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儿明彰忍不住回头瞧了眼身后的时潇,时潇还没从跟明彰的重逢中脱离出来,又看见了叶驰,不免有些恍惚,这会儿面对明彰的目光,竟有一刹那心虚,却转瞬清醒过来,暗道慢说自己跟叶驰没干系,便有干系,跟明彰早已退婚,自己心虚什么。
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原来竟是怨他的,却怨他什么又说不出,怨他一去经年吗,他不是庸碌之辈,自然志在四方,怨他有那样一个势利的母亲,这是他能选的吗。
虽找不见怨他的理由,却仍是怨,可无论怎么怨,到底见着了,而一看见分外熟悉的目光,这三年的委屈几乎一拥而上,令她想哭,却极力忍住,明晃晃的泪光在眼里转了几转,终憋了回去。
这份委屈看得明彰心疼又惭愧,心疼他的潇潇不定受了多少委屈,才会变得这般隐忍跟坚强,她是他的潇潇啊,柔柔弱弱不谙世事的未婚妻,刚那一瞬,他怎么会疑心她跟小王爷有什么,他的潇潇眼里心里从来只有自己。
忽看见她额头的伤,明彰脸色一变,伸手碰碰了:“这怎么伤的?”
时潇往后缩了缩,她是恨不能扑进他怀里,诉说郭大宝的恶行,跟以前一样把所有烦恼一股脑的交给他处理,但不成,他早不是她的明彰了。
想到此,时潇摇摇头,两人这番来去,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有谱了,就这熟悉亲密默契的劲儿,一看就知关系匪浅。
叶驰眼睛都快喷火了,手一搭腰上的宝剑,却给锦城一把抓住,低声道:“不可莽撞,什么事也要先问清楚了再说。”
对左宏使了眼色,两人一边一个架着他往后拖了两步,锦城才打了个哈哈道:“原来这位便是风姿无双的状元郎,久仰久仰。”
明彰疑惑的看向他,王钰道:“这位是镇远侯府的二公子。”明彰一拱手,略寒暄了两句,封锦城才道:“冒昧请问状元公,您身后这位姑娘是您什么人?”
明彰道:“正是在下的未婚妻。”
“放你娘的屁,她是小爷的媳妇儿,有你什么事儿啊 ?”叶驰气的都口不择言了,就瞧刚时潇跟许明彰一番眉眼官司,叶驰嫉妒的恨不能上去把这小子挫骨扬灰,他媳妇儿啥时候用这种目光瞧过他啊,哪怕一眼,他都能乐晕过去。
那双他以为永远清冷的眼里,原来也能有如此热的时候,原来他不是块冰,她的心是团火,只不过对上自己的时候,就化成了冰,不是他捂不热,是早有人捂着了。
叶驰并不傻,以他对他媳妇儿的了解,这个酸儒状元说的八成是真的,她竟然早就定了亲,可定了亲又如何,只小爷瞧上了,别说定亲就是成了婚,他一样抢过来。
明彰毕竟有修养的,跟叶驰不同,虽觉他这般完全是无理取闹,却也只皱了皱眉道:“个中缘由实在不便与各位明言,只这婚姻大事岂时儿戏,这婚约本事从小定下的,有婚书有定契,哪能信口胡言。”
叶驰冷哼一声:“有婚书又如何,小爷瞧上了就是爷的,你不定亲了吗,小爷今儿就成亲。”说着挣开左宏就要上前,锦城跟王钰哪里能让他再过来,都知道他是个混账,怕他犯起混了,真不管不顾的把人抢走,可就没法儿收拾了。
却嫉火中烧的叶驰,就跟一头疯了的牛犊子似的,谁拦得住啊,不一会儿锦城跟王钰就给他甩到一边儿,叶小爷目标明确,直接越过明彰去抓时潇的手。
明彰哪里肯让他抓时潇,一伸手推开他冷声道:“潇潇是在下的未婚妻子,小王爷休得无礼。“
叶小爷哼一声道:“小爷生来就不知什么是礼儿,你让不让,不让一会儿刀剑无眼,少个胳膊断个腿儿的可别后悔。”
眼看这要不可开交,时潇却缓缓开口了:“明彰,我们婚约已退,再无干系了。”然后跟叶驰道:“麻烦小王爷送我家去,出来一天了,不知家里怎么忧心呢。”说着,绕过明彰走到了叶驰跟前。
这一句话简直就是太上老君的金丹,咱叶小爷刚还在阎罗殿里徘徊呢,这嗖一下就升天上去了,也顾不上再计较刚时潇跟明彰的眉来眼去了,一伸手要来牵她。
时潇却轻轻避开了,自己往前走了两步,叶驰这会儿心情好到爆,不让牵就不牵,丝毫没影响,刚要追上去,却听许明彰道:“潇潇,你莫不是还怨我让你受了委屈,我娘做下的那些事儿,我都知道了,可她不是我,你便要跟我怄气,我也依你,却何苦要牵连旁人。”
时潇停住脚步,很想回头,却想起他娘那轻蔑鄙薄的言辞,时潇心里硬了硬,当初走出许家的时候,她就跟自己发了誓,这辈子再不进那个门儿,所以她不能回头,再说,当初时家未失火之前,他娘尚且嫌弃她家,更何况,如今自己这般境况,如何匹配状元郎。
时潇承认自己胆小又自卑,可她就是没有勇气再去面对明彰的母亲,那种把自尊狠狠踩在脚下的感觉,她不想再体会第二次,咬咬牙,迈步走了出去。
明彰要追,去给叶驰拦住道:“我说状元公,我媳妇儿的话,你也听的真真儿了,别管以前怎么样,从今儿起,她跟你半文钱干系也没有,你就别瞎操心了,都快招驸马的人,就别再穷折腾了。”
撂下话,急赶慢赶的追了出去,明彰那脸色白的几乎没了人色,他很清楚,叶驰这几句话就是说给潇潇听的,也不知她会怎么想。
想到此,明彰还要追出去,却给王钰一把拽住小声道:“明彰兄且莫追,凡事需从长计议才是。
王钰心里真松了口气,就刚才那势头,他还真怕两人打出人命来,一个是状元郎,一个是小王爷,若在别的地儿还罢了,在他的风雅居,真出点儿什么事儿,他吃不了兜着走,这样一来倒解了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