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惚间才想起了这些话为什么这么熟悉。
在女儿小时候，她不也是这样对孩子要求的吗？
“为什么不好好学习？你对得起我给你交的学费吗？”
“这都学不会，你是猪脑子吗？难？人家同样是学生为什么不觉得难！这就是在给你的不认真找借口！”
“我天天赚钱养你才叫累，你坐在教室里吹不着风淋不着雨，有什么脸叫累？”
……
之前没觉得有什么。
可现在，那些话就像是一个一个的巴掌往她脸上甩来。
雷芳安分了一段时间，好好去上课。
虽然还是听不懂，可也不敢去找余淼说不上课了，也不好意思再去跟认识的街坊邻居抱怨。
然后，她在老年班里认识了一个朋友，或者说，一个心仪的对象。
那是个风度翩翩的老男人，比她大了几岁，却收拾得干干净净，很有风度，还会替她讲解课堂上听不懂的问题，课后也会约她一起去跳广场舞。
这事儿被余淼知道了。
母女俩再次有了谈话。
“我是让你去学习的，不是让你去谈恋爱的。你这么大年纪了，穿这样的花裙子，还带着丝巾，你像话吗？一看就不像是正经的女人。而且，外面那些男人都不怀好意。我现在有钱，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为了家里的钱才来的？我是为了你好，不想让你被人骗了。”
就像是从前雷芳对谭淼说的那些话，只是一些细节上变了而已。
毕竟，雷芳没钱。
谭淼也还年轻。
可这次余淼是在外面上的大学，去的时候年纪又才不到十二，根本还没到雷芳在意这些问题的时候，自然也就没有了这样的对话。
可余淼是不会忘记谭淼在被母亲一次又一次用侮辱性的话打消她谈恋爱的可能性的时候，那种悲愤又屈辱的心情的。
就像是现在的雷芳一样。
余淼的话还不及雷芳本人说的半点儿过分呢，她已经涨红了脸。
可雷芳不是小孩子，当然不会听余淼的话。
她还是继续跟那个老男人交往了。
结果，差点儿被人家骗身骗钱。
还是余淼及时报警，才救了她一命。
雷芳彻底沉寂下来，她不去公司了，也不去认识什么风趣的老头子了。
她吃饭睡觉上课，就像是一个木头人。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快乐，可其他人都说她过得太幸福了，有这么个好女儿孝顺可真是太有福气了。
雷芳无从辩驳，连她自己都找不出什么理由让自己不相信这些人的说法。
行吧。
她过得很好，她的女儿很孝顺，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反正怎么过不是一辈子呢？
她有时候会想一想自己年轻时是不是做得不对，才会有了这样的报应。
可有时候又觉得这种想法太过荒唐。
女儿又没有打她没有辱骂她，为什么她会想到报应这样的词语呢。
大概就跟别人说的一样，只是日子过得太好，不用操心赚钱了，所以才闲得没事儿干胡思乱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