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晚音:“???”
庾晚音还没想好怎么为命运搏斗一下,侍卫的动作又停住了。床幔中的声音带了一丝烦躁:“她不留下侍寝就得死吗?”
侍卫:“?”
侍卫不解其意,总之跪地谢罪肯定没错:“陛下饶命。”
暴君好像更不耐烦了,庾晚音只看见那苍白的手随便挥了挥,所有宫人鱼贯退出,偌大的殿中顿时只剩下她一个。
庾晚音跪了半天,见暴君没有开口的意思,大着胆子伸手挑开了床幔。
当朝皇帝夏侯澹,姿容绝世。
庾晚音当时看文的时候就在内心吐槽,原文作者肯定是个颜狗,不仅将男主角端王的脸庞形容得天上有地上无,就连身为反派的皇帝都貌美得毫无必要。
此时近距离一看真人,冲击力更大。
眉眼如墨,唇红似血。长得没有一丝正派气息,阴沉沉的戾气缠绕在眉目之间,像千年高僧都超度不了的妖孽。
庾晚音顶着个狐狸精妆容,跟他一打照面,深刻地理解了“小巫见大巫”的字面意思。
对方大约没想到她会凑过来,皱眉看着她,仍旧没说话。
庾晚音被他的气势所慑,准备好的台词也抛到了九霄云外。
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四目相对,僵持半晌,夏侯澹薄唇一张,终于开口:“那个谁……”
庾晚音:“???”
庾晚音提醒道:“庾嫔。”
当朝暴君从善如流:“庾嫔啊,你自己打个地铺凑合一晚吧。”
说完原地翻了个身,就想入睡。
庾晚音整个人都懵了。
她僵在原地,回忆着见面以来这皇帝的一言一行,仔细琢磨着那一丝诡异的似曾相识的感觉,终于忍不住再度试探:“……陛下?”
当朝暴君再度不耐烦地扭头过来:“还有什么事?”
庾晚音梦游般问:“how are you?”
夏侯澹沉默良久,眼眶一红:“i’m fine, and you?”
十分钟后,原文里的两大反派相对而坐,开始互通有无。
夏侯澹:“我两个小时之前刚刚穿进来。那会儿我正躺在游轮上,晒着太阳喝着香槟玩手机,手机里跳出一个弱智弹窗,给我推了这篇文……我眼睛一闭一睁就成这样了。”
庾晚音:“两个小时之前?晒太阳?那会儿我正在下班路上,天都黑了,难道你在大洋彼岸吗?”
夏侯澹点头:“度假来着。”
庾晚音无语了:“你该不会是传说中的霸道总裁吧。”
夏侯澹:“霸不霸道我不知道,但我确实是个总裁,日子过得挺滋润的。”他说到此处又是一捶膝盖,“可恶啊!怎么就到了这么个洗澡都没浴霸的地方,还顶着颗脑瘤等死!”
他顶着那张蛇蝎美人脸,两片殷红的薄唇上下翻飞,场面异常迷幻。
庾晚音强迫自己接受这个设定:“……你先冷静,你偏头痛或许不是因为脑瘤,毕竟如果肿瘤压迫神经的话,应该还有别的临床症状。”
“真的吗?你确定?”
“不确定啊,我瞎猜的。往好的方面想,万一你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药呢。”
夏侯澹:“?”
夏侯澹:“所以你看过这篇文没有?我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境况?”
庾晚音:“看是看了,但是看得一目十行,不是很仔细。简单来说,你妈恨你,你哥端王也恨你。你的妃子恨你,你的臣子也恨你。按照原著安排,我也恨你。”
“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庾晚音叹了口气:“你妈并不是你亲妈,没有好好教育你。你又患有偏头痛,从小性格偏执,残暴嗜杀。现在朝中的忠臣都已经被你杀的杀,流放的流放。你还出台了一堆垃圾政策,搞得民怨沸腾。按照原文发展,你将在接近结尾处被端王替天行道。”
夏侯澹:“……我怎么死的?”
庾晚音仔细想了想:“忘了,那会儿我已经看得十分疲惫,连跳了好几页。好像是被刺杀的,但具体是哪年哪月、谁来刺杀,我就真说不出来了。”
庾晚音开始相信面前真是个见过风浪的总裁了。因为他沉思良久,居然心平气和地问:“那你呢?你这个角色,看脸似乎也不是好人。”
庾晚音承认:“是反派。按理说这种言情文女主,身边都有一堆极品家人和背后捅刀的闺蜜。但由于我是个反派,所以没有这么详细的设定。我好像是被家族送进宫来当棋子的,但我却爱上了端王,于是处处给炮灰女使绊子,最后自然是输得很惨。你死之后,我也给你陪葬了。”
夏侯澹:“哦。”
他们对视一眼,在这一瞬间达成了共识:要想活下去,必须战略合作,狼狈为奸了。
夏侯澹提出第一个方案:“我现在就把他们俩全杀了。”
他终于说了一句与自己的脸不违和的台词。
庾晚音摇摇头:“八成不可行。你的权力已经被架空得差不多了,想杀端王没那么容易。而且他们两个才是原作里的天选之子,所有主线剧情都是为他们服务的。如果直接把他们杀了,等同于让这本书腰斩。到时候我们还能不能活下去,就是未知数了。”
“所以你有什么提案?”
“只能先控制变量,一点一点地改变剧情,看看会引发什么后果,再做打算……”
夏侯澹竖起一根手指:“慢着。在原作里,我们这两个角色并不是穿书的吧?既然我们来了,炮灰女还会被穿吗?如果我们三个都是穿的,那端王呢,还是原主吗?”
庾晚音:“我有个主意,可以确认他们的身份。”
第二天,炮灰女谢永儿正在镜前梳妆,小丫鬟突然小跑进来,兴奋道:“小姐,听说陛下要举办一场宫宴,所有妃嫔都可参加呢。你可要好好打扮一番,我近日学了两个时兴的发型……”
谢永儿笑道:“你的点子真多。”她看似柔顺和善地任由丫鬟捣鼓自己的头发,眼中却闪过一丝暗光。
谁也不知道,所谓的谢永儿已经被换了芯子,此时此刻,掌管她身体的是穿进书中的马春春。
马春春并不知道世界上存在一本名叫《穿书之恶魔宠妃》的穿书文,也不知道已经有人从更高处阅览过自己的一生。
对于她来说,自己是在浏览一本名叫《东风夜放花千树》的宫斗文的时候穿进了这个世界,是全场唯一真人,全知全能,掌握着所有纸片人的命运。
比如,女主庾晚音已经对端王夏侯泊芳心暗许,在昨夜服侍皇帝不周而被打入冷宫。今天,端王会在冷宫门前与她再次邂逅,结下情缘。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抢在她之前,在半路上堵住端王,将原属于她的剧情线据为己有。
想到此处,谢永儿状似无意地转头问丫鬟:“晚音姐姐昨夜去侍寝,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可有消息传出?”
丫鬟:“听说陛下昨夜龙心大悦,今早下了旨,将庾嫔封为了庾妃。”
谢永儿手一抖,一枚钗子掉到了桌案上。
怎会如此?难道是自己的到来,让原本的剧情线产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