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明明沈姝还什么都没弄明白,但就已经先对沈辞镜生出了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你这傻子,就不能争点气吗?!
那人看都没看你,你盯着别人傻笑什么?!
生气!
沈姝心中愤愤不平,把手上的茶一口闷了。
沈辞镜侧眼一看,心下越发茫然,但手上已经乖巧地又给沈姝倒了一杯茶。
姐,多喝热水。
沈姝: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沈姝又喝了口水,但抬眼后就见到自家的傻弟弟又把眼珠子黏别人身上了,于是她想了想,决定将心里古怪的感觉暂时放在一边,先帮这小子把眼珠子捞回来再说。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找话题:小镜,听说你还没去见广陵城的新城主是吗?
嗯。
为何?话说回来,你怎的一个人来到了广陵城?难道说你其实是提前到了,现在正在广陵城等待你的师兄师弟们吗?
是。
沈姝觉得有些微妙了。她随意瞥了一眼有些混乱的楼下,又找了个新话题:那小镜,你看,楼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的。
好像是两方人吵起来了。
嗯。
我瞧着他们似乎都不是普通人,只怕一会儿打起来,伤了凡人。
不会。
为何不会?还是说小镜你是准备在他们打起来的时候出手管一管吗?
没有。
沈姝:
沈姝终于按捺不住心中怒气,当机立断,掐住沈辞镜的耳朵就是一扭。
你姐姐多说两句话会死吗?!!
跟对面那不理会你的人,你倒是嘘寒问暖,罗里吧嗦,对着你亲姐姐,你却爱答不理?!
臭小子皮痒了是吧?!!
沈姝被沈辞镜气得当场化作暴躁老姐,恨不得立即把这重啥轻啥的臭小子鲨了祭天。
而被揪住耳朵的沈辞镜则一脸茫然,还带着些委屈无辜,发出了完全不在状态的声音:啊?
沈姝:更生气了!!
到了这时,沉迷小册子的谢非言终于被这动静惊动了,抬起头来,扫了两眼就对事态了然于胸。他暗自叹了口气,而后向沈姝露出极具安抚力的笑容,道:沈道友,你这是误会小镜子了。他非是有意怠慢于你,而是他之前曾被他的师父天下第一剑约束过,每天不可说话超过二十句,于是十年下来,他早已习惯了少言少语,所以才会说出方才那些像是敷衍的话来,但其实他很是在意于你,否则又怎么会时时关心你杯中的茶是多是少,是冷是热?
沈姝一愣,这才想起还有咒缚这么回事。
然后她也想起了她已经被这小子灌了两壶茶的事实。
沈姝:
谢非言又温言道:如今楼下的闹剧,乃是一些依附广陵城的小门小派闹出来的。他们虽口上叫得凶,但却必不敢在广陵城迎接新主的时候大打出手,所以小镜子才说不必理会他们。
沈姝有些讪讪地松了手:是,是这样啊
谢非言继续道:但这也是因为小镜子之前曾经见过了他们、知晓他们的底细的缘故。沈道友你近日才来到广陵城,对这里人生地不熟,见到修士争吵起来,会担忧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你并非是为自身担忧,而是为凡人担忧,足以见沈道友的温柔怜悯之心。对于这样的沈道友,对于方才的这些事,小镜子本该主动你介绍这里的情况,宽慰于你才对,但他却没有发觉你心中的忐忑与忧虑,也没有体会到你心中对凡人对弱者的爱护与宽和,这实在是他的不是,只不过他也绝非故意,还望道友你不要往心里去。
也,也没什么。沈姝被彩虹屁捧得晕晕乎乎,见谢非言脸上露出忧虑和歉意的神色,连忙还主动出言宽慰道,其实也不全是小镜的错,我也有错。我作为姐姐,竟然都忘了小镜这些年来受到的咒缚的影响,觉得他反应冷淡、怠慢了我但其实这不是他怠慢了我,而是我怠慢了他。唉,作为姐姐,我实在不好。她说着,叹了口气,神色黯淡。
谢非言摇头道:还请沈道友万万不要自责。你与小镜子虽为姐弟,但也独立的两人,这十多年来又聚少离多,会有些许疏忽也在所难免。但只要沈道友你心里还挂念着小镜子,你自然就是小镜子最好的姐姐,这是谁都没有办法否认的还是说当小镜子有难的时候,你不会为了他挺身而出,倾力相助吗?
沈姝:当然不会!
谢非言:这就是了,所以请沈道友千万不要自责,否则小镜子于心何安?
沈姝感动地吸了吸鼻子,用素白的手绢擦了擦微红的眼眶: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多谢谢道友,不,多谢谢长老开解,方才是我想岔了谢长老,你真是个好人!
过奖,沈道友同样如此。
不知谢长老有什么喜欢吃的?我与谢长老一见如故,实在想要为谢长老做点什么,不如一会儿就让我来结账吧!
哪里值得如此。沈道友这些年来一直为圣火宫奔波,劳苦功高,如果当真要做点什么,也应该是我为沈道友做点什么。
谢长老是看不起我吗?
怎会如此?
那就让我来结账!
既然如此,那便却之不恭了。
沈姝粲然一笑:小二,上菜!今天我要与谢长老不醉不归!
沈辞镜看着说得热火朝天相见恨晚恨不得下一刻就出门摆场子拜兄弟的二人,忍不住目瞪口呆,茫然无措。
你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为什么你们两人明明每个人好像都在提他,但却没一个人看他?
他真的还坐在这里的吧?
第51章 猫科动物
在一场宾主尽欢除了沈辞镜的晚饭后, 几人便就此分开了。
沈姝作为圣火宫近日调来广陵城监管俗务的弟子,平日里也是很忙,因此早早巡逻去了, 不过沈辞镜倒是被她丢下, 说是让沈辞镜好好照顾谢非言。
在这件事上, 沈姝还是十分眼尖的别看沈辞镜长了一张美人脸, 时不时还会咳嗽, 但这其实是外虚内实,无论怎么算, 都要比谢非言这个外实内虚的家伙要好得多。
而这样的安排也正中沈辞镜下怀。
掐指一算, 这一回他与谢非言也快有半年没见过了。虽然他们平时都靠着灵兽月月通信,每一次寄出的信件都快要有一指厚, 但对于热恋期的人来说, 只是信件交流是难以满足思念之情的, 所以最多半年,沈辞镜就会绕到圣火宫,在某些知名不具的圣火宫弟子的揶揄视线中, 敲开谢非言的门。
但令人生气的是,因为某位坑弟子的师父、以及坑弟子的咒缚的缘故, 他就算去圣火宫见了谢非言, 一天下来也说不了几句话,于是, 眼见十年之约将近,谢非言也即将离开圣火宫与他长相厮守了,作为半个哑巴的沈辞镜便感到了巨大的危机感, 发愤图强, 早早晋了元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