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这话说得,若是安小娘子杀的人, 会将她抬回去吗?我听闻安家在找人,两个大男人呢,你们说
村里流传着各样的猜测,不过却始终没能得到答案。安里正和李锦绣得知安桐平安归来, 俱是松了一口气, 可是看见她的模样时, 又忍不住落了泪:桐儿,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快煮热水让桐儿沐浴更衣!安里正连忙吩咐下去。
安桐没回答他们,只是道:爹、阿娘, 许相如看起来不太妙, 还是先去请郎中回来为她救治, 剩下的,待会儿再说。
许相如被安置在安桐旁边的房间里,郎中也很快便来了,他看见许相如的伤口在大腿处,还颇显犹豫,直到安桐呵斥他:你是郎中,救死扶伤是你的职责,何必心存那么多非念!
郎中只好摒弃那点男女之防,撕开伤口的布条给许相如检查。他看过后,摇着头:伤口看起来很严重,恐怕是伤到了骨头。好在及时扎住了伤口,血才不至于流干。
可有生命之忧?安桐问。
不好说,她伤得本就重,伤口又泡了脏水,现在虽然还有一口气,但是
你只管救她,要什么药你说!李锦绣道。
我先将她的伤口缝起来,余下的,我再细看!郎中道。
李锦绣见状,便先将安桐赶去沐浴,随后用药将她被割伤的地方都敷上,再拿纱布包好。
忙完这些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安家的宅邸灯火通明,浮丘村也亮堂得很,安家的仆役、佃户都提着灯笼、火把在四周搜寻,听说在捉拿什么人,搅得村民们人心惶惶。
小娘子,吃些东西吧!邵茹端着煮好的粥给安桐。
安桐挥挥手示意她将碗搁下,随后问:人抓到了吗?
安心说在山上抓到了一个,不过死了,还有一个没能抓到,还在找。
安桐嗯了一声。便见李锦绣走了进来,便对邵茹道:你先下去。
阿娘。安桐唤了李锦绣一声,借着李锦绣靠近她的机会,靠在亲娘的肩膀上。
她没死,她逃过这一劫了,她也不会再看着自己的爹娘再经历那屈辱的一幕。
李锦绣抚摸着她的脑袋,软声道:没事了、没事了,桐儿
安里正匆匆地进来,问:桐儿,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还死了一个人?
显然是从仆役那儿听说了死了人的消息,安桐一直没跟他说发生了什么事,可从出了人命来看,事情似乎十分严重,他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桐儿刚缓过神来,别吓着她了。李锦绣瞪了安里正一眼。
安桐笑道:阿娘,我才没事呢!爹也坐下来吧,我把事情告诉你们,你们也好有个准备。
夫妻俩琢磨着这话,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直到安桐把事情的经过一说,他们才明白安桐为何要让他们做好准备安桐被人掳走,又这般狼狈地回来,必然会传出许多不好听的话来。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只要安桐还活着,便算不得什么。他们在乎的是,何人要对她下手虽说是那两个人抓错了人,可他们才不在乎他们本意是要抓谁,只要他们动了安桐,那便是他们安家的死敌!
安桐其实劫后余生后终于腾出心思来思考此事,其实那两个匪人是最清楚幕后主使的,可其中一个死了,另一个还未抓到。那么应该问许相如,看她或者许三是否得罪了人,可许相如又在昏迷之中。
她将此事与前世的死联系了起来,不管那人的目的到底是许相如还是她,她都要把江晟安给牵扯进来。
因为她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情,既然她所经历的两世发生的事情,都有共通之处,那么这件事情放在这里也是一样的道理。
执笔之人想要她死,却也让她窥见了一个规则,她凭着此规则,有八成把握此事与江晟安脱不了干系。
证据?她不需要亲眼看着江晟安部署,执笔之人的安排便是最好的证据。
爹、娘,明日若是江家的人来了,那你们可以去办一件事情。
安里正和李锦绣相视一眼,问道:什么事?
明日江道芳必来,或许是打着捉拿匪徒的旗号,或许是打着出了人命要彻查到底的名目,不过他们一定会问爹要人,哪怕只是一具尸体,他们也不会留给安家。而我希望爹娘做的,便是在那之前,带着这具尸体,去找一个叫孙哥的地痞无赖,这个孙哥也并不是幕后主使,所以需要查出幕后主使是何人。
找出幕后主使,再来联系他与江晟安之间的关系,一切都会浮出水面的不是吗?
李锦绣却敏锐地察觉到此事似乎与华典有关,虽然她之前猜测搅和了华典的营生的是许相如,但毕竟没有问过许相如。如今那俩人要抓的是许相如,那这也太巧合了!
孙哥是要找的,不过去找华典,似乎要更加省事一些。李锦绣道,这事就由爹娘去安排,桐儿你先好好地歇息,莫要又得了风寒。
安桐疑惑地看着李锦绣,不过很快便想通了李锦绣的心思:阿娘莫非认为此事和华典有关?
待娘去查清楚便知道了。李锦绣倒是没把话说太满。
谈完了话,安桐便走到安置许相如的房中。郎中已经给许相如包扎好伤口了,可是她并没有醒来的迹象,除了能从她的呼吸中感觉到她还活着,她几乎和一个死人没有区别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嘴唇发紫,身体冰凉。
小娘子,婢子来给相如换衣裳。邵茹出现在房中。
许相如的衣裳虽然没有滴水了,可是仍旧湿着,方才郎中在救治,并不好给她换衣裳,所以便拖到了现在。
安桐没说话,她甚至一眨不眨地看着许相如,仿佛要在她的脸上看出一些东西来。
她因许相如而出事,许相如也救了她一命,本就算是互相抵消的。后来许相如又将她推入河中,算是间接让她克服了对前世死亡留下的阴影,而她也把许相如救了回来
她们的恩情算是抵消了吧?
她们本是敌,后来又成了友,可是成为朋友付出的代价是,险些双双死亡。这是执笔之人在警告她,还是在惩罚没有按照它的安排走下去的许相如?
小娘子?邵茹再度开口。
安桐回过神来,道:你把衣裳放下,我来给她换便好了。
可小娘子你也受了伤
没事。安桐道,你去许家,安抚一下许相如的娘。
邵茹想了想,放下衣裳便退了下去。
『许相如听见了唢呐吹奏着哀伤的曲调,于是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她感觉自己似乎沉睡了许久,浑身都有些不得劲。
仔细回想了一下,她似乎在外头奔波了好几日。
为了什么?
她忽然想起了安桐来,她正是为了寻找安桐才在外奔波了两日,可是等她找到安桐时,却是别人在河边找到的她的尸体。
安桐衣衫不整地被人从河里捞上来,尸体却是已经凉透了,再也无法救回来。而众人看见她的身上留下的抓痕和凌乱的衣衫,断定她死前曾受过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