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却毫无愧色,只是抱起了正在席上爬来爬去抓桃子吃的女儿,用巾帕擦了擦她湿乎乎的小嘴,再亲一口胖脸蛋道:“你不顾名声,总是要惹得不相干的人误会你,下次的群贤论会,可是还要招惹得众人围攻你呢?”
小女子这般认真维护着他的模样,王诩倒是从来未曾见过,心里一时竟有种说不出的暖意,当下长臂舒展,竟然一下子将她连用女儿一起抱了起来。
莘奴吓得低声叫了一下,可是莘小猴却被逗得咯咯笑,肥肥的小脸蛋跟着也微微发颤。
王诩抱得满怀,看着怀里的一大一小,自年幼时便空荡惯了的心登时塞得满溢。
莘奴怀里抱着女儿,刚想抬头嗔怪,可是看到王诩望向自己的深沉眼神,突然顿住了。
就算莘奴是从小在他的身旁长大,就算曾有过一段恨极了他的时候,可是她有时还是会被他如海深沉的眼神迷醉得不知何处。
王诩低下了头,想要亲吻这个他怎么也吻不够的女人,可是小猴却是瞪圆了眼儿,以为爹爹是要给娘亲好吃的,竟然伸着脖儿凑了过去,在爹爹的下巴上涂满了晶亮的口水。
莘奴看得也忍不住笑了,伸手捏着王诩的脸蛋道:“被人偷香的滋味可好?”
王诩伸出长指,逗弄着伸长小舌的猴儿,不由得笑道:“我的晏晏倒是有乃母之风……”
莘奴被调侃得面色一紧,心知他乃是取笑自己昨晚趁着他入睡时,偷偷亲吻他的下巴之事,登时抵赖得只往王诩的怀内钻。
这等妻女团聚的时刻,是怎么都过不够的,可是偏生有人跟王诩过意不去。就在这时白圭在门外低声道:”恩师,秦国有变!”
这一句,便冲淡了室内的旖旎。
王诩听了,安抚地摸了摸莘奴的脸蛋,便起身走出了门外,白圭低声说道:“秦王驾崩,公子嬴驷继位。”王诩听了,点了点头,道:“秦国现在是否安稳?”
白圭低声道:“商鞅素与太子不和,此番嬴驷继位,朝中群臣明里虽然无人说话,暗里却有不少人质疑嬴驷品行不够,在老王病重时出城游玩,质疑他是否应该继位。而且当初商君变法触及了一些老臣的利益。如今这些老臣也是看准了时机,在新王面前不对弹劾商君。我离开时,秦国已经有商君要阴谋作乱的传言。”
王诩点了点头,这些本在他意料之中,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老王信任的重臣在新王面前是注定不会再受宠了的。
白圭又低声道:“听闻商君这几日紧闭府门,据安插在商君府内的暗线回报,曾见龙葵夫人的得力手下出入商府……”
这话让王诩微皱起眉头。
自从觉察到龙葵夫人和她背后隐藏的周天子姬扁后,王诩便瞄准了周王室,重新布线,暗中监视周王室的一举一动。而那龙葵夫人的手下显然是掌握了一股深不可测的暗中势力,不过她身边的亲信便只有那么几位,倒是也好寻得。但是龙葵夫人在这个节骨眼联络商君,必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众所周知,商鞅并不拥戴太子,反而一力坚持秦王的小儿子应当成为国君。看来此番姬扁也是将赌注押在了秦国。未来即位的秦王是何人,对于六国影响深远。至于商鞅如何与龙葵夫人勾结在一起,倒是不必深究。只是如此一来,这个商君看来是真的不能再留了的。
王诩问道:“秦王是什么意思?”
白圭道:”秦王念在商鞅与老秦王交情深厚,并不欲痛下杀手,只是想将商君驱逐了事……
王诩思了便片刻,对白圭道:“既然商君与龙葵联系,怕是已为姬扁所用。他若成事,那姬扁便相当于盘活了秦国这一盘大棋,占据了气眼,一时便不好翻身了……”
白圭明白王诩的意思,说道:“请师父放心,我自会安排。”
白圭如今的商贾之道做得是风生水起,说是富甲天下也不为过。白圭放弃了魏国的官职,从事商贾,便也松懈了诸侯权贵的猜疑。是以,白圭在各国走动频繁,却并不令人生疑。这些年来,他在六国的人脉甚广,结交的人士众多,丝毫没人猜疑他的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