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这样的打算,并没有告诉岳宏卫。身边的心腹被带走,自己被关了起来,旁边还有一个语言不通的俄国壮汉一直盯着自己……岳宏卫越来越怕。岳朝郢,是不是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岳家的事情,穆琼并不清楚。这日从岳朝郢家中离开,他并没有去找傅蕴安,而是去拜访了几个学识渊博的人。然后,从那些人那里,穆琼就得知,清朝末年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给汉字注音,以此来认汉字学汉字了。当然了,这些人的注音并不是拼音,而是像中国人学英文,在“apple”上面标一个“阿婆”那样的“注音”,用本国文字来标注汉字。此外,这时候的政府,已经找了人整理这样的注音方法了。穆琼得知这些,又对照了一下自己在现代的时候看过的资料,也就知道具体情况了。在民国时期,出现了由外国人的注音方法演变而来的韦氏拼音,政府甚至推广过,只是这种注音方法并不好用,流传也不广。于是就出现了……外国人用这样的注音来写中国人的地名人名之后,中国的某些文人学者竟然看不懂,不知道人家写的是什么的情况。这甚至在后世闹出很多笑话来。比如当时民国这边的一个大人物,国外的作者在自己的书写他的时候,用了这种拼音来写他的名字,但后世的人翻译这本书的时候,竟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直接音译了……就连孟子被这么一折腾,都成了“门修斯”——当时国外的一个学者写了一本书,在里面引用了孟子的一句话,中国的学者又将它翻译成中文,翻译的时候以为“门修斯”是国外的一个名人,同样直接音译了……毫无疑问,这样的注音方法,是不太合适的。如果可以,穆琼希望可以快点推广汉语拼音,但汉语拼音要推广并不容易,尤其是在这个连广播都没有的时代,不仅如此,这还不像标点一样,他写篇文章,就能将之全部解释清楚。汉语拼音,怎么说,都要先教一部分人学会才行!同时,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拼音,其实学得很一般。他并没有系统地上过学,都是让家教教的,虽然学了拼音,但后来没怎么巩固,渐渐地就忘了一些,等学了英语法语之类,对拼音就更不熟悉了。当然了,他看到拼音,是会拼的,但让他完整地将拼音全部写出,声母韵母整体认读音节全部标注出来,却有点困难。不过,他其实也不必一上来,就拿出一个完整的方案。他的国家能人辈出,兴许他起个头,别人就能将之补充完整。这么想着,穆琼拿过一张信纸,就开始给之前合作过的教育部的官员写信。当初为了不让穆永学得逞,穆琼曾和这个官员合作,让对方推广标点,而那事之后,这个官员时常会写信给他,还给他送过礼物。现在,穆琼就说了一些自己对拼音的想法,并且写下一些拼音,用汉字标注读音,然后将信寄了出去。穆琼很忙,这一忙,就把傅蕴安的母亲给忘了。但傅蕴安的母亲,却一直惦记着穆琼。因为霍英的警告,她不敢去穆琼的学校闹事,但她想要见见穆琼。这天晚上,范珍珠就上了汽车,让人把她送去傅蕴安的住处。范珍珠来上海的时候,身边是跟了两个伺候的女佣,还有一些保镖的,而今天早上,傅蕴安安排的女佣,也到了她身边。她就这么带着三个女佣,到了傅蕴安的住处。霍英安排的女佣道:“夫人,女人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儿子,你可不能跟儿子生分了!”“我也不想跟他们生分,但他们跟我生分!”范珍珠道,她其实挺好哄的,傅蕴安安排的人,不过短短一天,就把她哄好了。“既然生分了,夫人就想办法把关系重新搞好,别跟他们对着干……”这人没办法打消范珍珠的念头,就想让范珍珠别对穆琼太苛刻。“不是我跟他们对着干,使他们跟我对着干!”范珍珠又道。这人:“……”而这个时候,外面的动静,让穆琼走了出来。作者有话要说:2008年,有人翻译国外的书的时候,把“蒋、介、石”用韦氏拼音的原文为“chiang kai-shek”的名字翻译成了“常凯申”在之前,还有人把孟子翻译成了门修斯第228章 几百万穆琼白天一般是不在家的, 不过今天正好在家。《特务》又要开始刊登了,他就趁着最后的时间, 将稿子修改了一遍, 然后又用属于天幸的字迹来誊抄。他刚忙完,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走出去后, 就看到一个身形微胖,五官不错但脸上皱纹很多的中年妇人带着三个女佣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特别老气的褂子,头发全部往后梳起,露出发际线后移的脑袋来。这是一个旧式的中年妇女,应该也是……傅蕴安的母亲。眼前的女子的眉眼, 跟傅蕴安很像。穆琼没想到会突然见到对方,不免惊讶, 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傅蕴安派去照顾范珍珠的那个女人, 被范珍珠当成是霍安妮派来的。范珍珠对上海非常陌生,对这个会山西话又了解上海的女佣也就非常信任,这会儿,她对这个女佣道:“他就住在这里?”“是的, 三少住在这里。”“他是个傻的吧?放着大房子不住,住这么个小房子!”范珍珠嫌弃道。范珍珠前些年虽然受过苦,但自从回国,那日子就越过越好了。别的不说, 她在山西住的房子,那是非常大的。但上海这地儿不同, 这里的房子都很小!“这房子不小了。”穆琼接话。傅蕴安明显是不想让他跟自己的母亲见面的,但既然都见到了,他总不可能不理会这位霍夫人。范珍珠抬起头,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从屋里出来。这人个子挺高,穿着一件浅色的竹布长袍,大概是有些热的缘故,将袖子卷了起来,露出精瘦看着就有力的胳膊,手腕上还戴着一块手表。“哪里不小了,我住的屋子,院子就比这房子大!”范珍珠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国文道,又问:“小伙子,你是?”穆琼的样子,是很讨长辈喜欢的,范珍珠第一次见到他,就很喜欢他。她觉得这人应该是自己的三儿子的朋友——她那三儿子虽然不正常,但很会交朋友,这一点她也是佩服的。穆琼时常跟霍英身边的管事打交道,对山西话很了解,倒也能听明白范珍珠说的是什么,他笑了笑道:“我是穆琼,您是蕴安的母亲?”范珍珠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是穆琼?”范珍珠想象中的穆琼,应该是跟那些戏子一样,把自己折腾地跟个妖精似的男人,结果……眼前这个大小伙子,是穆琼?“是的,伯母。”穆琼笑道。范珍珠之前还对穆琼和颜悦色的,现在却变了脸色,几乎立刻就要发作。但看了看周围,她又忍住了,只对穆琼道:“我们找个空屋子,我有话跟你说!”因着怕别人知道自己儿子的毛病,她特地强调了空屋子。穆琼笑笑,把她带到了堂屋里,又让下人们都出去。“伯母要跟我谈什么?”穆琼问。“我要跟你谈我儿子的事情!”范珍珠道:“你跟我的儿子,就是蕴安,是不是在一块儿?”穆琼从霍英那里知道了很多范珍珠的所作所为,但还真不知道,原来范珍珠已经知道他和傅蕴安的事情了。不过知道了也好,穆琼直接应了:“是的。”“你好好的一个男人,为了钱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你是怎么想的?你对得起你家祖宗吗?”范珍珠道。穆琼:“……”这话可真不好听……他和傅蕴安在一起,可不是为了钱,他要是惦记钱,也不会整天往外散财。“你现在还年轻,以后总要娶媳妇生孩子的吧?你快点跟蕴安分了!”范珍珠又道。“我不会娶妻生子。”“你这种糊弄人的话,我是不相信的,你这样的人,我了解的很,你们就是趁着年轻,出来捞点钱!”范珍珠鄙夷地看着穆琼,她这人没见过市面,对这世界的了解,全部来自各种八卦,而男人跟男人的事情,她就只知道有些男人会捧戏子。“伯母,你误会了。”穆琼道。他这会儿有点生气,但不是气范珍珠这么说他,毕竟他自己清楚,没有这样的事情。他气的,是范珍珠说话竟然这么难听……蕴安在她那里,怕是受委屈了。“什么误会?你敢说你和蕴安在一起,不是为了钱?”范珍珠冷笑了一声:“这样吧,我给你一万银元,你离开蕴安!”“我和蕴安在一起,还真不是为了钱。”穆琼道:“还有……一万银元,伯母你不觉得太少了?”穆琼怎么都没想到,来了民国后,他竟然还能碰上被人甩支票这样的情节。不,范珍珠真要甩,甩的应该是庄票……“一万你还嫌少?你也别太贪心了!”范珍珠道。“一万真不多,我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但花一两个月写本书,也能赚个一万。”穆琼道:“我办的杂志,都不需要我花什么功夫,一个月也能给我两三千的纯利。”托傅蕴安的福,他的书卖到了全国各地,甚至还有书在国外出版了,教育月刊也不单单只在北京上海杭州苏州卖……赚得可不就越来越多了?可惜都被他花了……穆琼琢磨着,自己还是要攒点钱才行,毕竟他身份男人,还要养家。范珍珠愣了:“你写个书,能赚这么多?”“伯母不知道?”穆琼道:“还有,伯母你知道蕴安的身价吗?”范珍珠当然是不知道的:“他就是个大夫,能有什么钱?”“蕴安的医院,一个月赚个一万没什么问题,他还有别的收入,一个月怎么着都能赚好几万 。”穆琼胡编乱造——他对傅蕴安的收入,其实是不了解的。“好几万?”范珍珠被惊住了。别看她是军阀的妻子,但因为本身不太靠谱,霍大帅是不敢给她太多钱的,一般一个月给她一千,随便她折腾。范珍珠的衣服吃食,都不需要自己花钱,这钱就都存了下来,琢磨着要拿来给儿子娶媳妇用。一万大洋对她来说着实不少,她没想到自己看不上的儿子,竟然能赚这么多。“所以伯母你想让我离开蕴安,怎么都要给我个几百万吧?”穆琼道。范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