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越之专注着伤口,没回答。
祝寻也不觉得尴尬,继续说起一事,对了,上次在甲板上,我在和顷岚开玩笑呢,你、你别忘心里去。
哪句玩笑话?宁越之手中动作一顿,反问。
你是真不记得,还是假装不记得了?祝寻侧头看了过去。
宁越之拿起一叠干净的白布,修长的手指绕住他的手臂,开口,你说清楚。
似有若无的指尖触碰,祝寻总觉得有些难忍的酥麻感。他心头一跳,突然觉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声音含糊,飞速略过,就、就是我说要嫁给你的那件事情记不起来就算了,反正我没那个心思。
应、应该是没有那个心思的
祝寻又在心底肯定了一句。
白布被忽然拉紧,弄得伤口又是一疼。祝寻哪里顾得上心里那点缱绻不明的想法,当即喊道,好痛!宁越之,你是故意的!
不绑紧点容易掉。宁越之转身收起东西,忽地又丢出一句,也好让你长记性。
我要长什么记性?祝寻追问。对方还算有分寸,痛感不过一瞬也就没了。
宁越之拿起木盒,眼底的笑意很浅很淡,他模糊了真实回答,好让你记得以后遇事小心,即便不能还手,也该闪躲好。
祝寻感受到他藏在话语里的关切,本就没涌起来的怒火瞬间灭得一干二净。他眉梢微挑,笑意更甚,我说呢,关心我就关心我嘛,绕老绕去做什么?
我走了。宁越之答非所问。
祝寻低哼一声,继续说道,宁越之,你不能这样藏着掖着不说的。以后你要是遇上喜欢的女额,喜欢的人,你难道也这样把想法藏在心里?
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我这么善解人意。祝寻还不忘夸回自己。他见宁越之还是沉默,嫌手臂受伤不方便,提着脚尖戳了戳他的小腿,含笑道,宁吱吱,你说是不是?
宁越之睨了过去,眸色是前所有未的幽深。
祝寻一怔,闭嘴、收腿,半晌才又糯糯地服软道,我、我错了。好像有点累了,我先睡了!
说罢,就一溜烟地跑回床边,闭眼佯装休息。宁越之趁他不注意,这才伸手掩住唇侧的笑意,放缓脚步走了出去。
前辈!前辈!
祝寻在一阵呼唤声中醒来,喻言正坐在他的床边,低声发话,前辈,快到午夜了。我们不是说好要去书画展探探情况?
祝寻从床上爬起来,睡眼朦胧地捂脸清醒。
喻言按点床头灯,好奇发问,前辈,你刚刚是做什么梦了?一直在呓语。
我说什么了?祝寻的话从指缝间透了出来。
也没什么。喻言想了想,这才几个字、几个字地从嘴里蹦了出来,我错了、你轻一点、我有点疼、攸宁兄、宁吱吱、我累了、先睡了
喻言说得一本正经,可落在祝寻的耳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这些词汇的确是他在梦里说的,怎么连成一块儿就那么奇怪?
还好这些话没让宁越之听见,否则自己在他心里成什么人了!
喻言,你去喊一下宁越之,我去洗把脸清醒一下。祝寻起身,故作淡定。
宁先生已经起来了,我喊你起床的时候,他就守在门口等你醒呢。喻言补充。祝寻听见这话,身形骤顿,他沉住气一字一句发问。
那、那我我刚刚说的梦话?
喻言学会抢答,我们都听见了。
完了。
这下子真的没脸见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寻寻儿:今天丢人了吗?丢人了。
其实很早以前,两人就在暗戳戳发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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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哀05
祝寻洗漱完毕,一出院门就看见了宁越之的背影。对方听见动静, 转过身来, 声音清冷,整理好了?
嗯。祝寻掩唇走近, 企图遮盖那点不自然。不曾想,对方竟然主动提起了话题, 方才你是不是梦见往事了?
你怎么知道?祝寻一愣。
宁越之唇侧泛过一丝极淡的弧度, 睨了过去, 你对我那句不着调的称呼,也就只有在以前听过。
祝寻怔了怔,干脆破罐子破摔笑出声, 扬声道, 宁吱吱, 不是挺好听的嘛!你以前为什么不乐意让我喊你?
无论我乐不乐意, 你不是照样会喊?宁越之轻描淡写地回答,眉间闪过一抹无奈。
祝寻听出他的无可奈何,心头更乐, 对梦境简单解释了一番,大概是日有所思, 夜有所梦?反才在梦里记起我们两人登门道歉的事情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臂,又问, 你还帮我包扎了,这事总是真实发生的吧?
毕竟是在梦里回忆起来的往事,祝寻害怕出差错。
嗯。宁越之低应, 忽地重复了他的说辞,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祝寻慢了半拍,才明白他这后半句话的意思,耳根子瞬间发红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亦有思,未尝有梦。你若有思,一同入梦。
这词的后两句话,分明是在表达隐晦爱意的。
他在才梦见宁越之,这会儿又说出这话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在向宁越之表达什么含蓄情感呢!
我的意思是,我这几天老要记起试炼会结束后的事情,这才做梦梦到了。祝寻急匆匆地解释,别扭地加上一句,你可别给我多想!
宁越之眸色掀起一丝波澜,唇侧几乎就要绽出笑意来,却又被他硬生生忍住了,我既没多说,也没多想。
祝寻哑然,思绪万千。
对啊!怎么变成自己上赶着解释了?还有,自己这心砰砰跳的,是在心虚个什么劲?
宁越之假意没看出他的不自然,浅声发话,时间差不多了,动身去书画馆吧,喻言已经先行一步在等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