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桐又喃喃自语:对不起,我没办法阻止这一切往最坏的那方面走,我只能这么做,你放心,杀人偿命,我会还你这一命。
安桐哭了许久,头疼的症状似乎减缓了不少,她才慢慢地将情绪平复下来。混乱过后,她的意识都十分清晰,她甚至不会再有那么深的负疚感。
不管如何,她都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待她报复了执笔之人,让爹娘没有后顾之忧,她也就将命偿还给许相如了。
洗了一把脸,她便跑到李锦绣那儿去了,进了房,她左顾右盼:阿娘,爹还未回来么?
吃过晚食便到村里去议事了。我听说你今晚是与相如一块儿吃的晚食,吃得可还好?
嗯。提及此事,安桐又蔫了吧唧的。
怎么了?最近见你失魂落魄又心不在焉的,可是做什么坏事了?
安桐吓了一跳,好在迅速地稳住了自己,没有像以往那样立马就将自己暴露了。不过她的眼神还是有些惊诧,别人兴许瞧不出来,可李锦绣却是很了解她的,便问:真的做了坏事了?
哪有,就只是安桐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个借口,只不过是我没能帮别人的忙,所以有些愧疚罢了!
她将郑楚儿的事情整理了一下后说与李锦绣听,李锦绣闻言,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桐儿你本性善良,所以会因为没能帮她而内疚自责,可是世上可怜之人多了去了,我们又怎能一一帮助得过来?她先前将消息透露与你,你又何尝不是在她身上花了一大笔钱?你们之间银货两讫,你并不亏欠她的,所以无需自责。
安桐道:我不善良,一点都不善良。
无论你好或是坏,你是我们的孩子,在我们心中,哪怕你做了再多的坏事,我们也愿意包容你。
安桐将脑袋搁在李锦绣的肩膀上,闷声道:阿娘,你这样算不算是非不分?
李锦绣正开解得起劲呢,安桐就这么直言不讳,气得她忍不住掐住安桐的脸蛋:再说一遍?
嗷
我这叫是非不分吗?
没有,我这么说阿娘,我才是是非不分。
李锦绣满意地放开她,板着脸问:你想救那个娼妓?
安桐揉着脸蛋,道:有办法我自然可以考虑救她,可我不想拿安家对付江家的筹码来和华典做买卖,太亏了。
若是拿华典的把柄,自然可以给郑楚儿解围,可如此一来,安家便会失去了对付江家的又一个筹码。相较于郑楚儿,她还是选择了安家。
李锦绣沉吟片刻,道:筹码和把柄都是拿来用的,不分早晚。你若真想救她,就去救吧!
可是我怎么记得阿娘说过,虽然有把柄,可却得看准时机,才能一击即中呢?安桐疑惑,她的阿娘可是罕见地这么主动去帮一个陌生的女子呀!
李锦绣被她盯得不自在,才道:那郑楚儿在金兰馆地位不俗,知道的消息也多,若是能救了她,她自然会感激安家,届时可以出卖更多地消息与安家不是?
好吧,她就知道她阿娘才不是那么慈善之人。
不过她没忘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她道:此事暂且不提,阿娘,你能不能应了我所求,过继有海呢?
李锦绣的柳眉皱了,而且眼神变得锐利,仿佛想将安桐的层层表皮剥开,直探她的内心。
安桐被她盯得喘不过气来,良久,她才语重心长地道:桐儿,不要做傻事。没有人可以代替你在爹娘心目中的位置,即便我们还能再生一个孩子,也无法填补失去你后,我们心中的缺憾。
安桐的鼻子一酸,又险些哭了出来,然而她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掉一滴眼泪。她早在来之前就哭过了,而且也暗暗告诫自己不可以再露出软弱的一面,她没有哭的资格。
阿娘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做傻事呢?
这是你答应阿娘的,别忘了。
安桐没有回答。恍惚地想起,她也答应过许相如,会永远站在她的身边。她没忘记这个诺言,哪怕她对许相如下了杀手,可也没想过就此舍弃她,即使最后一起到了黄泉,她也算是履行了自己的承诺不是?
可她不能答应她阿娘,既然阿娘已经认为她答应了,那她就让阿娘继续这么误以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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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桐在匆匆离开之际,许相如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安桐的行为太过反常了,饶是再喜欢她的许相如也难免会多想了些,担心她是否病了,又疑心她是否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许相如以前聪慧,但是却鲜少去怀疑太多,可前世她的经历让她的内心变得千疮百孔,她被逼着去猜忌、多疑。
继母的猜忌和刁难,让她在家中不得不谨小慎微、小心翼翼;她和秦韶茹、赵惟才明争暗斗,变得越发冷漠无情,甚至还舍弃了不少无辜的生命。
她不敢放松警惕,因为一旦她松懈了,就会万劫不复。
她明明喜欢安桐,也期待着安桐将心意表达出来,可她如今却忍不住将这种心思用在了安桐的身上。她痛苦、内疚,她也多希望自己没有多出另一份记忆,这样她就不会变,不会去猜疑安桐。
心悦一个人的滋味,竟是这般惶惶不安的吗?许相如望着那锅汤,失神道。
第65章 离间
宁静的夜里渐渐地起了秋风,皎洁的月光洒落了一地的银光, 伴着秋风, 让庭院更加幽深。
安桐在床上辗转反侧,二更天她就躺下了, 可是到了三更天,她仍旧没能入睡。
她感觉到身体有些发热, 也不知哪儿来的兴奋劲让她睡意全无, 即使合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可浑身都有蚂蚁在爬似的,让她难受。
这种感觉本来并不明显, 不过夜色寂静,她无意识地将这种感觉放大,才导致自己难眠。
她也很久没感受到内心的燥热是什么滋味了, 毕竟她醒来后身子总是容易受冷、发凉。
她也畏寒, 即使是在夏天也总得盖一层薄被在身上。可今夜她竟然掀开了被褥,对于那从窗棂缝隙中吹进来的秋风, 不仅没有让她觉得寒冷,反而是驱散了热意的凉爽!
她琢磨了半天,觉得自己是受那毒-药的影响,其实哪能这么快发作呢?是她想太多了。
快到四更天,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辰时。邵茹来喊她起床, 她也不肯起, 整个人蜷缩在床上, 让邵茹发现了异样,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得很!
邵茹急匆匆地去告知准备出门的安里正和李锦绣,他们也顾不得还有事情要处理,就先到安桐的房中看安桐,确定她这是又感染了风寒,夫妻俩打了商量,安里正依旧出门去,让李锦绣留下来看郎中怎么说。
偏院的许相如昨夜也不怎么好眠,不过她的克制力较好,即使再热也没有将被子给掀了。睡到卯时正,她就睁开了双眼她没有睡到日上三竿的习惯,从前不管是春夏秋冬,她都是在鸡鸣时就醒了过来的,最近多睡了半个时辰已经让她忍不住自责自己变得好逸恶劳了。
虽然她总是借邵茹来使唤,不过邵茹毕竟不是她的婢女,不会一天到晚都待在她的身边,所以打水梳洗这种事情还是她自己去办的。
等她洗漱完了,厨院的人帮她将早食端来,她才得知安桐居然还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