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听到这话,拧眉看了她一眼,问:“你又不会做饭,留这儿干什么,添乱呢?”
“?”慕久被他冷不丁拆穿,气得瞪大眼睛转过头,给了他一个恶狠狠的“你干嘛拆我台”的眼神,偏偏嘴上还得装得温柔写意,好声好气地跟他解释:“我可以帮忙打下手啊……”
可不知道这沈宴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傻,闻言伸手捏捏她气鼓鼓的脸蛋,淡声回:“没必要,你到院子里撸猫去吧,要是我妈需要人打下手,我呆在这儿就行。”
慕久这下真有点急了,转头看了眼他妈妈后,背着她偷偷踮起脚,恼火地用气声在他耳边道:“我想给你妈妈留个好印象,你懂不懂呀!”
只可惜厨房这地方一共就这么大,即使声音再轻,沈雁雪还是听见了小姑娘懊恼的埋怨,切藕片的动作跟着一顿,忍笑忍得辛苦。
这头沈宴也微微俯下身,在她腰上掐了一把,低声反问:“帮忙做饭就能留好印象了?你是客人,又不是过来打杂的。”
“我……”慕久还是不服气,刚想开口反驳,就听身后的人笑着提醒他们:“小久啊,现在时间还早呢,厨房里不用你们俩帮忙,你也不用这么拘束,当自己家里就好……要是无聊的话,让沈宴带你到院子里摘柿子去吧,阿姨个儿不够高,十月柿子就熟透了,一直留到现在都没摘。”
沈宴听她妈主动解围,给了她一个万分感谢的眼神,然后示意自己身前的一根筋:“听见了没,让我们摘柿子去。”
“哦……好,”这一来慕久只得应下,在被人揽着肩膀架出去之前,匆匆对沈雁雪留下一句,“那阿姨,我们先出去了。”
“好。”沈雁雪点头答应。
等出去之后,沈宴在餐厅里找了个藤编的小筐,谁知道在递给她时,就收到小姑娘要吃人的眼神,只能好笑地跟她解释:“你瞪我干什么?我妈又不是什么电视剧里的恶婆婆,谁像你一来慌成这样的,还非要下厨房干活。”
“你不懂!”慕久忿忿地接过收柿子的小筐,转身跨出门槛,一边对他放狠话,“要是你妈妈因为这件事觉得我好吃懒做,你就完蛋了我跟你说!”
“不会的,”沈宴安慰了句,拎着椅子领着她到柿子树下站定,一边道,“你又不是没看见,她看到你之后一直笑着呢,嘴都快咧到太阳穴了。”
“……”慕久听到这句,倒确实有被安慰到,下意识伸手帮他扶着椅背,仰头看他站上去,然后感叹,“不过你妈妈真的长得和你好像啊,都很漂亮。”
“我漂亮?你再换个词试试?”沈宴居高临下地睨她一眼,手上递过来几个沉甸甸柿子。
慕久见状,把小筐举过头顶,让他把柿子哐当哐当丢进去,似乎在里面滚了一圈才停下来,嘴上小声嘟囔:“你就是长得很漂亮啊,要是女孩子的话,肯定更漂亮。”
沈宴听完,不辨喜怒地哼了声,转手又扔下好几个大柿子。
这头慕久只用待着不动就行,转头看了圈院子,想起姥姥身边的石桌上还刻着楚河汉界,于是问他:“沈宴,你会下象棋吗?”
“还行,”沈宴应了声,又问,“怎么,你很会下?”
“我不会,但是我想跟你玩一把。”慕久回答。
“那待会儿摘完柿子陪你玩。”
“好。”慕久弯起眼睛。
只不过树上的柿子有点多,不要钱似的往她框里放,她举了没一会儿就觉得累了,于是提醒他:“沈宴,我手酸了。”
“那你先放下,我正好换个位置。”沈宴说着,弯腰把最后几个柿子放进框里,然后从椅子上下来。
慕久顺势放下藤框,在他把椅子搬到另一边去之后,对他道:“沈宴,要不你在下面接着吧,我上去摘几个试试。”
“行。”他点头答应,把椅子放稳之后,招手示意她上来。
也好在换了个位置,矮的那几个枝慕久才能够得着。叶子所剩不多的枝条在她的动作间簌簌作响,直到响起柿子被掰下来的一声脆响,空落的枝头随之晃荡着地回到之前的高度。
等到慕久把怀里抱满,这才俯下身来,让柿子挨个从衣服上滚进框里,最后拍拍手上的灰尘和白霜。
沈宴感觉到她停手后,跟着放下框,抬眼看她。
怪只怪秋天的阳光和树影都太巧妙,在那个短暂的瞬间,那枚硬币大小的光斑刚好落在他身上,随着他的动作从发间一直落近他的眉宇,刺得他微微眯起眼睛。
慕久看到这一幕,只觉得他此刻的表情漂亮得过分,眼睫被染成铂金色,在树影的投射下,整个人都沐浴在耀眼的金芒中,大抵是神祇正在被锻造重生,让人移不开眼。
于是她看到最后,不可救药地在他微讶的视线中弯下腰来,伸手勾过他的脖子,隔着椅背低头吻他。
当然,主动归主动,这会儿的气氛并不适合午夜场的那种吻,她也只是在他唇上贴了一会儿,然后闭上眼睛,不得章法地舔了舔他的唇角,像只正在偷腥的猫。
沈宴怕她在椅子上摔了,在过程中伸手扶住她的腰,被动地接受她的小打小闹。
然后等到她亲完之后离开,才低声开口:“慕……”
“你叫我什么?”慕久伸手揪他的脸,只可惜没什么肉,揪都揪不动。
“宝宝。”沈宴老老实实改了口,这阵子被她训练多了,倒不像第一次那么费劲了。
“这还差不多。”慕久满意地松开手。
谁知道紧接着就听他提醒自己:“你刚刚强吻我,姥姥都看到了。”
“……”
作者有话要说:久妹:好嘛,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老色批了:)
第55章 朝思慕久
慕久下意识转头看了眼, 不远处的老人明明正抱着猫睡觉,哪有一点睁开眼睛的迹象,只得半信半疑地转回来。然后就发现他满脸写着忍俊不禁, 估计是在骗她。
她一时羞恼地打了一下他的肩膀,只可惜对着这张脸生不了气, 随后便紧紧圈住他的脖子,示意道:“不摘了不摘了,你抱我下来。”
沈宴便照做,只是在把她从椅子上抱下来的过程中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一面轻声提醒:“在这里不太方便……摘完柿子去下象棋吧,别的回家再说。”
慕久想了想,意识到他指的是接吻不方便后, 老实点了一下头。
……
石桌大概有些年头了, 上面的楚河汉界被雨水侵蚀得不太清晰,但对沈宴这样的老棋迷来说不成问题,很快从屋头拿了象棋出来,把石榴挪到凳子上,在上面排开阵势。
主要规则并不难, 只不过慕久一时半会儿记不住这么多,等到他真跟自己开始下棋, 多数时候还是要抬眼苦巴巴地向他求救,偶尔能按照规则走出一步,最后还会在他的暗示下悔棋,顺便问他“那我怎么走呢”……
所以第一局下来, 几乎是沈宴自己在跟自己下,慕久只充当一个在他面前认真观摩的角色,最后还厚着脸皮让他示范了一下怎么用她的兵将死他的将军, 赢下了第一局。
沈宴在这方面一向让着她,等到三局结束,他一把没赢,放水几乎要放出一个北海。
到了那个点,太阳已经快升上头顶,厨房里也时不时传出各种饭菜的香味,沈宴估摸着快吃午饭了,刚想提议慕久收拾棋局,就听边上旁观已久的姥姥突然发了话,还是对慕久说的:“丫头,姥姥跟你下一局,太久不下棋了,姥姥刚刚看着也手痒。”
慕久闻言,有些惊异地抬头看了眼老人,刚想问“姥姥也会下象棋”,就看一旁的沈宴冲她小幅度地点点头,爽快答应下来:“好啊姥姥,那您爱下黑棋还是红棋?”
“黑的吧,以前总下红棋,也腻了。”姥姥说着,让沈宴扶着从躺椅上下来,又找了张椅子给她坐下。
慕久也很快整理好棋局,木制象棋收拾起来的声音很清脆,敲在石板上,仿佛整个院里都能听见回响。
只不刚一开局,沈宴就在她边上抱着十一坐下了,慕久偷瞟着他的眼色走出第一步,看他欣慰地一颔首后,忍不住在他耳边小声问:“你来帮我吗?”
沈宴闻言,不轻不重地“嗯”了声,抬眼看到姥姥脸上调侃的神情,也失笑道:“要不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在姥姥手上走不过十招。”
“这样吗?姥姥棋下得很好?”慕久有些惊讶,本来还以为只是随便玩玩,谁知道是故意虐菜来了。
“没有,下得也就那样,你安心走就是。”姥姥推出一子,乐呵呵地摇头。
一旁沈宴拿石榴在十一鼻子前晃来晃去,顺口给她拆台:“你别听她的骗,我八九岁那会儿下象棋就是跟姥姥姥爷学的,你姥爷是地坛公园公认的棋王,我在他面前从来没赢过,你姥姥又跟姥爷五五开,你跟我加起来都不够她玩儿的。”
这话说完,姥姥笑得更厉害,嘴上“没有没有”地否认过后,很快把她的小兵吃掉。
慕久:“……”
只不过她水平太差,基本看不出来谁下得好,只知道姥姥看着和气,在棋盘上却意外的凶,动不动就要吃她的所剩无几的子,吃完就笑得更开心。
这头沈宴为了不让游戏结束得太快,时不时也会帮她下几步,但显然没什么战意,后来听到沈雁雪喊他们吃饭,没一会儿就让姥姥轻轻松松赢了,收拾棋局带着老人进屋吃饭。
沈雁雪的厨艺很不错,慕久帮忙给三只猫喂饭的时候发现她连猫饭都做得香喷喷,加上她到这会儿也饿了,闻着饭桌上的味道就不停地分泌口水,然后一直等到她分完猫饭上了桌,也跟着上桌。
餐桌上铺着素雅的餐垫,两荤两素一汤一字排开,每个人面前还有一碗秋葵蒸蛋,另一头的花瓶里插着结小红果的南天竹,从颜色搭配到摆盘都赏心悦目。
慕久饿归饿,但因为很少到别人家里吃饭,一开始还有点拘束,连吃口蒸蛋都小心翼翼。
这头沈宴第一个给姥姥盛了山药排骨汤,放到她面前放凉,然后依次给沈雁雪和慕久盛汤,最后才是自己,一碗水端得很平。
只不过慕久那会儿太紧张,在他把汤碗放下之后蓦地冒出一句“谢谢”来,惹得沈宴诧异地看她一眼,旋即忍住了笑,往她碗里夹了一块板栗烧鸡后,也礼貌地回:“不客气。”
慕久听到这句,耳尖倏地通红,只好抿了抿唇,伸勺子去喝汤。
对面的沈雁雪显然也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出声劝了句:“快尝尝吧,山药是暖胃的,最近又快入冬了,你要喝了觉得好,就让沈宴跟我多学学。”
慕久闻言下意识点头,只是还没来得及惊讶沈宴的妈妈怎么知道自己胃不太好,紧接着的那句“让沈宴学”就吓得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这话的意思显然是知道她不但不会做饭,还老差遣沈宴下厨,要按照婆媳伦理剧的套路,八成是在刺探她。
慕久想到这儿,刚刚还小鸡啄米的脖子一下子僵住了,绞尽脑汁答了句:“没关系的阿姨,我要是想喝的话,我也可以学……”
“……”沈宴听到这句,差点让筷子上的藕片滑掉,意识到她又在他妈面前做作起来了,只能无奈地摇头。
好在沈雁雪事先跟他做过有关她的功课,闻言还是笑着的,慢条斯理地对她解释:“小久啊,沈宴之前就跟我说了,你在大学这么忙,两人见一面都不容易,就得让他多照顾照顾你。再说他那作息我也知道的,三顿饭想起来哪顿吃哪顿,动不动就是外卖啊零食,太不健康了。所以你要能多催催他进厨房,让他跟着你好好吃饭,阿姨就很高兴了。”
慕久听完,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这么个理,心头的大石头顿时放下不少,转头看了眼某人后,点点头答应:“知道了阿姨,我会监督他的,回去就把他的零食收起来。”
沈宴听到这种卖夫求荣的话,无语地给她夹了一段红烧带鱼,示意她:“快吃饭,少说话。”
慕久这会儿的碗里快堆成小山,闻言便应了声“哦”,老实埋下头吃饭,时不时诚恳地对沈雁雪输出彩虹屁。
她现在总算想明白了,怪不得沈宴照着菜谱都能把菜做得像模像样的,显然是受到他妈妈优良基因的影响。
一时间难免有点感慨,好在他多数随了他妈妈,要是遗传来的全是之前看到的周承基的基因,那简直就是灾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