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黑发男人转过头说,把你手中那个人放在地上你没发现他有点变化吗?
斯塔克把毫无知觉的囚犯一只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当然看不到旁边的人发生了什么变化。但当黑发男人这么说了,他突然感觉贴着自己的身体似乎有点凉。
他把人放到了地下室冰冷的地面上。
那是记忆,不是什么存储卡。黑发男人说,当然,它可以被数字化,但这里已经几乎是个数字化的世界了。数据就记录在地下室这一片地区,从你把这个人搬到地下室开始,数据就在同步了。他耸了耸肩,第一次露出可以称之为认真的神情:这也就意味着,外面的那个人,这个躯体本身,已经失去了灵魂当然,这个词槽点太多了。
斯塔克沉默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居然想表达赞同的观点。
但他没说。
总而言之,你没有回头路了,伙计。黑发男人悠闲地说。
斯塔克没有在意他的语气。
他看着地面上的人。
年轻的囚犯面目似乎有些模糊,正如黑发男人所说,正在产生一些变化。他头顶短短的青茬在以极快的速度生长,五官也从偏向硬朗的社会闲散人员模样渐渐柔化了一点线条,变得愈发熟悉起来。
斯塔克跪了下去,想要触碰一下面前的人,又迟疑着无法伸出手。
尽管他一直投了反对票,希望典狱长先生能够在那个囚犯的身体里就这样继续生活下去,但事到如今,他还是觉得手指仿佛有点失去了控制。
心脏也跳得很快。
他想起就在昨天,心口触碰过的那个心跳。很平静,似乎很轻易地就接受了命运这样的安排。
斯塔克想告诉那个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如果还有机会,他可以带他去看看世界真正的模样。他还没见过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守护过的人当然,有时候反而会被他们的发言气死,斯塔克有经验。
但这就是这份工作。
他们可以一起去快餐店,大骂那些混账,然后吃一个芝士汉堡,或者去湖边散心和钓鱼。
这个鲜活而真实的世界,他还没见过。
现在,黑发男人在旁边说,你可以去吻你的睡美人了,我的王子殿下。
斯塔克低下头。
一只手迅速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把他拉了回来。
斯塔克惊愕地对上一双蓝眼睛。
你不对劲,兄弟。黑发男人盯着他的脸,你没听出来那是玩笑吗?
斯塔克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了。
第185章
黑发男人扬起眉毛。
斯塔克觉得自己应该感到窘迫,但事实上却没有。正相反,他感到砰砰跳动的心脏平静了下来。
躺在地下室地板上的青年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斯塔克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典狱长先生坐了起来,扭头左右看了看,疑惑地问:我们怎么又回来了?
斯塔克微微愣住。
你的意思是
我们不是已经准备离开了吗?典狱长看向他,然后仿佛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低下头闻了闻自己,我身上这个味道好像有点冲?
像是从来就没有洗过澡一样而且西装外套皱巴巴的,被灰泥浸得发硬。
青年疑惑地抓起西装衣摆看了看:我记得这件衣服毕竟他没有其余样式的衣服,这不是我参加葬礼时穿的那套吗?
斯塔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嘴唇好像有点干涩。
典狱长先生,你说的葬礼,是谁的葬礼?
张典羽疑惑地看着他:赛克斯通的葬礼啊。
斯塔克呆愣地望着他。
旁边本来在抱着手臂看戏的黑发男人收敛了神情,眉头微微一皱。
斯塔克转向他,男人与他对视,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张典羽忍不住了,脱下了这件西装外套。他有理由怀疑自己是被人用枪逼着才穿上它的,否则绝不可能接受散发着这种气味的东西。
斯塔克把衣服拿走了。
张典羽:???
斯塔克今天看上去很奇怪,总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而且像是有什么话想要说出口。
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张典羽试探着问。他的脑袋还有点昏昏沉沉,像是一口气睡了十几个小时。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沙箱里睡觉,但似乎像是发生了什么。
斯塔克摇了摇头。
张典羽: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才发现身后还站着一个黑发蓝眼的男人他见过,这就是法案口中的那位来自另外一个宇宙的托尼·斯塔克。
张典羽想了想:你是本人还是法案?
黑发男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看上去有点古怪的笑容。
你记得的最后的事情是什么?
张典羽心下一沉,情不自禁地看向旁边的斯塔克。
斯塔克慢慢地点了点头。
这句话的意味很明显不管发生了什么,他肯定错过了不少东西。张典羽慢慢地回忆着,其实不久之前的事情还很清晰,他甚至不觉得那些东西回忆起来有什么问题。
除了他醒来的位置有点不对,而且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昏睡在地上。
我只记得机械乌贼走了,我们从地下室里走出去,你躺在沙地上,我们聊了一会儿天然后醒来的时候又回到了这里。张典羽迟疑了一下,这就是刚才那个地下室吧?
斯塔克深深地吸了口气。
旁边的黑发男人替他开了口:不是刚才距离你记忆中最后的时间点,已经过去了两周还多。
张典羽震惊极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斯塔克看着青年的脸,在心里想也许回到什么都没发生之前也不坏。
事实上,从我们人类的角度讲,你死了。黑发男人毫不留情地说,不过之前有人复制了一份你的记忆,将它保存在这里,一旦重新激活,就可以使你复活。
有人?张典羽有些狐疑,是谁?
黑发男人:没想到典狱长这么会抓重点。
是谁并不重要,黑发男人抱着手臂扬起下巴说,重点在于他救了你的命。
然而张典羽并不买账:你说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你自己。
黑发男人:
事实上,不经同意为别人的记忆制造一个副本这听上去确实不怎么好。
另外一个宇宙的斯塔克自己倒是无所谓,他第一次穿上装甲就差点坠机而亡,在得知自己的神经反应速度还不够快的时候果断注射绝境病毒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
在生与死的边缘反复横跳就是钢铁侠的日常生活。
但别人不一定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