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不是吹出牛去了吗,说是娶媳妇出三两银子加一个银镯子当聘礼,那小哥儿是山沟村村里猎户家的,一身好本事,进山打猎都不在话下,就是命不好,最近家里小爹病了,要银子治呢。
燕哥儿显然已经把来龙去脉都了解清楚了,我听说那小哥儿长的挺俊的,就是不白净,在路上截住关桥,两人就那样了,还被人家山沟村的人给逮住了,关桥要是不娶了小哥儿,山沟村的人就得把他打死。
关桥那小胆儿,你也知道,当时就答应了,这不,聘礼钱也给了,婚期也定了,就在这个月月底。
关舟其实挺为这个小哥儿可惜的,关桥可不是什么好人,要是为了几两银子嫁给他,往后大半辈子都得受罪,太划不来了。
关桥这人啊,就是忒恶心,嘴里天天骂小哥儿这么不好那么不好的,结果人家一勾手就舔着脸上去,唉...关舟现在过继了,想说关桥坏话也不用忍着了,心里头别提多高兴。
那可不,我可听人说了,那小哥儿原本截住他没想干点啥,就想问问关桥看不看的上他,结果关桥...啧啧啧,这才十□□的,比那打了二十年光棍的还好色,真真是丢人现眼。
燕哥儿和关舟关系很好,他和石哥儿是关舟最好的朋友,也都知道关舟以前遭了啥罪,骂起关家来,一点脸都不给留的。
关舟拍了拍,这话可千万别让我大娘听到,不然非把你的小脸挠成花脸不可。
啐!我还怕她?我可不是你男人,得让着女人,那天就是我不在,回娘家去了,要不然我早把关桥的脸打烂了,让他娘来打我呀,欺负读书人算什么本事。
燕哥儿之前跟着他男人王二鹏出了趟远门,山子让他爷爷们看着也放心,过了年才回来的,结果就听说了竹哥儿的事,气的都想去刨了王二狗的坟。
后来又听说关舟过继了,还觉得是个好事,等看到顾北知的脸,差点堵着关家大门骂街。
所以他最近一直特别关注关家的事儿,听到关桥被人嫌弃了,还幸灾乐祸来着。
关舟听过了这家人的闲话,也就过了,不想多谈,就问燕哥儿。你和二鹏哥又要走?
王二鹏是个干拉货买卖的,他家里有一辆挺宽敞的骡车,还养了两只骡子,每年要出去两次,每次两三个月时间,拉货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燕哥儿跟着就是为了能给他做点热乎饭吃。
啊,要走呢,今年得早点走,有个人定了我家的车,三月二十就得走,差不多得七月份才能回来了。
那会儿正热呢。
那也没办法啊,不过下半年就不用出去了,这趟给的银子够多的,二鹏说下半年不拉活儿了。燕哥儿手里的鞋垫缝的差不多了。
这样也还行,正好石哥儿差不多八月份就该生了。关舟算了算日子,燕哥儿正好能赶上。
燕哥儿一想,还真是,差不多他回来石哥儿就该生了,那我可得好好寻摸点东西给孩子。
你和二鹏平平安安回来就成啦。关舟挺担心他们的,虽然都是走熟了的路,但是燕哥儿一个小哥儿来回跑,确实不安全。
燕哥儿也知道,只是他更舍不得让二鹏一个人在外头风吹日晒的,也就只能这么跟着了。
中了,快到中午了,我先回去做饭,有空再来找你。燕哥儿将针线收拾好,和关舟道了别就走了,他们都很熟了,关舟也没和他瞎客气,送都没送他,将针线收好了之后带着说八卦的心思,跑到顾北知屋里去了。
北知,我跟你说,关桥娶了个小哥儿...关舟进来的太快,顾北知没来得及坐起来,让关舟看到他疼的脸色发白的模样。
顾北知勉强坐了起来,他这两天换了新的那瓶药,果然比之前那半瓶的还要疼,而且这疼是在肉里疼,持续的越久就越疼。
他每次涂药前都要给自己做足了心里准备,还要换上吸汗透气的衣裳,等药劲儿过了,衣服和床单都得换掉,不然就太潮了。
可见他忍痛的时候出多少冷汗。
关舟一直以为顾北知说的疼,就是磕了碰了,疼一下的那样,但看顾北知这样子,压根儿就是疼的不行。
顾北知冲他笑了笑,让出点地方,坐这儿,和我说说,关桥又怎么了?
他刚刚没有听清关舟说什么,只听到了关桥两个字。
你这...特别疼吗?要不然咱们不用了...关舟看着他脸上都是汗,现在还是冬天呢,前天还下了场雪,外头正冷着,北知居然出了一脸的汗。
心疼的用袖子给他擦干净,小心的避开涂了药的地方,其实他也知道,北知不可能放弃的,而且已经受了好几天的罪,那还不如坚持到底,把脸彻底治好。
怪不得最近北知都不怎么出门了,还让田哥儿给柳府送请假信,自己怎么就没反应过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呢?
心里头难受,关舟脱口而出一句话,要不我搬过来照顾你吧。
上次关二叔提起来再生一个孩子的事儿,顾北知虽然当场答应了,但并没有和关舟商量过搬到他屋里的事儿,关舟心里记着,嘴上却不敢催。
于是才会在此时脱口而出,不过他也是真的心疼顾北知,想着自己在这儿还能帮帮忙。
顾北知笑了,怎么,急着想和我同房了?
关舟原本不是这个意思,他这么一说,也成了这个意思,立即反驳,我不是,就是觉得能给你帮帮忙,给你倒口水喝也行啊。
一直出着冷汗,顾北知嘴巴都起了干皮,关舟凑上去用手指摸了一下,你看,你的嘴都比我手还糙了。
说着风风火火的去倒水,火盆里的水壶已经空了,桌上的茶盅里还有一点点,关舟拎着水壶往外跑,没一会儿又拎着满满一壶热水回来,倒了水塞到顾北知手里,喝水。
顾北知摸着发烫的杯子,等一会儿再喝,你歇一会儿吧,跟我说说话就好了。
看他脸上还带着急切和忧虑,顾北知拍了拍床沿,坐啊,咱们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也许就不觉得疼了。
真的吗?关舟一脸的不相信。
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顾北知大言不惭的说着,忘了当初胳膊上的伤是怎么糊弄关舟的了,不过那也算是善意的谎言,且忽略不计吧。
没有...那好吧,我刚刚听燕哥儿说,关桥要娶一个小哥儿,他以前最看不起小哥儿了,经常骂我不男不女,恶心,结果现在不也要娶个小哥儿吗。
小哥儿这种性别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从大约一千年前,有几年天灾不断,冬天又长气温又低的不行,夏天也热的能晒死人,田地里颗粒无收,到处都是死人。
男娃还相对瓷实一些,熬过来的多一些,女娃因为不受重视,死伤非常严重,当时全国八百万人口,最后活下来的仅仅三百万不到,还有七成是男子。
孩童和女子只占了三成左右,随后虽然风调雨顺了,但灾后的重建却刚刚开始,也是那一年,小哥儿开始出现,且人们并不知道这种性别的人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只是听朝廷说娶小哥儿也可以延续子嗣。
从一开始的不了解和鄙视,慢慢发展到今天,其实小哥儿的人口不比男子少,而且除了生育率不如女子,其他方面比女子强的多了。
虽然社会风气还是女子比小哥儿地位高一些,但自己家过日子的时候,当然是自家人最重要了,像关家这样不愿意娶小哥儿的人家有,可也绝对不多。
顾北知听到关桥还骂过关舟,对这个人的厌恶之情难以言表,听说他要娶一个小哥儿,聘礼是三两银子,问关舟,村里一般办酒席花多少钱?
好好整治的话,大约是一两银子,要是家里穷的,三四百文就够了。关舟琢磨了一下,一般好好办酒席的都是娶了女妻的,本身聘礼就多,酒席更得摆好看点争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