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被一头凉水浇下来是什么感觉,骆柯可算是知道了,他一个激灵瞬间清醒,急忙往后退了退,又被墙壁挡住退路。
房间里,水雾缭绕。
怎,怎么回事儿?他不是在卧室里打基三吗?还没在电脑面前待一天呢,总不可能就这点儿时间就承受不住晕厥了吧?不然怎么会做梦。
这哪儿呀?谁给他搬到浴室来了,还淋了他一头水,骆柯伸手看了看,幸好身上没打湿。
骆柯这才有精力扫了扫周围,这是一间宽阔的浴室,比他们学校一层的洗澡间还大,灯光下显得纤尘不染。
他最后才将视线定在了那坐在浴缸里的男人脸上,然后就定住了目光。
活了十八年,这还是第一次他在现实里看见剑眉星眸、俊美硬朗的一张的脸,这就是他理想中的自己应该有的样子,可惜,他本人一点儿也不硬朗。
好看的人谁不喜欢,就凭这张脸,骆柯也消散了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生气和不安。
忽然,那男人侧过头来,皱着眉头看向骆柯的方向,鹰隼一般的目光带着冷漠,深邃的眼里黑沉沉地压抑着翻滚的情绪,然而那些情绪被掩藏得太深,让人无法看清。
骆柯被吓得呼吸一滞,急忙往后退了退,对顾清宁举起两只手,“哥们儿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宽大的袖子滑到骆柯手肘处,露出白得透明的小臂,然而此时的骆柯目光却并没有放在自己身上。
他觉得他紧张得都没有呼吸了,这人不会以为他是变态躲在浴室吧?
骆柯苦着脸,这比他不小心扯了哥们儿闺蜜的裙子,发现比他还大,更让他觉得尴尬。
“真的,我不是故意进来的,我一睁眼就在这了,对了哥们儿,这儿哪儿呀?你知道谁把我弄进来的吗?”
骆柯一双眼睛里满是真诚看着那男人的眼睛,然而那男人也只是盯着他,半晌也没说话。“莫不是这哥们儿是个哑巴。”骆柯轻声道,右手不自觉的摩挲着腰间冰凉的某个装饰品。
良久,那个男人直接忽略了他的存在,已经仰着头闭目养神了。
这是不在意他在边上看呢?还是看不见他啊?这么大一个不认识的大活人在这儿。
骆柯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愿意往最坏的那个猜测想。
他大步向前走去,黑色长发随着他的走动在黑底紫纹的长袍上荡了荡,宽大袖摆也跟着荡了荡。
他走到浴缸边上,弯腰盯着男人的侧脸,喉咙干咽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在男人面前挥了挥手掌。
然而男人深邃的眸子里带着亮光,完全不可能是瞎子,而且在男人眼睛里,他都没有看到自己的身影。“不会吧……”
骆柯皱紧了眉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这下是不敢相信也没办法了,艹,哪儿来的这么倒霉,不就是在电脑前坐了一天吗?他明明还吃了饭的,怎么可能打个游戏就把自己打死了,还变成鬼了,就是写小说也没这么不靠谱啊……
骆柯呆呆地蹲在浴缸边上,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
男人动了动手臂,目光看着浴缸一边,晶莹的水珠被甩了出去,在空中滑过抛物线,摔落在地上,溅起一朵小小水花。
看到地上那水花,男人眉头松了些,抬手按了按鼻根,露出了些许疲惫。
骆柯也跟着几滴水珠的弧线看下去,终于看到了他身上有点儿不对劲儿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穿上了一身眼熟的长袍,黑色带着紫色暗纹的大袖子,那熟悉的门派标志,骆柯赶紧反手一抓,抓到了垂顺冰凉的一头长发,他低头一看,果然看到了腰间挂着的那95级离经大橙武,一把蓝晶笔杆、金色流苏的大毛笔。
这明明就是他之前玩儿的游戏角色的打扮,儒风套的万花花哥!!
骆柯眨了眨眼,抱着双腿坐在浴缸边上,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反应了。
他就算是死了,也不可能是捏着游戏人物的样子吧,所以,他还是在做梦吧,这样想着,骆柯抬手,看着这骨节分明、白皙得透明的手,放在嘴里狠狠咬了一下。
果然不疼!
哈哈,是做梦吧?
骆柯苦笑着,实在没办法欺骗自己了,毕竟阿飘也不疼。
他一脸颓废,花哥那张漂亮儒雅的脸多了几分忧郁。
“诶。”
骆柯深深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到这里来了,他也没办法,只能老话,既来之则安之了。
“诶,哥们儿,这可不是我故意的,我也是没办法才在这里的。”
骆柯叹道,伸手拍拍浴缸壁,可惜拍了个空。
接触不到一些东西,看来镜子里应该也没有他了。骆柯猜测。
他扯了扯披散的长发,不疼,一个用力,不掉。
行了,不用尝试了,正常人这个力度,头皮都秃了。
他随意将头发甩向身后,大步向那洗漱台走去。
果然,镜子里没有人影。
这下他彻底没有期待了。
骆柯看着空白无物的镜子,俊秀的脸一片苍白,乌黑的长睫毛垂着遮住目光,长发挡在脸颊更显秀气和文弱,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不安和害怕。
他才十八,刚刚高考完没多久,还在老家的镇子里都没有出去,突然变成了阿飘,还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而他自己不仅碰不到人,连东西也碰不到,说话没人听得到,也没人看得到他的身影……所有这些都是他不安的源泉。
幸好,这里还有另一个人,一个看着冷漠强大的男人,至少这是个人,而不是什么异形怪兽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