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九朝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冰车咋舌:竟然要这么多?
当然。沛生笑道:天气闷热,从陛下到随行大臣,哪一处都不能断了冰扇,还有御膳房和各处小厨房,贮存食材也少不了这东西。
快到北门时,沛生踮起脚尖看了看城门口的情形,皱了皱眉头:北门怎么也戒严了?很多我不认识的侍卫。怕是很难带进去啊。
沛生想了想,倏然跳下车道:要不你们进车里吧,也就过北门这片刻功夫。
齐宥和魏九朝看事情有变,不由对视一眼:这能成么?
沛生胸有成竹的一笑:当然成,这地方只是行宫射场,又不是京城皇宫,前几日,别监的小宦官宵禁之后没进门,都是躲在车里由我拉进去的。
等到打开车门,他又有些犹豫:只是有些冷,怕冻着二位公子。
车厢四尺见方,从车壁到车顶垒满了晶莹的冰块,车门一开,冷气飕飕袭来。
闷热的夏日大雨未至,两个人跑了一头汗,察觉出冷意反而有几分欣喜。
齐宥还未开口,魏九朝已经率先跳上了车,嘴角翘起:啊,这是什么好地方,我能在里面呆三天!
齐宥坐上马车,周遭凉气四溢,顿觉闷热消失。
我快些进城门,也就半盏茶的功夫。沛生搓搓手:进北门后,就能放二位公子下来了。
马车里没有座椅,两人倚着冰坐在地上点点头。
只是这马车没窗,一关上特别黑。因为冰层厚,也听不到公子们叫我。沛生不好意思道:要公子们忍忍了。
齐宥点点头:无妨。
冰车的马车门不是雕缕花窗和薄薄窗纸,而是两扇厚重的,密不透风的樟木门。
两扇门缓慢沉重的关闭,将风雨欲来的天空隔绝在外。
齐宥倏然心中一沉。
魏九朝嘟囔了一句:这车门一关,里头简直像个冰棺材。
寒气沁骨,齐宥缓缓打了一个寒颤。
作者有话要说:下两章炽炽救妻=知道小可爱想看甜甜的恋爱,两个人马上就要开始杀狗了=
第50章 冰车
北门, 雨丝倾泻而下,劈里啪啦打在马车顶上。
沛生坐在马车前的横梁上,抽鞭缓缓驱动马匹, 顺着队伍缓慢行走。
他心里叹口气, 没想到眼看要到北门了,排查时间又长了起来。
早知道让公子晚会儿再进去, 呆得久了,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住。
正在思索, 忽听身畔有人笑着叫他:巧了沛生,咱们也有大半个月没见了吧?
沛生回头,看到旁边车上坐着一个年过三十的汉子, 登时笑道:老魏, 总算又看到你了。
老魏是京城制冰所的杂役, 并不是宫里的人, 这次出行他协助燮州人制冰, 偶尔负责运送, 但并不能出入猎场和行宫。
因此二人虽已经认识了一年多, 但每次碰面都是全靠偶然。
哎, 我们哪儿能和你比。老魏笑着递给他水壶:宫里的营生又不是天天有,说到底,还是你有福气啊。
沛生摇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你有一儿一女, 这也是福气。
他客气的抿了一口,把水壶递过去:老魏, 你冰饮做的越来越老道了。
老魏除了在制冰所帮忙,家中也利用制冰的优势开了家凉饮铺子,以往每次见面, 老魏都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壶请他喝茶。
这次沛生心中有事,没敢多喝,只抿了一口聊表心意。
结果也不知为何,没多时腹中开始作痛。
老魏看他眨眼间面色蜡黄,额头一层薄汗,忙问道:你怎的了?
我腹痛难忍。沛生艰难道:之前从未如此过。
老魏皱起眉头:定然是闹肚子了,一旁有茅厕,你去方便会儿?
沛生皱眉,望向近在咫尺的北门。
你不用急,今日排查慢,别看这三步的路,能查个好一会儿呢。
此处已到北门口,人多眼杂,沛生也不能让车里的人再下来,犹豫间腹中疼痛加剧,沛生忍不住,给老魏塞了一角银子道:我去去就来,我的车麻烦你看好了。
好说好说!你且去吧,一车冰还有人来偷不成?
片刻间沛生回来,面色已经恢复,他一屁股坐到马车前,拉住缰绳笑道;老魏,多谢了。
小事儿。老魏看已经轮到沛生登记进门,也不多打扰:你先忙吧,改日遇见了请你喝酒。
进入北门,沛生忙把马车停下,提着油灯打开车门:公子?咱们进来了,北门这帮人磨磨蹭蹭,时间比我想得长一些,不过也算正常
一道闪电划过,沛生话音顿住。闪电照亮了布满寒冰的马车内部。
然而马车内已空无一人。
他面上一惊,手中油灯倏然滚落。
冰车中,两人皆穿的单薄,渐渐觉出寒气逼人。
还真挺冷。魏九朝牙关打颤,说话时嘴里冒出哈气:什么时候才能进门?我觉得时间不短了。
半晌未听到齐宥回答,魏九朝皱了皱眉:阿宥?
冰车密闭极严,车内黑漆漆没有一丝光,齐宥传来的声音有点抖:我们可能有麻烦。
魏九朝疑惑道:怎的了?
齐宥缓缓出声:你没觉得这马车开得极快?进出门禁向来不能纵车的。
魏九朝奇道:是啊,看不出沛生还挺有门路,那这也早该到了啊。
北门从进到出不过五百步的距离。齐宥沉声:这车中途改道,定然不是开往北门的。
也许反而离北门越来越远了。
寒气如刀,割得皮肤生疼,魏九朝头皮发麻,从脊梁骨升起一阵寒意。
他倏然起身,拍着车壁大吼:有人么?沛生?
那冰有三指厚,你捶也无用。齐宥无奈:车外的人应该已不是沛生,即使听见也不会理。
那会是谁?魏九朝简直崩溃:这他妈是闹着玩还是玩真的?
魏九朝真的懵了,他除了在家当小少爷,就是在国子监上课,除了那次失手把尚书家的小公子头打歪之外,什么纷争都没参与过。
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儿,谁能费劲心机杀他啊?
我猜是后者。齐宥道:保存体力,少说话吧。
齐宥把两人的外衫脱下来系在头颈处,催促魏九朝活动手脚。
这里与其说是马车,不如说是一个小型冰窖。
他们自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要做的是延长时间,等待救援。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真的会有人来救他们吗?
赵昭贺珥完全不知情,此刻定是在宴会上谈笑,萧朗吟倒是最知晓二人行踪的,也许他等得久了,倒是会寻过来?
但齐宥不知为何,对萧朗吟的感觉始终有说不出的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