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危楼大概将幻境中看到的一切描述了一番,姬慕月越听越是震惊:
“世子殿下的意思,崇山氏的目标是乾坤道图?”
晏危楼纠正道:“这不是我的意思。是崇山岳在幻境中透出来的讯息。”
“那就是了。幻境由心而生,这种事情若是假的,崇山岳也不会产生如此幻境。”
说到这里,姬慕月又是一笑,一秒恢复不正经:“世子殿下果真是厉害呢。只是小小一招便收获了如此多真实情报,连崇山氏的具体谋划都知晓了。”
“可惜啊……倘若本宫早些与世子殿下深、入、了、解一些,或许现在……早就坐在大雍皇宫的宝座上哩。”
姬慕月喝了一口茶,舌尖轻擦过唇瓣,语带遗憾地幽幽一叹。
像是随口一说,又像是带着几分暧昧,神情让人辨不出究竟是真是假。
“阿晏。”宿星寒突然开口,“崇山岳幻境中的一切不见得都是真的。”
晏危楼立刻将目光投到他身上:“你是说……”
他稍稍一思考,便明白了宿星寒的意思。建立在潜意识之上的梦,有时是最可信的,有时又最不能当真。
幻境中的一切有真有假。
崇山岳在现实中早就知道的事情,譬如崇山氏谋划乾坤道图这件事,定然是真的,也因此映照在幻境中;
而一些他不清楚的事情,譬如还未到来的三月初三,试武大会上将会遇到哪些人,崇山岳不可能提前知晓,必然是他自我脑补的——
那么,关于崇山氏谋划的一切细节,身为一个外人的崇山岳绝不可能全部都知道。幻境中所展现出来的,究竟哪些是真,还有哪些是他不太清楚,潜意识自我脑补的呢?
晏危楼顿时陷入沉思。
这时,宿星寒又说道:“不如阿晏你亲自去看一看吧。”
他对晏危楼的实力很有信心。崇山岳在幻境中几乎已经将崇山氏的所有布局都曝光了,晏危楼完全可以在不惊动崇山氏的前提下,提前去查探。还能顺便排除一些崇山岳自我脑补的错误讯息。
“唔……有点道理。”
晏危楼以手托腮,思考几息后点点头。
而一直被几人通过神识观察着的崇山岳,此刻也陷入了崩溃边缘。
修为已经被废三个月,就这样下去他也渐渐接受事实了,然而这个
突如其来又真实无比的梦,就像是将他重新抬起来又摔下去,这样的大起大落着实让人难受。崇山岳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将那几个姑娘都吓得不轻。
若不是一直充作暗卫的灰衣人及时出现阻止了他,指不定他还会做出什么来。
崇山岳离开后,晏危楼也离开了这间青楼。他要去崇山氏探一探底。
宿星寒站在窗前,默默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消失。
这样的场景在他记忆中出现过很多次,让他的心情不可避免压抑下来。
当视线中彻底失去了那人的踪迹,宿星寒骤然转过身来,冰冷的目光直直投向房间中的另一个人。
倘若说晏危楼还在时,宿星寒看上去只是略显沉默和冷淡,但整个人却是无害的。甚至让姬慕月错误地以为,他的沉默冷淡只是不善表达。即便是死亡凝视着姬慕月,也不过像是一只小猫咪在探爪子。
那么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宿星寒,就让姬慕月的印象发生了彻底的逆转。
远处天际茫茫,群山、城池、屋檐乃至湖泊,尽数被冰雪覆盖,还有漫天飘雪从窗外飘进来,让视野中的整片天地都是如此苍白、冰冷、孤寂。
窗边的白衣人看起来却比这整片天地,都还要苍白、冰冷、孤寂。他仿佛是冰雪雕成,冷得没有一点人气。
然而这样的他看上去又是如此自然,没有一丝违和感。
姬慕月在这样一双冰冷的眸子注视下,竟然罕见地升起了一丝不安,原本戏谑调侃的笑容也一点一点消失。
因为他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杀意。
姬慕月惊讶地勾起了唇:“哎呀呀……我好像错将一只老虎当做小猫咪来戏弄了呢。有点怕哩。”
话音还未落,一缕冰冷的剑气迎面而来,他整个人便恍如一缕红雾一样从原地散开,由于身形太快,看上去便像是一瞬间移到了房间的另一头。
姬慕月伸手在脸上一蹭,手指上染上了一抹红。宿星寒的动作实在太快,即便他身法再诡异,左边脸颊还是被剑气震伤,擦出了一条浅浅的血痕。
他舔了舔手指,低低笑道:“还真是冷酷无情啊~”
这话出口,又是一道剑气临身。
姬慕月的身形再次不可思议的闪避开去,嘴上还没完没了。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他的语气哀怨无比:“好歹我可是带你们找到了崇山岳这个关键人物,你这样翻脸不认人,等世子殿下回来真的好吗?”
“你的死活,阿晏不在乎。”
白衣人顿了一下,淡淡吐出一句话,紧接着又是一剑。
他的剑道造诣实在高深无比,一剑接着一剑有种挥毫泼墨般的美感。一时间,绵绵密密的剑光在整个房间中亮起,却又没有损坏四周的墙壁桌椅一分一毫。
姬慕月似乎也全然没有要逃
出去的意思,只是左躲右闪,好几次都差点被刺到要害,看上去惊险无比。
随着剑光越来越疯狂,姬慕月原本轻松的神情渐渐变得严肃,再也不敢口无遮拦地继续开玩笑,同时也开始还手。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