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许母不知打哪儿借到了钱,才不至于耽搁了抢种秋大豆的好时机。虽然最后许家也还是借到了钱,可不被许三偷了钱,便不必欠下那么多债不是?
安桐在回去的路上,经过了村中唯一的村塾处,听见里头传出了阵阵读书声: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她忽然一哆嗦,顿有醍醐灌顶之感。难怪许相如会是书中的女主,只因她身世悲惨,日子过得清贫艰苦,所以很是符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条件呀!
安桐反过来一琢磨:若我对她好,让她把日子过得好了,使其不能苦心志、劳筋骨,是否便失去了成为书中的中心的机会?这比让她改善和许相如的关系更为有效,只要许相如不是女主了,她便不会作为一个女配而死了!
她心中一喜,又跑回到了田边。
割草是一件看似容易,其实极累的事情,饶是习惯了干农活的许相如在割了小半篓后,也开始腰酸背痛。她直起身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又揉了揉腰,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了那去而复返的身影。
乌黑顺滑的头发绾成一个年轻活泼的双丫髻,一身翠绿色的襦裙,身上并无多少饰物,只有发髻上簪着的木簪子。
一双杏眼精神又有活力,眼眸清澈而灵动。虽然肤色有些黑,可也能看出其肌肤的嫩滑,在如此肤色的映衬下,她反而看起来更加野性了。
许相如安静地看着安桐回到田埂上,也不拿任何刀具便伸手去拔草。只是田埂上的草根深蒂固,还没拔-出来,手掌怕是要被割伤了。
安桐费劲地拔了两株草,兴高采烈地扔进许相如搁在地上的竹篓里。她发现许相如疑惑的眼神后,便先行解释道:我帮你拔草。
我先谢过安家小娘子的美意,不过不必了。许相如不知这安家小娘子又想搞什么鬼,况且她不认为这两根草有什么用。
安桐却不理会她的冷淡,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坐下来,道:你歇着,我来。
许相如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把镰刀递给了她:用这个。
安桐心道,这许相如还真不客气!难得有机会,自然要毫不怜惜地折腾她了。不过为了改变自己的未来,她只能忍了!
她蹲在地上,抓了一把草,用镰刀锋利的一面锯木头一样锯着,又问许相如:若是要除草,不应该是除田中的草么?
许相如的目光没从她的手上离开:我并非在除草。
难不成还能是喂牛?喂牛为何不能把牛牵出来让它自行吃?她又忽然想到,哦,许家貌似没有牛。
许相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原来安小娘子能记起许家一穷二白。
安桐听出了她的嘲讽之意,心中一恼便想撂担子不干了。不过对生存的欲-望还是压过了她的不满,她哼了哼,推了许相如一把:让开点!
许相如挪了一下位置,安桐继续割草,准确来说是锯草,动作生疏不说,还慢的令人焦急。不过显然许相如不是急性子之人,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安桐,直把安桐看得心烦意乱。
扭头瞪了她一眼,凶道:看什么看!
许相如道:安小娘子方才那样子真的好生令人陌生,如此才是我所认识的安小娘子呀!
没想到许相如还是个喜欢被凶的。安桐沉默了片刻,便又听见许相如道:安小娘子又想出了什么诡计要令我吃苦头?
许相如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令安桐的不让许相如成为女主计划险些中止了。
你现在是在吃苦头吗?她面上笑眯眯的,心里却把许相如骂了个狗血淋头。
许相如琢磨了片刻,忽而抚掌道:莫非安小娘子是想让人看见你在此干活,好让你爹以为是我又在欺你了?
她向她爹告状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况且她们产生嫌隙的原因与今日之事也完全不同,许相如还拿出来说,果真小肚鸡肠!安桐腹诽。
你能欺得了我?!气势还是得有的。
许相如扬了扬眉。
安桐又道:你还没说割草做甚呢?
许相如这回告诉了她答案:剁碎了混着米糠、虫等喂鸡鸭。
提及虫子,安桐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她只要想到那些毛茸茸会蠕动的虫子便觉得恶心和害怕。偏偏她下地耕作也总是会遇到虫子,她从不碰那些虫子,以至于有时候收成并不算好。
许相如看着她,眼神狡黠:忘了与你说,我家的鸡鸭并不多,这些草足够了。
安桐握着镰刀,琢磨着要不现在把刀一横,直接弄死许相如。
第4章 确认
虽然安桐几度想磨刀霍霍向许相如,可到底还是考虑杀人偿命的律令后,收起了杀意。
把镰刀丢回竹篓里,安桐琢磨了一下措辞,不让自己接下来说的话显得很奇怪:我听闻令尊近来常出入花柳巷和酒肆。
自尊心极强的人并不会接受别人转述这样丢脸的事情。可许相如脸色并无变化,似乎一点都不诧异,反而平静道:你该告诉我,他哪日不出入花柳巷了?
安桐语塞,又道:他的花销必然很多。
许相如看着她,眼神有一丝疑惑,安桐接着道:所以你跟令堂最好把钱财收得严实些,莫要让他偷了去。只有没钱在身,他才不能去花天酒地。
许相如从善如流:多谢安小娘子提醒,我会的。
安桐松了一口气。她出来这么久,此时又累又渴。若还跟许相如耗下去,别到时候没成功阻止她成为女主,反而先把自己折腾坏了。
她回到家中,洗干净了手,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便躺在床上歇息。
经过一盏茶的思考时间,她觉得此计成效不大,毕竟她能帮许相如一时,却无法阻止她在许家吃苦。若真的要从根源上解决此难题,那必须得许家成为大户人家,而有许三在,这比登天还难!
暂时不去想许相如之事,她还是先捋一捋这两年所发生的事情。虽然只是两年,可死后身处混沌的那段时日,她却像过了许多年,许多记忆受头疼影响都已经变得很淡。
我不该把所有的希望都搁在一个人的身上。安桐喃喃自语,令许相如无法成为女主应该只是她众多安排中的一个,要避免事情按照书中所写的发展,她还得解决与江晟安的婚事以及找到那两个杀她的凶手。
那两个凶手是她从未见过的生面孔,想来不是浮丘村之人,只有找到他们并加以留意他们到底与何人有勾结,方能让她对背后之人加以提防。只是要寻找这两个人也十分困难。
这些计划中,最容易的想必是退婚之事了。她既然知道江晟安另有心上人,便不愿再嫁给他,所以她若是提出退婚,江晟安必然欣然应允。
江晟安是桃江县县尉江道芳之子,其祖父与安桐的祖父曾是关系很好的同僚,不过安桐的祖父没有江晟安的祖父那等上进的心思,以至于江晟安的祖父官升六品了,安桐的祖父仍旧只是一个八品小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