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旧的灰色汽车急速行驶在笔直的马路上,车内烟雾腾腾,摇滚乐震耳欲聋。
徐衍被吵得心烦,拧小音量,车窗拉开最大,冷声警告:“周虎,别抽了。”
周虎随手将烟头丢在窗外,拿下贴在上面的照片,指尖弹了弹:“这地方也太偏僻了吧?”
徐衍不说话,打着方向盘拐进条小路。
一阵颠簸后,他们总算来到了那处因火灾而被遗弃的林园。
这片树林生长在山腰之下,肥沃的土地将每棵树木孕育的茂盛葱郁。四个人翻过护栏,堂而皇之的闯入这片“不祥之地”。
林中安中无声,一月前的雨潮至现在都没有退却,空气中混着潮湿的土腥气,脚下湿泞难走,最后终于到了就近的木屋。
木屋曾是看林人随意建造的,不大一点,用作栖身或是堆积杂物,分别分布在树林中的四个方向。
不远处的木屋歪歪垮垮矗在高林之下,历尽风吹雨打的树木摇曳欲坠,表面布满青苔。
徐衍戴好口罩,对着门一脚踹了过去。
伴随着一声巨响,屋内难闻的气味跟着涌出,即使都做了万全准备,还是被这股味儿冲的脑子疼。
“操!”周虎咒骂,“什么破地儿?”
徐衍没说话,待气息散尽后走了进去。
木屋不足十平米,蛛网缠绕,爬虫满地,堆放在角落的木头腐朽,恶臭正是从那上面传出来的。
“你们去其他木屋看看,找到什么就告诉我,待会儿我们来这儿集合。”
尽管三人有怨言,但还是照办了。
等他们走后,徐衍绕着小木屋认真搜寻,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放弃。
按照警方留下的线索,徐乔很可能就是在这几处地方遇害的,不管凶手如何谨慎,总归会留下些许蛛丝马迹。
可是……
什么都找不到。
天气阴下,烈风席卷而来。
周虎几人匆匆跑回来,冲徐衍摇头:“啥也没,快下雨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徐衍瞥了眼阴沉的天色,只能作罢。
四人接连向来的方向走去,徐衍在前面不言不语,后面两人低声讨论。
“不过那绑匪还够有闲心的,把人捆这么老远的地方强.奸。”
“为了打这一炮也不容易啊。”
两人低低调侃,随即笑道:“说不定本来就是个变态,强.奸只是顺便的,徐衍姐姐那么漂亮,要是我……”
话音未落,徐衍一拳砸了过去,刚还嬉笑的青年瞬间被击倒在地。
“高林!”周虎惊呼声,“操.你妈徐衍,你疯了!”
他一双黑眸裹挟着风暴,攥紧的拳头似雨点般密密麻麻落在高林身上。徐衍下了狠手,指骨因不住用力而泛起青紫,他失去理智般疯狂发泄,对方开始还会挣扎哼唧,到最后连喘气的力气都没了。
“你他妈别打了!”周虎连同其余一人扯开徐衍,嘴里嘶吼,“是不是想去坐号子!”
“滚!”徐衍挣开周虎,胸脯起伏,血丝布满眼球。
他死死盯着倒地不起的高林,怒气难忍,又闷踹过去一脚。
高林捂着腹部蜷缩成虾米状,全身瑟缩。
“他不就是开玩笑嘛,你动这么大火气干嘛?我们几个大老远和你来这儿还是我们不对了?”
“玩笑?”徐衍扯上周虎衣领将他撞上后面墙壁,“你们把我姐的不幸当做玩笑?”
冷意在他眼底肆意蔓延,扭曲的五官透着凶烈。
周虎张张嘴,突然发不出声音。
徐衍松手,目光冰冷环视,“回去后,我们兄弟不用做了。”
“阿衍……”林辰搀扶起高林,踉踉跄跄追了过去,“阿衍你别这样,我们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阿……”
他走得急,没多久便把三人甩在脑后。
徐衍气的厉害,顾念那点兄弟情还是没把三人丢在荒郊野外,他默然不语开着车,后头林辰正在高林擦着鼻血,比起来时的轻松氛围,此时空气充满躁郁。
天还阴,雨却没有如约而至。
徐衍直接将车开到医院,下车前从钱包掏出十张红钞甩到高林身上,头也不回的留下三个字:“医药费。”
望着满地的钱,高林忍着疼冲他竖起中指。
“操/你妈的徐衍!”
**
徐衍独自前往住院部,徐乔还在里面躺着,比起前几日,她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不少。望着病床上安睡的女人,徐衍站在门外迟迟没有进去。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徐乔时的情形。
那时的自己只有五岁,徐乔比他大三岁。
她很漂亮。
也很可爱。
穿着白色裙子,友好向他伸手。
——他躲开了。
在成长的路上,徐乔是被上帝格外宠爱的那个人,她聪明温柔,耐心善良,相较之下的徐衍是反叛的代名词。
每次被母亲和徐乔对比,徐衍总恶劣想着诡计,想把完美的姐姐拉下神坛。
徐衍倚墙靠立,双目望她。
她躺在病床上不能动,脆弱凄惨,似断折羽翼的蝴蝶,没了一身明华,只剩泥浊狼狈。
开心吗?
——不。
他心脏被挖开了口子,不住冒着血。
“阿衍?”
男人低越的声音传入耳畔,徐衍站直回眸。
傅瑾舟站在两步远的距离,镜片下的双眸静静注视着他。
徐衍胡乱擦了擦脸,低低嗯了声,注意到他手上的保温盒,“给我姐送饭?”
“煮了点汤,要不要喝点?”
徐衍摇头:“我下午有课,不了。”说完,绕过傅瑾舟向电梯走去。
男人目光紧紧追随,视线下滑,注意到沾在徐衍球鞋上的泥污。瞳眸沉了沉,傅瑾舟推门而入。
徐乔早已醒来,轻轻对他挥了下手。
“我煮了骨头汤。”他拉开椅子坐下,小心倒出一碗晾着。
“刚才阿衍来了。”傅瑾舟随意搭话,“但是没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