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眼下就有一计,可以让公子绝处逢生。
陆唯时抬眸。
听他们说,赵公子因为被齐宥看重,也是被严令保护的人员。公子和赵公子年龄相仿,身形相似,您和他互换了衣衫,略微易容,自然摇身一变,成了赵王府属官赵昭。外头都是些粗人武将,根本就不认得赵公子,等您半路脱身后,再去寻萧侯爷。
萧侯爷便是萧朗吟之父镇远侯,他如今盘踞在京城的关隘口,准备在赵王得位后在京郊防守,免得京畿周遭的jūn_duì 起兵勤王,如今他大兵未起,只要和赵王回合,还有可乘之机。
陆唯时听完,下意识的开口道:那他呢?
他?心腹一怔,才意识到陆唯时在说谁,眼神瞬时凌厉,比了个手起刀落的姿势。
烛火摇曳,陆唯时眉心一颤。
不得不承认,心腹的一番话在此时格外诱惑,只是他真的能东山再起么?又怎么能在路上逃脱呢?还有赵王是否愿意,又如何和萧家人会合?
心腹看出了陆唯时的焦灼,开口道:自然,这不是一个万全的机会,但公子只要出去,迈出了第一步,就能伺机而动,后发制人!若是被困林中,等待您的只能是死路!公子,如今是险中求生,您莫要犹豫啊!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赵昭尽在掌控,此事几乎没有成本
陆唯时闭上双眸,把脑海中浮现的夏夜桃花,旖旎情诗擦拂干净。
再睁开眼时,只余清冷绝然,他正要开口,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响动,心腹脸色顿凝。
赵昭捧着匣子,正站在门外,他是下定决心,准备和陆唯时一刀两断的。
只是已经下定决心抽离,却还是没能做到对他不管不顾,偶然间听到旁人说自己因为和齐宥交好,被外头追杀的人网开一面,又开始忍不住动了心思
若是自己把官袍和腰牌交给他,能不能让他躲过此劫呢?
至于自己,也不需要这些证明,只要说清楚自己身份,说明自己是被劫持的就好。
赵昭下定决心,收拾好要送给陆唯时的物件,前去敲门。
结果刚走到门边,就听到了这番对话,他抱着匣子僵在门口,匣子里是陆唯时正在商量图谋的官袍和腰牌。
他费尽心机想要帮他逃走。
陆唯时却准备为了一个不太成熟,漏洞百出的计划,舍弃掉自己的性命。
明明不应该意外的,明明已经知晓他是何种人,可亲耳听到他的算计,赵昭依然脸色惨白,指尖紧缩。
门打开,陆唯时的心腹看到赵昭,丝毫没有犹豫,眉目一厉,抬手拔剑刺入他胸口。
赵昭没来得及喊出声,已经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陌生的男子眯着眼睛俯视自己,而安坐屋内的陆唯时始终没有出现。
赵昭费力牵动唇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陆唯时放下茶盏,缓缓站起身走出门,树林的月光不亮,朦胧得如同醉酒时他被少年拦住的那晚,但足以让他看清赵昭胸前的殷殷血迹。
他怔了半晌,缓缓问道:他的匣子里是什么?
心腹打开匣子,也有些迷茫:是官袍,还有腰牌。
他和公子正在商议,赵昭怎么会事先知道,而且还主动把他们想要的送上来?
难道是想让自己饶过他一命?
陆唯时拿起衣衫和腰牌,正要合上盖子,蓦然发现匣底还躺着一个物件。
是个笨拙的鬼脸。
陆唯时怔了半晌,忆起那个星光满穹的夏夜。
局势来不及他多加思考,心腹开口催促道:公子?
陆唯时回过神,目光落在赵昭尚在潺潺流血的胸口,沉声道:找个人把他葬了,你去传话给赵王,我们一起动身。
月色渐浓,陆唯时陪同赵王,在围剿声中走出树林,和赵王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沿着月色前行,陆唯时看了一眼赵王,低声道:你真打算和他们回宫,任人宰割?
赵王冷冷看他一眼,月光之下,看不清赵王的面容。
陆唯时抽出佩刀,放在赵王手心道:马车外只有两名侍卫,一起杀了,我们去找萧侯,东山在起。陛下,你曾经也是九五至尊,也该夺回属于你的东西!
赵王没说话,只是用手掌牢牢握住刀柄。
陆唯时见状,在黑暗中弯起唇角,撩起车帘,飞身上前,和其中一名侍卫拼杀。
千钧一发之际,他后背涌起一阵凉意。
一柄长约两寸的佩刀尽数没入陆唯时背部,直直插入心脏。
我本就是被你劫持。赵王手握利刃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望着滚落马车的陆唯时,低声道:杀了你,皇兄才会信我从无反意吧。
第115章 大婚
日光穿过薄薄的云层, 洒在宫中的白玉阑干上,又是新的一日,叛乱在短短两日内被平复, 在京畿附近的镇远侯也被听闻兵败风声的部下所杀,京城重归宁静。
雍炽走进太后宫中时, 年轻的宫女们在殿顶下倚着廊柱说笑, 丝毫不觉得刚平息的战乱和她们有何关联。
冯公公瞪了她们两眼,轻咳一声道:陛下驾到。
那宫女才收了笑声,跑进殿内向太后禀报。
太后面容安详, 看到雍炽走进, 如往常一般笑道:陛下今日下朝倒是早一些, 国事不忙?
雍炽不动声色的挥手, 示意殿中侍从退下:国事忙碌, 只是朕有一事拿不定主意,特来询问母后的意见。
哦?太后自嘲一笑:陛下素来有主意的很,哀家能给陛下出什么主意?
有人身为皇室长辈,却勾连镇远侯谋反, 险些让宫城处于危境。雍炽神情冷峻:敢问母后,如此首鼠两端之人, 该如何处理?
太后怎能不懂他话中之意,登时拉下脸道:你是在朝廷上听了哪位奸佞的谣言?这是在审问哀家么?
雍炽目光如炬,冷冷的看向高坐在殿上的太后:儿臣怎敢?只是想让母后解释一番,也好治治儿臣的心病。
太后皱眉道:说来说去,不就是那几个牙牌么?那是底下人不晓事儿, 念恩也被齐宥处死,哀家还有什么好说的?
雍炽沉默不言。
太后见状,反而冷笑道:陛下真是出息了, 这些年不立中宫,哀家还想着陛下能找个什么样的天仙呢,结果呵,前几日你的皇后还来哀家面前兴师问罪,这是你授意的?
雍炽忍无可忍,冷冷道:母后做了什么,难道自己心里不清楚?
太后一滞,底气明显不足,避重就轻道:你为了一个男人,竟然这么对自己的母亲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