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过后父亲的状态又恢复往常。
时而意识不清,时而睡意昏沉,但他比往日更叨念徐乔,徐乔从最开始的一周一次探望,改成一周两次,每次傅瑾舟都会陪同。
气候逐渐转凉,病人们在户外待得时间也慢慢缩短。
徐父不乐意回室内,徐乔就坐在湖边的长椅上陪他看平静无波的湖面。他安安静静,一动不动,视线也不知放向哪处。徐乔挽着父亲的胳膊,缓慢地将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
视线尽头,穿着红裙子的女人吸引了徐乔注意。
明明已经入秋,她却依旧穿着一条单薄的露肩长裙,形似木雕,僵站在湖边的台阶上。
“家属,病人该回病房了。”
徐乔急忙收回视线,协助护士将父亲搀坐上轮椅。
临走时她好奇地朝女人瞥了眼,忍不住问:“护士,那个是家属吗?”
护士不用看也知道她指的是谁,见怪不怪,回应说:“是病人。”
“那她……”
护士边走边说:“那个女人挺可怜的。大学毕业后约定和青梅竹马的男朋友见面,结果见面当天男朋友就出了车祸。从此她就疯了,每周四都会穿着红裙子站在河边等,唉,你说何苦呢……”
简短几句话,让徐乔忽而不是滋味。
女人已被护士带走,她愣怔许久,不由自主地握紧傅瑾舟的手。即使在这种天气,他的掌心依旧温热,结实的指骨牢牢包裹着她的小手,让燥乱的心暂且找到一丝安处。
傅瑾舟揽住徐乔肩膀,不语,视线却朝着女人离开的方向飘去,目光沉敛一瞬,又淡淡收回。
再次来医院的时候,傅瑾舟带来一个相册。
相册里都是徐乔和徐衍小时候的照片,徐父很喜欢看,于是徐乔也没有反对。可是病院不允许家人将外带过来的东西留下,看完都要再带回去。
从病房出来,傅瑾舟简单翻了下相册,脚步停滞:“爸好像留了一张。”
徐乔探眸过去,果真,里面有一处空缺。
她有些无奈,“估计是爸爸藏起来了,我回去拿。”病院管理严格,一旦发生这种事,以后很难再带东西进来。
徐乔正要折返,傅瑾舟拽住她胳膊,调侃道:“算了吧,你可别把自己丢了。”
徐乔不开心地鼓了下腮。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拿。”
男人亲了亲她鼻尖,转身重回病房。
简单和护士说明情况,对方直接开门让他进去。
徐父刚吃过药,很平和地躺在床上,见到傅瑾舟的一瞬间瞳孔紧缩,身体却因为药物的原因无法动弹。
他则背对着铁门,眼睑低垂,笑着,上扬的弧度却满是嘲弄。
寂静窄小的空间里,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格外刺耳。
他不急不缓,从容不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