁檀有关的记忆。重要的,深刻的,自然是最快浮现出来的,但宁黛更想知道的是边边角角的那些记忆。从宁檀这一问可以断定,这姐妹俩之前早已经生了罅隙。然而原主一直都不知道的样子,自然也没有反馈到她这里。宁黛心里倒是有了个设想,只是为了确保不猜错,只能耐心的从记忆里筛选可能造成一对相依为命的姐妹生出罅隙的原因。很可惜的是,宁黛翻了好一阵记忆,也没翻出任何的疑似点。只能说,她这原主除了在对待心法密卷处理的不同意见上,在其他方面都是与宁檀这双胞姊妹一心的。在宁黛回忆的时候,宁檀也出神的看着她。半年未与宁黛相处,自己又受了半年的苦,如今宁檀再看宁黛,只觉得两人相隔不只半年,而是足有一辈子那么长。也是因为这恍然隔世一般的距离,将两人是双胞的这一层血脉牵连冲淡的许多。淡到宁檀看着宁黛时,又慢慢的换上了别样的目光。宁黛最终在宁檀别样的注视下回神,视线对接后,宁黛跟着一笑:“一直看着我做什么?我俩一样,你是在透过我看你自己啊?”话说的怪亲昵的,于是又让宁檀茫然起来。她俩一母同胞,长得一模一样,非亲近熟人,根本分辨不出。所以……宁檀眼神沉了下去。扯回刚说到的话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宁檀语气淡淡。宁黛再把头一歪:“不是回你了么。你觉得我隐瞒你什么了。”宁檀抿着唇,不说话了。那神态举止,看在宁黛眼里,只觉得宁檀像个闹别扭的小毛孩,话说一半的是她,别人接了不是她想听的,就不高兴了。可要是别人接了她自己脑中编排过的话,那接下来,定然是世界末日式的大爆发。唉,你说这又是何必呢?姐妹不易,带鱼叹气。宁黛丝毫不做掩饰,摇头叹气出声。宁檀看向她,不跟着追问她叹什么气,而是自己开了口:“那些我不在的日子,你可有相识过外头的人?”“啊?”宁黛恰到好处的一脸茫然。心里却给自己打了一百分,看来,她真的猜中了。既开了口,宁檀便没再打算继续打哑谜下去,哪怕面前的人一脸茫然也一样。宁檀直白的问:“你是如何认识柳轻风的?”这下可真不用猜了,答案已经自己送上门。“我去栖灵山为你讨佛骨香认识的。”宁檀面无表情,虽一字不发,但已经显示出了她的不信。宁黛与之回视,坦坦荡荡。片刻后,宁檀开口:“你的意思是,你是这半年内才认识?”“是啊。”宁黛依然坦荡。宁檀先是一笑,随即木着脸沉默起来。她不信宁黛的话,因为她很确信自己的所见,还有柳轻风对她的态度。宁檀想起她故意试探问过柳轻风为何对自己不同,她还记得柳轻风回答她的答案。柳轻风回答说:因为她是宁黛。不,她不是宁黛!宁檀情不自禁的咬了咬牙,再看宁黛时,表情冷下来。柳轻风心悦宁黛,那宁黛呢?一直注视着宁檀的宁黛见状一挑眉,知道对话再继续下去,误解和罅隙就该越来越大,越来越难以沟通了,宁黛干脆不陪打太极,比宁檀更直接的问:“我说姐妹,在你心里,到底是姐妹重要,还是男人重要?”“是你一厢情愿自以为是的爱情可靠,还是相依相偎的亲情更令你信服?”宁黛这两问题一出,果真让宁檀瞠目结舌,陷入无法回答的境地。多么深刻的一个问题啊。宁黛不由在心里哂笑。趁着刚问完的空档,宁黛也在心里头对自己的提问做了她的回答。如果是她,两样她都不选。不过宁檀被她的问题震住只在一瞬,很快回过神来。回了神的宁檀没有做选择,反而是一脸恼羞成怒,在她这里,宁黛给的选择题显然是坐实了和柳轻风早就相识的事。宁檀也因此想到了自己那隐秘在心底处的情感,进而无法再与宁黛独处,也不愿让宁黛离自己这么近。因为这样无非是在提醒她,她瞧上了一个男人,而那男人早倾心了自己的同胞姊妹。宁檀的性子利又偏激,还带着一份孤高,她接受不了,更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出去!”宁黛:“……”宁檀手指攥紧被褥一角,紧的要将被褥撕破。宁黛扫了眼,笑了一声,紧接着起身,但没即刻离开,而是对她道:“还没说正事,回头要报给秋思长老听的。”要报给秋思长老的“正事”,只有一个柳轻风。宁檀心里一片尖利的厉芒,根本不想便恨恨道:“他害我至此,难道不该偿了命吗?”“是吗?”宁黛故意问:“是他害你,给你使了毒?”“是!”宁檀一口咬定。“哦……”宁黛心里又有定论了。原来真是魔鬼爱情。不过宁黛没有过多纠结。“那随你吧。”说完,宁黛转身就要走。宁檀见她不似作假,似乎真是随她了,也似乎是真走的利索干脆,她反而糊涂起来。就在宁黛走出了一大段后,宁檀又扬声叫住她。宁黛听见宁檀声音,停住脚步,只回首看她。宁檀蹙着眉,迟疑的问:“你真的随我处置?”宁黛勾唇一笑,纠正道:“不是我,是柳轻风随你处置。”宁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主要是不敢相信宁黛会这么说。难道她对柳轻风无意?但几个转瞬以后,宁檀又生起气来,紧接着又气又恨。气宁黛竟然能这么无所谓的将柳轻风推出来,恨柳轻风竟还一头心悦宁黛。这两人……到底衬得她算什么!?宁黛不知道宁檀此刻脑内的所想,要不然,一定要赠她一句:姐姐,你戏比我还多!不过此时,见宁檀又不说话了,宁黛也没打算继续陪着她当陪聊,送上一句“好生歇息”后,她便不做停留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