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任翠柔笑了笑,却也并不多言。
我听说还有邵茹?
任翠柔折断了一根枯木枝塞进了灶火中。
邵茹再过两日便也得到安家了,话说,邵茹便是住在这附近吧?
往后走便是了。
任翠柔歪过头去看许相如,她好奇道:许家娘子,似乎很关心邵茹是否要到小娘子的身边去伺候?
许相如抬头看了一眼冒热气的锅,也不回答任翠柔的话,而是拿了四个干净的碗出来,分别倒了四碗水,不过在其中两碗上加了一点糖。
糖在温热的水中一下子便匀开了来,溶于水后,两人分别端着两碗水到堂屋去。各人喝了一碗润喉,安桐本来不口渴,可看见她们喝得那么爽利,忽然也口干舌燥了起来。她假装自己方才没有说过无需喝水的话,端着加了一点糖的水喝得有滋有味。
许王氏拉着许相如回房,把钱交给许相如,道:这些钱你藏着,莫要让你爹找到了。
许王氏思来想去,只有搁在许相如的房中才是最安全的,至少许三从未想过到女儿的房中偷钱。
许相如略加思索,拿出了其中的二十三贯钱,道:这回没有粮铺送回来的米糠和糙米,爹必然会起疑,所以留出这些钱。
随后许相如出了房门把十贯钱给安桐。
安桐本来也没兴趣知道许王氏母女俩回屋做了些什么,她琢磨着喝完这碗水再找个借口留下来与许相如培养培养感情,促进一下双方的友好和谐关系,却不曾想许相如会忽然给她十贯钱。
你这是嫌钱多了?安桐道,心里则揣测许相如是不是清高,觉得安家给许家这么多钱是侮辱了许家?
这是我们欠安家的钱,今日一并还上。
安桐眨巴着眼,像发现了什么稀奇的事情:你们欠了安家的钱?这是何时的事情,我竟不知?
许相如把钱收了回去:还是得亲自交还给里正才行。
至于债条,安里正上次送赔礼时便已经给她们还了回来了。
安桐明白原来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许家借了安家的钱,不过鉴于她之前跟许相如的关系势同水火,她也就理解为何自己会不知道此事了。
想开了的她也不在意许相如把钱收了回去,而是想确定一下入门前便存在的疑惑,她凑到许相如的身前嗅了嗅。她坐在长板凳上,而许相如则是站着,如此一来,她的脸便离许相如的胸口只有一拳的距离。
许相如被她这疑似轻薄的举止闹得耳根发红,她娇叱道:你、安小娘子你可是大家闺秀,这是在做甚?
安桐被吓得身子往后一仰,长板凳的背后并无倚靠之处,安桐险些便摔了下去,幸好她临危牢牢地按住了八仙桌才不至于倒下去。
许王氏也被许相如的动静惊扰,跑了出来。
怎么了?许王氏面色紧张。
安桐拍着胸口,心有余悸:你吓我做甚?
许相如语塞,俯视着她好一会儿才把怒意压了下去,她心中反复地告诫自己,安桐这才帮了许家的忙,她不应该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
娘,没事,我与安小娘子到外头走一走,回来再继续舂米。许相如说完,便拉着安桐出了许家。
此时的浮丘村中往来的人多,有粮铺运送粮食的驴车,也有从晒谷场将自家晒干的谷粒挑回家的村民,还有挑着谷粒到谷场里舂米的人。
与她们一样悠哉的,除了蹲在河边玩双陆的二流子,也只有坐在家门口编织竹篓、草鞋的老人了。
你为何没用那药酒?安桐问。
许相如这才知道原来安桐在她身上嗅,是想辨别她的身上是否有药酒的味道。她为自己方才的斥责而反省。
药酒也是得用在有需要的人身上,我暂且不需要。毕竟是安小娘子的一番心意,总不能因为是你所赠,便浪费了不是?
安桐被此言取悦了,她乐道:你就该这般想,毕竟是我的心意,怎好辜负?
因为是你所赠?许相如复问。
因为是我的心意。
许相如了然地点了点头。
安桐心情愉悦地回到安家,恰逢江晟安来了,她的心情顿时变得有那么点不愉悦。
前世她将江晟安当成了一个邻家兄长、一个朋友,对感情之事一无所知的她也没想过会喜欢什么人,故而对于是否嫁给江晟安,她也是无所谓的。
可当她死后,发现自己与江晟安的这门亲事根本就不被世人看好,江晟安甚至早就心有所属。她只是有些嘲讽,也因为自己的死和爹娘所受的痛苦而迁怒了江晟安。
重生以来,她想过不去迁怒江晟安,可最终发现自己还是对他的感□□上存在芥蒂,以至于她越来越不待见江晟安。江晟安若真爱许相如,那还能因为安家而忍痛割舍,说好听点是顾全大局,其实根本是懦弱和自私。
安桐有些替许相如而感到不值她为自己这神奇的想法而偷笑了片刻。
仔细一想,江晟安至少不在她的面前和许相如眉来眼去,她眼不见为净也好,反正她与江晟安是迟早得退婚的。
只有不把这两个能左右她的命运的人得罪了,她才能有未来不是?
为此安桐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迎了上去:江大哥,你又来看我了吗?
江晟安对于她的热情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一如既往地温文有礼,顺便关心一下安桐的身体。
安里正在堂上坐着,对于江晟安的,他心中也有些矛盾,既喜欢他的丰神俊朗、才华横溢,又满意他处世稳健、待人温和。只可惜他需要的是一个合适的女婿,而并非一个世家公子。
安桐正问到江晟安的来意,安里正便替他答了:既是与你爹我商议浮丘村的秋税运送之事,也是来寻你二叔父的。
江晟安接了话,道:安二世叔前阵子想在城里置办一座宅邸,只是对那牙行的宅邸怎么相看都不满意,恰巧我在城中知道有一座不错的宅邸正好要出售,所以我便来知会一声安二世叔去相看。
安桐脑袋忽然一懵,她捂着头尽量放松。而安里正见她捂着脑袋便知道她又头疼了,忙不迭地跑过去看她:桐儿,你的头痛症又发作了吗?
江晟安也起身走到安桐的身边,面露担忧之色:怎么会忽然之间头疼了?
安桐揉了揉太阳穴,缓了一口气,才安抚她爹道:爹,我没什么大碍,只是刚从外头回来,口里有些干,以至于头有些眩晕罢了。
安里正却不敢掉以轻心,把外头的任翠柔喊进来:让安心去请郎中来,你去看看还有没有桐儿的药,再去煎一服。
安桐笑嘻嘻地说道:爹,我真的没事,无需紧张。
安里正瞪了她一眼:你上次也这么说的,结果呢?!
江晟安没有开口打扰fù_nǚ 间的温情相处,待时机合适了,才道:小桐,世叔说的对,最好让郎中看一下,若讳疾忌医,伤的可都是自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