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寻一怔,紧抿的唇角绽放出生动的笑意,连带眸波涟漪。他将身子微微前倾,望着宁越之揶揄,宁先生是有读心术吗?连我这点心思都猜得到。
祝寻本就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格,对于有好感的人,分分钟就能谈笑风生。即便宁越之的外表看着冷淡疏离,他也能想办法和对方搭上话茬。
可对于厌恶之人,他也能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不肯吝啬一个眼神。
向来都是这样。
你的问题都写在脸上了。宁越之慢半拍地对上他的视线,语气中藏着一丝细微的起伏。
祝寻挑眉哼笑,刚准备继续烦恼调查陈莉的事情,就听见对方主动说道。
陵城档案局会整理存放个人综合资料,说不定能查到关于陈莉的一些东西。局内有我认识的人,我可以帮你引荐。
祝寻作为一个老古董,显然对现代的资料存档了解不透彻。不过从这话的字面意思,他也能解析出一个大概。
宁先生能帮我引荐的话,当然最好了。祝寻点头笑答。他见宁越之一如既往的冷静表情,忍不住在心里给他打了一个外冷内热的好人标签。
两人约了见面的时间,祝寻见天色已晚,便主动提出告辞离去。
宁越之目送祝寻的背影离开,才挥手渡出一抹灵力合上院门。几秒后,他的身影便伴随着一阵白光消散于无。
次日,市中心,陵城档案局。
喻言看着眼前这磅薄大气的建筑,温声发问,前辈,这种政/府相关部门,我们真能随意进入吗?我听说,这里没点关系进不去。
祝寻闻言,再度想起宁越之。都说住在斜阳区的人非富即贵,想必对方也是这富贵的一员,和这些部门多多少少系着点关系?反正宁越之不是空白说大话的人。他们来都来了,等着就是了。
祝寻在心里肯定一番,信誓旦旦地回答,放心吧,能进去。有人能带我们进去。
话音刚落,后方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线,祝寻。
喻言认出来人,彻底愣在原地。祝寻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宁越之的身上,丝毫没察觉前者的异常。
宁先生,我给你介绍一下。祝寻顿了顿,将未出口的晚辈两字替换,这位是我结识的弟弟,叫喻言。
说罢,他又拍了拍喻言的肩膀,喻言,这位就是宁越之,宁先生。
嗯。宁越之神色淡淡,并没有表露过多的情绪。反倒是喻言懵了一瞬,在两人视线对视的一刹那,他差点没忍住直接当面弯腰行礼。
宁、宁先生好。
前辈怎么突然就和师父那么熟络了?
祝寻瞥见喻言微红的耳根,还以为他是尴尬宁越之的冷淡态度,立刻凑近对方,低声开口,喻言,你别紧张。宁先生看着冷漠,其实相处下来很好说话的。
祝寻暗戳戳瞥了对面的男人一眼,语气中忽地带上一丝得意,我和他总共才见了三次面,差不多就混熟了。
好说话?才三面?混熟了?
喻言听见这番解释,再次陷入沉默。他暗自心里嘀咕:跟在师父身边那么久,也没见师父和别人这么好说话过。
宁越之默不作声地上前,只看着祝寻一人,时间差不多了,进去吧。
好。祝寻应话,显然还记挂着正事。
两人并肩朝着档案局的大门走去,被遗忘在原地的喻言突然感受到了一丝丝心酸。
宁越之有出入档案局的证件,三人顺理成章地进入办公大楼。祝寻环顾着楼内的环境,刚打算开口感叹,哪知转角处就发出一道轻促的口哨声。
可算等到你们了。
三人不约而同地顿住步伐,朝着声源看去。右侧的拐角墙边,正倚靠着一个身穿黑色衬衫的男人。男人的长相俊美,偏似阴柔的五官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吸引力。他的双眸狭长,此刻正眸光深深地望着他们。
准确来说,是只盯着祝寻。
男人虽是笑着,可旁人仔细分辨时就能察觉他浑身肃冷、与生俱来的杀意。
宁越之对上来人的容貌,双眸泛起明显的涟漪。
太久不见,这是不认得我了?来人终于移开视线,他对上宁越之的神色,嘴角晃起三分笑意,冲淡了杀肃感,不是你要找我帮忙吗?
您是宁先生的朋友?祝寻潜意识地将两人联系起来,不由从头到尾看了一遭,毫不掩饰地挑眉感叹,有关部门的办公人员都长得这么好看?
对方听见他的夸赞,嘴角瞬间勾起笑意。
多谢夸奖。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尤忘。尤忘睨了边侧的男人一眼,继续开口,他说今天要带你们过来查东西,所以我一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宁越之顷刻就从这句话中领略了深意,他上前一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走廊尽头有间休息室,你们等我一下,我和这位老朋友,有事要谈。
喻言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二话不说就顺从师父的意思。他轻推着祝寻,低问,前辈,我们先进去吧?宁先生他们好像有话要说。
祝寻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听说有关部门规矩多,他初来乍到,也无心多管闲事。
等两人远离,宁越之才重新恢复淡漠之色,看来最近地府很闲,阎王是没事情做了?
只允许你堂堂一介仙尊跟着他,就不允许我靠近他了?尤忘冷哼一声,赖得再做表面的客套功夫,宁越之,别以为他忘记了前尘往事,就可以重新靠近他
当年的事情随你怎么想。宁越之打断对方不着调的质问。他的眼底凝结起一股寒霜,却又被他迅速掩盖,他现在七魄散尽,仅剩的命魂很薄弱,你身上的戾气若是控制不好会伤了他。
我自会控制好。尤忘扯了扯嘴角,语气强硬,犯不着你提醒我。
宁越之并不在意他的态度,直问,我请来帮忙的那名职员,现在在哪里?
被我击晕在了洗手间了,死不了。 尤忘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微扬,我知道他在调查宋家的事情,地府的生死簿和长舌妇,可比这破档案局的资料有用得多,我不会让他失望而归的。
他原本就打算利用这个有关部门人员的身份去接近祝寻,自然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说罢,尤忘就率先朝着尽头的休息室走去。宁越之虽不喜他的肆意态度,可也自知拦不住他,只能收整好思绪跟了上去。
休息室内,祝寻正半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环顾四周。喻言端正地坐在另一侧的单人椅上,静静等待。
脚步声终于响起。
尤忘推门而入,笑道,抱歉,久等了。
祝寻终于打起精神,他看见尤忘后,又朝门口看了看,下意识地问话,宁先生呢?
尤忘眼中的笑意凝了一瞬,心里涌起淡淡的不悦。下一秒,宁越之就从门口走了进来。他看着祝寻边上的空位,自然而然地坐下,开门见山道,既然查清楚了,就直接说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