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少康洗了手,走到江晟安的面前:雅兴早就坏了,在那许三来了之后。
江晟安显然并不意外,马少康的仆役早在许三来了之后就去通知他了,包括许三是跟安桐来的事情。
马少康邀他落座,他看着那还摆着蜡烛的桌子,迟迟不肯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马少康将所有东西扫落在地上,笑道:如此便不会污了江兄的眼了。
江晟安落座后道:安家是什么说法?
安家似乎只想保许三,不过许三有可能将江兄供了出来,但是那安家何以会插手,我可真想不明白!马少康道。
何以会插手?正如我所猜测的那般,安桐必然有把柄在许相如的手上,所以安家才肯出这个面!江晟安拧眉。
安桐的把柄有什么可利用的?马少康不明白。
江晟安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安桐是安德和李锦绣的软肋,安桐的把柄便是安家的把柄。
马少康倒了一碗酒,落肚后摇了摇头:江兄,要我说,你就娶了那安桐便是了,届时安家的一切都是你的,这不好吗?
我这么做并非为了安家的家产,我只是想摆脱被他们操纵的命运罢了!提及此事,江晟安的神情越发痛苦,这是压抑了多年的情绪,快要将他折磨疯了!
江晟安又叹了一口气:若非他们逼我,我实在是不想这么做的。
马少康佩服又羡慕道:江兄高洁!我若能像江兄一般洒脱便好了。我的叔伯兄弟们对马家的家业虎视眈眈,当真是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否则我也不至于来此寻这等乐趣!
忽而马少康又想起了什么,犹豫道:江兄,如今没能一举拿下许三,还打草惊蛇了,该如何是好?徐衙内那儿
江晟安沉吟片刻,不咸不淡地道:他想要许相如,那就让他自己想办法去吧!
『江晟安也曾对安桐真心相待。
祖父们为他们定下婚约之时,他尚不明白这是何意,后来他一天天地长大,隐约明白将来他得和安桐一起生儿育女,一起终老。
祖父、爹娘、长辈都常常在他耳边提醒他这件事,要他善待安桐。他看着那软萌可爱的小女童,自然是应下了。
安桐的祖父死后,安家一时之间门庭冷落,于是便迁回了原籍,他便有好些年不曾见到过那个小女童了。若非耳边还有祖父与爹娘为了这门婚约而频繁地争辩、祖父担忧他忘了信义而整日在他耳边唠叨,他恐怕都要忘了这个人。
后来他也尝到了失去亲人的滋味,同时也经历了一次门可罗雀的窘境。好在他爹还能谋得一官半职,也到了桃江任职,而后便重逢了安家。
人会长大,世事也会变迁。江晟安到了情窦初开、知慕少艾的年纪,便更加清晰地认识到他和安桐的婚约会为他带来怎样的影响和变化。然而他对安桐始终只有童年的兄妹之情,让他娶安桐,实在是有些困难。
可是不管是他的爹苦口婆心地让他为了江家而忍耐,还是他娘整日盯着安家的家产而胁迫他不许说退婚的胡话;安家将他当成了女婿,总是担心他日后不能善待安桐,更有亲友常羡慕他娶了安桐便是得到了安家。
每个人知道他和安桐的婚约时,都以说教的口吻让他善待安桐。
渐渐地他越发分辨不清楚这到底是真心的祝福,还是嫉妒背后的一种嘲笑、威胁,仿佛他日后若是负了安桐,他就成了十恶不赦、罪无可恕的罪人!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早已被逼入了绝境,毫无退路!这种情绪折磨着他,让他痛苦不堪!而安桐越发脱离他对一个真爱之人的想象,如此模样的她完全不符合他的条件。
在他迷茫、痛苦之际,邵茹出现了,她让他明白,爱一个人的心情是如何的。在她的身边,他可以忘却一切烦恼,感受到真正的快乐;也让他坚定了掌握自己的命运的意志。』
第37章 逛窑子
虽说许三被及时地带出了坑, 可他的事情却远没有结果, 首先是许家已经揭不开锅了,他还欠下了五十贯钱。许王氏不得已动了变卖田产的念头,把欠的钱先还清。
如今许家有十八亩田, 其中五亩良田可以卖三四十缗钱。只是若将良田变卖了,来年的收成便难有保证。
许三本想卖一两亩, 把欠邻里的钱还上便算了,毕竟人情往来, 若是拖延太久不还, 容易伤感情。至于安家那边,他侥幸地认为安家富庶不会在乎这么点钱, 所以能拖久一些也无所谓。
不过许王氏和许相如还是做主变卖了田产。
安桐得知许家的决定时,很是诧异, 道:你们不必急着将钱还给我的,若是将田产变卖了,你们日后的日子可就艰难了。
许相如平静地道:正是因为邻里的好心, 才会一次又一次地纵容了我爹, 让他心存侥幸, 认为即使自己一次又一次地犯错,也总有人替他收拾烂摊子。安小娘子心善, 也对我有诸多的帮助, 所以他才会更加肆无忌惮, 虽然今日他吃到了苦头, 可难免他还会栽在别的地方。与其等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 变卖田产,不如早些断了他的念想。
前世许三犯赌,便是一步步地将许家的田地耗尽。
安桐道:既然都是要变卖田产,那便卖给我吧,好歹我能出个好价钱。
许家变卖了五亩良田、五亩下田,在许三的痛哭和反省下留了八亩,如此总算是把许家欠的债还清了。
一下子没了一半田产,而且其中的五亩所出可以说占了许家往年收入的一大半,这让许三认识到许家的日子是越发艰难了。他想要钱,想要过上好日子,可却变得越发困窘,这都是江晟安他们害的!
可他一介平民,拿什么去跟那些官户斗?
想到此处,他失落、内疚、自责、愤怒又痛苦,连着几日都神情萎靡,提不起劲来。
安桐可无暇去理会许三的心情如何,她自此事后也不禁反思:事到如今,事情似乎与前世不一样了,可重要的转折处却跟前世有异曲同工之处,她要如何做才能防范重蹈覆辙?
重生的优势已经失去,即便她担心头疼而不愿去想那些被她所遗忘的前世的细节,她也不得不冒着头疼的风险去探寻,哪怕能想起一点小事也好,都能给她一点提醒。
就在此时,她再度想起了那个被剜去双目,下放诏狱的女人。
能下放到诏狱的女人,家中必有为官者,而且也正是官员犯了杀头的大罪,才会牵连家人。
安家已经多年没有入仕的子弟了,倒是族学里有正在等待开科场的子弟,可与本宗的安桐也差了几辈,不至于为了她而执着于报复江家。
突然,安桐发现了自己想法的一个误区:谁说那女人便一定是官户子女呢?兴许是嫁入官户的安家至亲呀!
于是她到了安二叔家,问安岚:若我和江晟安间出了什么事以至于我们无法成亲,而我又被害死了,你
话还没说完,安岚连忙捂住她的嘴:阿姊,你为何要咒自己死了?谁要害你?
果然,在安岚听到她的话时,最先关心的是她的生死,而不是她和江晟安之间出了事情。若因为她的死和江晟安有关,安岚为了她而报仇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当然,前提一定是安家也出了事,以至于她的爹娘都无力替她伸张正义。
只是一个假设。安桐摸了摸安岚的脑袋,后者嘟着嘴,阿姊我不小了,你可不能再摸我的脑袋了。没事干嘛要去假设自己被害了呢?若阿姊真的被害了,我定然要帮阿姊找出真凶,替阿姊报仇雪恨的,我不仅要找凶手报仇,我还要他们一家上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