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凌墨文一连十天见不到母后,即使求见也被拒之门外,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心里早就怀疑是太子囚禁了她。
直到这一天大早,他终于被皇后宣进了内廷,连通报都没有,便急急闯了进去。
却看到自己那高贵的母亲戴着面具,竟毫无仪态的、凶残暴戾的虐打一个小宫女。
作为男人,大抵是永远都没法理解容貌对于女人的重要性的,因此凌墨文怎么也没法相信才不过短短十日,自己那个仪态万千、高贵优雅的母亲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凌墨文出现的时候,皇后用一把金剪子划烂了一个宫女的脸,听着那个模样娇俏的宫女痛苦的求饶声,她这些时日来痛苦的心情终于得到了一丝放松。然而,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母……母后……”凌墨文的声音有些发颤,觉得此刻的母后竟比当日在朝堂上斩杀大臣的太子还要可怕。
听到儿子的声音,皇后手里的金剪子一下子掉到了地上。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这一下连一点响动都没有。
她转身看着眼前坐在轮椅上的儿子,又想到自己现在这张恶心的脸,一时悲怨交加,俯身抱着儿子嚎啕大哭。
见皇后抱着二皇子痛哭,周围的宫人偷偷松了口气,连忙拖着那被毁容的宫女,悄悄退了出去。
“母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凌墨文已经明白皇后并没有被软禁了,但是为什么皇后一连十日都不见他,为什么戴着面具,又为什么……一直坚强的母亲竟然哭了?
过了良久,皇后才冷静下来,揭开了脸上的面具。
对上凌墨文震惊的双眼,皇后那张满是绿色脓疱的脸因为极端的怨毒扭曲得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
她嗓音嘶哑地低吼着:“文儿,你看看我如今这张脸,全都是拜那个孽障所赐!我好歹是他的生母,这个孽障竟然狠心对我下毒手!我绝对要把他碎尸万段!”说到“碎尸万段”这几个字的时候,皇后的声音里充满杀气。
那日太子离开后,她的脸就出现了问题,一定是太子给她下了毒,一想到她如今变成这个样子,而那个孽障竟还过的好好的,将来还会踩着她的文儿,坐上本来该属于她的文儿的位置,皇后眼中的怨毒与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从眼睛来喷出来。
“文儿,你快去告诉你父皇!”她紧紧地掐着儿子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告诉他必须立刻下决心,要不然这南国就真的没有我们一家三口的容身之地了!”这些日子,皇后早就被这张恐怖的脸给逼疯了!
被皇后掐着手,但凌墨文此刻却感觉不到痛苦了。子不嫌母丑,看着母亲如今这张脸,想起从小到大她对自己的关怀与呵护,凌墨文眼角湿润,点头保证道:“母后放心,这些日子我一直暗中布置着,这一次绝对不会失败!我这就去找父皇。”
在凌墨文前去找老皇帝的时候,凌空让人寻找的人终于找到了。
早在见过皇后之后,他心里就一直盘旋着一个疑问,那就是,凌墨文明明是皇后十月怀胎生下的亲子,不是抱养的,也没被掉包,为什么皇后这么厌恶她的长子,甚至到了恨不得杀掉的地步?
剧情大纲中提供的理由,是皇后在生太子的时候难产。
古人迷信,认为难产是凶兆,因此就算是亲生母亲也不会有多喜欢难产的孩子。
这确实可以算是一个理由,但凌空不相信,mǔ_zǐ 天性会抵不过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更何况,皇后对她的长子,可不是一般的讨厌。
然而二十多年前,太子出生的事情是宫中的忌讳。当年跟这件事情扯上关系的,不是死了就是被赶出皇宫,凌空出动不少人手,费了七八日的时间,也才找到眼前这个人。
此刻惊惶地跪在凌空面前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
她低着头,见到自己面前停着一双绣着金色龙纹的黑色靴子,顿时更加惶恐,连喘口气都小心翼翼地生怕发出多余的响动。
“当年太子出生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有声音从上方传来,那妇人胸中砰砰直跳,只觉得这声音威严无比,她连一丁点犹豫的念头都没法升起,连忙道:“回……回大人,我,奴婢当年只是个洒扫庭院的低等宫女,并,并不十分清楚。”
因没敢抬头,那妇人也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只知道能穿着绣有龙纹的靴子,那肯定是皇室贵族!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好称对方“大人”。
好在这位大人似乎并不介意,而是道:“知道多少,全都细细道来。”
那妇人连忙道:“回大人,当年皇后娘娘难产,未央宫里头乱成一团。皇上和其他几位娘娘也十分紧张。奴婢记得当时娘娘喊了好久,才将太子殿下生下来,再然后……再然后……”
妇人回忆起当年的那一幕,恐惧得浑身颤抖,半晌才小心翼翼道:“再然后,皇后宫中的老人就全被灭口了。奴婢……奴婢因只是个洒扫庭院的,没有资格进入皇后寝宫,所以,所以才能活下来。”
说到这里,那妇人已是牙齿打颤,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奴婢……奴婢还听到屋里有人喊……有人喊惠妃娘娘……”
“惠妃娘娘?”
“是。”那妇人接着道:“当年,皇后娘娘和惠妃娘娘同时被查出有孕,但是,但是惠妃娘娘却比皇后娘娘早了一个月,后来,后来没多久,惠妃娘娘就流产了。大人,奴婢知道就这么多了……”
第87章 反派太子(12)
一晃眼,又是十天过去。这日已近黄昏,太子独自坐在书房里,将一叠叠奏折扔进了面前的火盆里,这些全都是各地弹劾他的奏折,还未来得及呈上御案,便在这里,尽数化成了火盆里的一抔灰烬。
火光灼热,映得太子殿下的眉峰更加冷锐。
门外传来侍从恭敬的声音,“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请您到未央宫一趟。”
太子的面上无甚表情,声音里却透出几分不耐,“我……”他停顿了一下,才道:“孤知道了。”
待到将那一叠书案高的奏折全都焚毁,他才起身,颇有些漫不经心地朝着未央宫走去。
时值黄昏,未央宫内却还未掌灯,偌大的宫殿看到半个人影,少了往日的灯火与人气,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显得有些诡异和阴森。
正殿中央的香炉上青烟袅袅,淡雅的香气从中飘逸而出,倒是驱散了殿内的几分阴森的气息。
镂空雕花的大窗有一扇没有阖紧,几缕晕黄的光线从殿内投了进来,落在殿内静止不动的帷幔上,却映出一个女人的影子来。
“皇后。”太子朝着那边走了几步,身体却忽然停住,僵在了原地。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变化,掩在袖袍下的手却有些发颤。
“太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昏暗的正殿内忽然灯火大亮,皇后从帷幔后走出,她衣着华贵依旧,却戴着遮蔽了面容的纱笠。看着僵硬地立在原地的太子,她畅快地笑出声来,声音里饱含怨毒和恶意。
“呵呵呵呵……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浑身僵硬,心痛如绞,恨不得立刻在自己心口上扎一刀?”
太子的双目中闪过愠色,他嗓音沙哑地开口,“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