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城主府前,一个将身形藏在披风之下、将面容隐在兜帽之中的人大步走出,靠近了戒备森严的城主府。
站住!
城主府的守卫喝住了这人。
来者何人?!
来人扯下了兜帽,露出了一张令城主府的守卫们有些陌生但又好像在哪儿见过的脸。
吾乃宁斐,十年前的镇海卫指挥使,宁斐。
这个人,容貌寡淡,平平无奇正是十年前凶名赫赫的镇海卫统领,宁指挥使,宁斐!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怎么还敢回来?
他到底想做什么?!
城主府前的众人骇然,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摇曳的火光中,宁斐那张寡淡的面容在阴影中化作诡谲不定的恶兽。
他无视了众人的惊疑不定,沉声说道:请为我通报。
我有重要的消息,一定要亲口告诉陆公!
第54章 图穷匕见
宁斐, 十二年因以一人之力坑杀数万海兽而坐稳镇海卫指挥使一职,铁血无情,凶名赫赫, 令人闻风丧胆!
然而两年后, 广陵城三少爷东方高我惨死,其后宁指挥使同时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风言风语席卷全城。有的说宁指挥使正是当年杀害东方少爷的真凶谢非言,有的说是谢非言杀害东方少爷的时候顺手也将宁指挥使杀了, 还有的说是宁指挥使勾结了外人、给了外人杀害东方少爷的可乘之机, 于是在东方少爷死后他便也与外人一块儿逃走了
无数千奇百怪的猜测齐齐出现, 而唯一不变的是:宁斐宁指挥使,若死了还好,但若活着, 必然是个叛离了广陵城的叛徒。
那么如今,既然他还活着,那么当然就是叛徒而一个叛徒, 凭什么能够这样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理所当然地要求面见广陵城的新城主陆乘舟陆公?!
城主府前陷入了沉寂。
众人面面相觑, 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宁斐见无人回答, 那双凌厉的眼睛一扫,冷声厉喝:还不进去通报?!
啊?是!
这一瞬间, 所有人都被宁斐气势所摄, 急急跑向了城主府内。
片刻后,那进去通报的人竟还真的带出了新任城主的命令:带宁斐去城主府的书房一见。
宁斐看也不看众人,甩手进了城主府, 一路无人敢拦。
而他也不必有人带路, 很快就来到了书房, 推门而入。
房间内,陆乘舟正坐在书桌后,托着下巴好奇看他。
宁斐?陆乘舟念着这个名字,心情微妙,你说你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诉我?
是。宁斐垂着眼,面上是严肃与恭敬,我有话对陆公说,还请陆公屏退左右。
陆乘舟看了看左右:这不是没人吗!
难道这人以为他身边会有暗卫?
也对,陆铎公还在时,身旁是有红衣卫守卫的,讲究的就是一个排场。只不过到了他算了,不想了,总之,不能在外人面前落了面子!
陆乘舟装模作样地挥手,做出屏退左右的样子,只不过因为业务不熟练的缘故,差点就把书桌上的书给打落了。
他吓了一跳,连忙在对方发现前把书扶了起来,心中暗自庆幸面前这人只是筑基,发现不了他的小动作,否则他可真是丢脸丢到南天门去了。
行了,说吧。
是。宁斐低声应着,向他走来。
陆乘舟小心将书扶好,一边踩住无声飘落的废纸踢到角落,一边好奇用眼神打量眼前这人。
十多年前,陆乘舟作为游离在权力边缘位置的陆铎公义子之一,自然是与投靠了呼延极的实权人物宁斐没什么交集的。
那时候,宁斐作为镇海卫指挥使,可谓是一口唾沫一个钉,头上除了陆铎公和呼延极外,哪怕是东方高我也只能骂他而指挥不动他跟小透明的陆乘舟地位可谓是天差地别。
后来,东方高我死了,宁斐不见了,呼延极跑了,陆铎公死了最后,当小透明陆乘舟一跃成为下任城主备选时,他一脸懵逼地将卢涵雁回浪阳城前,卢涵雁倒是曾对陆乘舟说过一些话,也隐约提及过宁斐此人,似乎在暗示他什么。
只不过卢涵雁话语含糊,陆乘舟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当然,陆乘舟也不在意。
他向来得过且过惯了。
十年后的现在,二人地位骤然转换,陆乘舟也再一次见到了这人。
陆乘舟本以为自己会对这位曾经的宁指挥使大人非常陌生,但出乎意料的是,随着宁斐的走近,他竟觉得这人给他的感觉熟悉了起来。
就好像他们其实是老熟人了,对方的一举一动都透着说不出的熟悉,好像对方一抬手他就知道这人想做什么。
奇怪,奇怪。
明明他与宁斐不熟,为何他觉得这人并不陌生?
陆乘舟眉头微皱,感到了些不对,也感到了些不妙。
眼见宁斐已经走到近前,陆乘舟终于忍不住心慌,在椅子上不安地动了起来,道:等会儿,宁斐,你就站在
就在此刻,面前不过筑基期的宁斐修为暴涨,欺身上前,携着风雷之势,将藏在衣袍下的匕首骤然刺入陆乘舟的心口!
图穷匕见!
陆乘舟满脸愕然,瘫坐在椅子上,右手紧紧捂住胸口的匕首,像是想要以此挽回自己那随血液流出的生命。
你你是你
陆乘舟面前,宁斐的面容如水一样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有着古铜肤色的扎髯大汉。
赫然是呼延极!
此刻,呼延极微笑着,后退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座椅上的陆乘舟,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成果,又像是在嘲弄陆乘舟的命运:二弟啊二弟,十年不见,你还是如此无能无用像你这样的废物,何德何能,竟敢忝居广陵王之位?
陆乘舟胸口刺痛,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凌迟。
他颤抖着想要起身,又或是直接逃跑,但大量血液的流逝让他的力气也在飞速消退。
你你没死为什么要这么做?!陆乘舟咬牙,愤怒瞪视着呼延极,如果如果你想要广陵城城主之位只要你出现就好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过去那么多年的兄弟之情,竟这样薄弱,让呼延极恨不得杀他而后快吗?!
呼延极冷冷一笑,道:陆乘舟,我最看不起你的就是这一点得过且过,随波逐流,毫无主见,连一条狗都比你有血性!
陆乘舟艰难喘息,已经开始感到了头晕眼花。
也不知道呼延极用来杀他的匕首上涂了什么,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陆乘舟就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越来越冷。
呼延极自然也知道如今的陆乘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漫不经心地后退了两步,没叫地上漫开的血迹污了他的鞋,缓步走到了窗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座城池。
广陵城最初是广陵镇,一个不起眼的小镇,直到陆铎公来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