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怀疑他一开始伸手想要拉她起来,就是因为预料到了她腿麻,可她没搭他的手,这人就小心眼地故意没扶她。
不然以大帝王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身手,怎么可能扶不住一个要摔倒的弱女子,任由她摔了个狗啃泥?
狗啃泥的小公主挣扎着翻了个面,在腿上捶了几下,才慢吞吞地站起身,低头盯着脚下的地面,似乎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饿不饿?”大帝王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愉悦。
“饿了。”慕月奚刚说完,又想起昨日晚膳的四个包子,白软软的脸颊又鼓了起来,“倒也不是很饿,臣女可以回四方馆用膳。”至少有米有菜。
“陪朕一起用膳。”大帝王的语气不容置喙,说完,负手朝外走去。
慕月奚连忙跟上,出了前殿,进入一条长长的穿堂,雕梁画栋,地上铺着极厚的绒毯,踩上去一点声息也无。过穿堂进了中殿,中殿是皇帝的寝宫,也是慕月奚昨日沐浴晚膳的地方。
想到沐浴,她忍不住摸了摸怀里的匕首。
还没进屋,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慕月奚踮着脚尖,从大帝王身后望了过去,可惜大帝王身量太高,她就算踮着脚,也没能越过他看到前面的情形。
进了明堂,大桌边依旧是两把椅子,慕月奚先看桌上,摆了满满当当的饭菜,没有包子。
嗯,没有包子。
慕月奚眼睛顿时亮了,笑容抿都抿不住,白生生的脸颊上浮现个浅浅的梨涡。
等大帝王坐好,她立刻蹭到了桌边,大帝王刚说了个“坐”,她就爬上了椅子,还撸了撸袖子。
袖口微翻,露出纤细瘦白的手腕。
大帝王目光微凝,“镯子都摔裂了……还保不住?”
慕月奚瞅瞅光秃秃的手腕:“……”忘了这茬了。
大帝王瞥了一眼她头上歪歪的单螺髻,嘴角似乎抽了一下,“碧玉桃花簪也没保住?半臂也烂了?”
他说半臂烂了,显然是听小内侍回禀了慕云凤扯烂半臂的事。可慕月奚心里却想起慕云凤说的“侍寝时陛下扯烂了你的衣裙”,心里突然有些不自在,乌黑圆润的眸子闪了闪,咕哝道:“我又不知道还能再见到陛下。”
她要是知道这么快就能再次入宫面圣,肯定会狐假虎威地把慕云凤踩在脚下。
大帝王耳力极好,“嗯?想见朕?”
有杆当然要顺杆爬!慕月奚连忙点头,“想!臣女仰慕陛下神姿,恨不能常伴陛下左右。只是臣女自知身份卑微,若是能十天半月见到陛下一面,也心满意足了。”
十天半月见皇帝一面,足以威慑慕氏一族,小公主心里算得很清楚。
“如你所愿。”大帝王声音淡淡。
“……咦?”
“以后你每天都可以见到朕。”
“……啊?”
“开心吗,小公主?”
慕月奚圆溜溜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不可置信地望去,正对上大帝王似笑非笑的黑眸。
“每、每天?!”小公主怀疑自己听错了。
“每天。”
慕月奚还想再问,大帝王却拿起了玉箸。食不言,慕月奚只好把疑问憋在肚子里,她满脑子都想着“每天”见面,饭菜都不香了。
偷偷地瞄了几眼大帝王,他面无表情,看起来也不像是顽笑。
好不容易用罢午膳,看着大帝王放下玉箸,慕月奚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大帝王说道:“朕没有午觉的习惯,朕在前殿批阅奏章,小公主就在禅心室陪朕。”
他批奏章,她在另外一间屋待着,这算是哪门子陪伴啊?为什么还要每天来陪着?
慕月奚满脑子疑问,都不知道从何问起,挑了个最简单的:“陛下,那禅心室不是您平时歇息的地方吗?被臣女占了,您怎么办?”
大帝王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朕有时候会被朝臣气到,压不住想一刀下去痛快斩了就去禅心室静一静,不过小公主来了,朕就不需要禅心室了。”
慕月奚:“……?”听这意思,好像她有静心的作用?这是什么神奇的功效?
沿着长长的穿堂回到前殿,大帝王亲自带着慕月奚进了禅心室。
上午还空荡荡只有蒲团的禅心室已经变了样,靠西墙摆了两个架子,一架子是书卷,没放什么经史子集,倒是有些游记、民间话本子之类。
另一架子是多宝格,琳琅满目地摆了各种小玩意,慕月奚昨日玩过的白玉九连环就在上面。
南侧是一个大书案,摆着笔墨纸砚,后面一把大圈椅。
北窗下是软榻,搭着毯子,摆着软枕,软枕上绣着莲花,娇艳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