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都想不明白他当时怎么就挑了这么个破沙发,非得让人挨着一块坐,要遇上他们这种半生不熟的情况,估计女生坐着挺膈应,出出不去进进不来,是得换种设计了。
但这会儿不爽归不爽,又不可能真把手伸那么长去管她,只能示意边上的人:“你到时候注意一下他们那儿的单子吧,尤其是她的,别让她喝多了。”
“行嘞,”对方把嘴里的薄荷糖咬碎,走之前冲他一挤眼,道,“记得这个月给我加工资啊。”
沈宴不冷不热地横他一眼,扯起唇角回:“辞了职就给你加一月工资,想不想要?”
“那算了,我还想在这儿干到龄退休工资呢……”对方摇摇头,老实踱回自己的工位。
……
慕久毕竟得喝东西,在看起来还挺隐蔽的半包围卡座上坐下之后就把自己的口罩给摘了。那款草莓贝里尼喝起来很清甜,只有一点白葡萄气泡的酒精味,除此之外就是复杂浓郁的果香,对她来说完全可以接受。
只不过她原本以为来酒吧就是喝点小甜酒的,谁知道等郑婉一行人回来之后,有服务生送了三排shots过来,名字是听起来就很社会很中二的b-52轰炸机,还用打火机给他们示范了一下怎么在酒上点火。
等那一排幽蓝色火焰在含着渐变酒液的子弹杯上燃起时,慕久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有点太嫩了,只能眼睁睁看郑婉杨威他们纷纷去拿杯子,熟练地用吸管一口饮完。
可谁叫她从小到大接收到的教育都很温和,加上她本身也不是非常特立独行的性子,根本没有那种越过成年的警戒线去做冒险的经历,对这种场合也完全不熟悉。
以至于这会儿跟这些大学同学待在一块儿时,才发现他们好像已经对这种社交游刃有余,连碰杯的动作都很老道,让她根本不敢开口问“你们怎么都这么会啊”,只能老实学着他们的动作去拿酒杯。
但杯口的透明酒液上燃着火,她怕烫着,连带握酒杯的手都怂得有点抖。中途还是张梓成看出她的窘迫,主动帮她把火盖灭,又递来一根纤细的彩色吸管。
慕久道了声谢,这个叫什么轰炸机的玩意儿刚入口时还挺温顺的,是丝滑的咖啡酒的味道,之后转为甜奶油的香醇味道。
然而就在她心里浮上“不过如此”的形容时,紧接着就被最上面的烈酒辣到舌尖,呛得她鼻尖一酸。高浓度的酒精和口腔里残留的甜腻味混合在一起,在喉咙口烧着,味道很怪。
但这会儿当着人的面又不可能吐掉,慕久只能皱紧眉头往下咽,最后还得表现出一副“不过如此”的淡然样子,免得在众人面前出丑。
谁知道这只是个开头。
能在酒吧里玩的游戏不过几样,加上这儿的四男四女除了某对小情侣之外都只做了一个多月同学,彼此之间还多少有点这样那样的想法,真心话大冒险在这种时候就显得尤其合适。
而像慕久这样的吃瓜群众,虽然没办法像张姿艺那样净给人出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和大冒险,但仗着自己对在座的人都没什么意思,吃起瓜来就格外开心,在那儿一边喝自己的草莓贝利尼一边小声起哄。
直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一一三,加起来五,这次是张梓成骰子最小了是吧,真心话大冒险?”杨威看了眼茶几上的骰子,开口问。
“真心话吧。”张梓成回答。
“诶诶诶,我有,”郑婉本来就爱挑事儿,意味深长地看看他再看看他边上的慕久后,清了清嗓子问,“你觉得在座的女生,谁最漂亮?”
她的问题问得叫一个刁钻,毕竟在座的就她们寝四个女生,除了慕久以外都名花有主,他答她也不是、不答更不是。
但张梓成闻言几乎没怎么想,很坦然地回了句:“那还用说吗,当然是慕久。”
“?”慕久有点迷惑地歪了歪头,没料到他连水都不端一下。
然而紧接着就听他又补充:“不过这可不是我说的,她是我们男生寝室公认的系花,还听说有个寝内部打了赌,说谁追到她就得请全班吃饭来着。”
“哦——”周围的人开始起哄,把视线齐齐落到某个意外被卷进来的某人身上。
“咳咳……”但慕久着实被这话呛到,也分不清他们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只能一个劲儿地咳嗽,一面有点招架不住地摆摆手,赶紧撇清,“别看我别看我,话又不是我说的,你们找他去……”
于是就听郑婉角度刁钻地开口问:“张梓成,你都说是你们男生公认的了,那怎么叫不是你说的?你实话实说,投没投我们家久妹这票?”
“行,我认栽,”张梓成笑着摇摇头,伸手给自己罚了一杯,末了承认,“我是投了。”
这话又引来众人的嘘声,只是中途张梓成主动摇了骰子,游戏进入下一轮,才暂时把这段小高潮揭过去。
谁知道紧接着就是慕久,手黑得离谱,只摇了个一二一。
她看到这个结果的时候沉思了两秒,鉴于之前赵立在某把里面头铁地选了个大冒险就被要求到酒吧里请别的女孩子喝一杯酒,最后在杜梦秋眼皮子底下不敢轻举妄动,主动罚了三倍才渡过难关,于是慎重选择:“真心话吧。”
谁知道这话一出来,刚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杨威难得积极,主动问她:“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别扯什么友情啊,说的是那方面的。”
慕久轻轻抿唇,虽然她现在跟某人的关系怪怪的,貌似也没什么可能了,但喜不喜欢她还是清楚的,到头来轻点了点头道:“有。”
只不过这事她寝室里那几个人明明都清楚得很,听到这话后竟然还装作很激动似的在那儿瞎起哄,倒让她有点无语。
这头杨威稍稍一顿,又趁势问:“你喜欢的人现在在这里吗?”
慕久听到这话,下意识想到刚才在收银台看到的人影,老实回答:“在这里。”
只不过顿了一下,又反应过来:“不对,这是两个问题啊。”
“啧,你这么想就不对了,刚刚张梓成也两个问题,人家还主动罚了呢。”郑婉轻一耸肩,侧过脸喝了口自己那杯橙色的鸡尾酒。
“不过久妹,我有一个问题啊,”她的话音刚落,这头张姿艺便紧接着开口,过程中有意无意地扫视了一圈边上这几个男的,里边除了张梓成和杨威分明都有主了,末了匪夷所思地问她,“你喜欢的人在这儿,你确定?”
慕久直到听到这句,总算意识到她刚刚的回答有歧义,也解释了那群男生脸上古古怪怪的表情的缘由。
但问题是,她虽然知道他们误会了,又不好解释太多,毕竟自己现在跟沈宴老死不相往来,那段辛酸的暗恋往事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知道,到头来只能含糊地回复:“你这都第三个问题了,我不会回答的,下一轮吧。”
作者有话要说:宴狗[带上口罩]偷看老婆演出。
久妹[带上口罩]偷偷在老公的地盘上和人喝酒。
总结:要带口罩。
【虽然没存稿了,但今天还是双更吧】
第44章 朝思慕久
“……”张姿艺轻一挑眉, 给了她一个“你最好一会儿回寝室给我解释清楚”的威胁眼神,转而岔开话题,“算了算了, 总玩这个没意思,换个玩法吧, 斗地主来不来?”
“斗地主?久妹这游戏黑洞不会吧,再说我们人这儿八个人,你跟谁斗地主呢?”郑婉毕竟跟她们是室友,很快接上她们的思路, 帮忙圆场。
“那要不玩个简单的吧,一个人抽五张牌,算点数的, 具体怎么算我待会儿教你们, 点数小的四个人喝,怎么样?”徐波帮忙把桌上提供的一副扑克拆开,一边问。
“行。”郑婉没有异议,剩下的几个人也纷纷附和。
里面大概也只有慕久比较懵逼,不是很懂为什么不管玩什么游戏……最后的目的都是让人喝酒啊?
但他们刚才叫的那三排shots这会儿已经空了大半, 大都是他们主动喝的,慕久就只喝了最开始的那一杯, 倒是单点的草莓贝利尼已经见底。
杨威后来在洗牌的工夫又去叫了两打,整整二十四个亮晶晶的小杯子端上来的画面有点震撼,里边的烈酒被彩色糖浆和柠檬点缀着,在灯下很晃人。
扑克游戏一轮下来只用五分钟, 但一次就得罚一半的人。慕久到头来都还没搞清他们口中“牛牛”的规则,只知道自己三轮下来就被罚了两杯,只能捏着鼻子往下灌。
用这种子弹杯装的基本是纯烈酒, 即使用高浓度的糖浆来修饰口味,喝起来也完全不像那些气泡果酒那般温和。慕久连着两杯下去就有点上头,酒精在皮肤下烧得燥热,在这样拥挤的环境下能闷出后背一身薄汗,便没忍住把自己的外套给脱了。
她里边只是件简单的黑色打底衫,但因为很贴身,把她肩膀和腰部的线条直露地勾勒出来,这会儿挽上袖子之后,瓷白纤细的小臂在灯下莹亮得有些失真,有种一捏就碎的脆弱感。
尤其她这会儿的脸蛋已经不可避免地爬上绯红,眼睫眨得有些慢,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迷蒙起来,只能傻乎乎地跟着郑婉她们吭声,像个小复读机。
到头来杜梦秋也看出她快醉了,主动提出结束这个游戏。
但剩下那些男生的酒量貌似都挺不错,玩到这里仍有些意犹未尽,加上这会儿的时间离他们预想的还早得很,便只说换个游戏。
慕久没太听清楚他们后面这段的讨论,只知道有人提议了句面对面传纸牌什么的,然后有人附和:“我知道我知道,《独领风骚》看过没,里面就有玩这个,有个镜头我记了好久来着……”
之后又有人说:“不过我记得那部电影里是真亲上了啊,虽然没有感情线……所以在座非单身的同志们加把劲好吧,让我也馋馋,嘿嘿……”
听那语气,估计是张姿艺,最后的“嘿嘿”很有她的精髓。
然而等慕久从困意和酒精当中清醒过来一点时,看到的就是徐波和郑婉在接吻的场面,原本要用嘴来传的扑克牌早不知道丢哪去了,耳边全是这群人起哄的声响。
她几乎没看过人当着她的面接吻,被这场面看得有点不好意思,飞快眨眨眼便挪开视线,加上这会儿被酒喝得又热又渴,只想起身去找杯冰水来醒醒酒。
只不过才站起身,就被人伸手抓住小臂,硬生生扯了回去,慕久下意识转头看了眼,却没发现是谁,只能老实坐回去,愣愣地抬眼去看游戏的进行。
那会儿郑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和她男朋友的亲吻,涂着樱桃红指甲的纤细手指抓着纸牌印上她的唇,然后倾身递给她边上的杨威。
两人几乎是真的亲到了,除了隔了张纸牌之外,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暧昧。
尤其在郑婉的正牌男友在场的情况下,边上起哄一片。
但好在他们好像对这个游戏很熟练,两人在纸牌上停顿的时间很短,慕久甚至都没看清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杨威已经把纸牌接走了。
等再转过来的时候,纸牌背面有郑婉留下来的唇印,是湿润的正红色。
慕久一时间只顾着看那个唇印了,等到杨威换了另一张扑克牌,轻喊了声她的名字后,她才反应过来游戏轮到了自己。
但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动作,酒精把大脑麻痹得几近无感,只能抬起头,眼睁睁看着他缓慢带着纸牌靠近。
直到某一刻,纸牌上的红色方块二和他的五官在她眼底放大到一种几乎骇人的地步,才让她整个人激灵了一下,下意识把头往后仰。
对方似乎也为她的动作愣了一下,又或许只是她眼花,纸牌在她躲避的过程中掉了下来,打着旋往下落,正面的红白和背面的蓝色交织成让人眼花缭乱的色谱。
可怪异的是,等她再回过神时,发现面前的男生不但没有远离,反而在低头向她靠近,仿佛没看见纸牌已经掉了。
她直觉这样出了错,可一时半会儿组织不出语言,直到他差一点碰到自己,才像从梦中惊醒一般别过了头,心脏与此同时跳得飞快,一帧一帧敲在她的神经上。
但对面的人出于惯性还是亲了下来,慕久在那一瞬间能闻到酒精的味道,不知道是他身上的还是自己身上的,脸颊也在过程中蹭到一片温热,大约是沾到了什么脏东西。
她出于本能的恶感,补救般地又往后退了一大截。偏偏脸上残存的触感还在叫嚣着,整个人都羞恼得发烫,没忍住当着对方的面用力地伸手擦了擦脸颊,身上好像要烧起来,口干舌燥得厉害。
也是直到这会儿,慕久总算想起自己刚才明明要去找水喝的,只是还没等她有动作,已经有人扯住她的手臂,往她手里塞了一杯东西,声音落在耳边很模糊,像溺时灌进耳腔的水:“刚刚那次没成功啊……要罚……你跟杨威一人一杯……”
她急于脱身,有些不耐地接过酒杯一口喝完了,烈酒的灼烧感到现在反而成了麻木,她除了舌尖上满眼的苦涩和身上闷出来的汗液之外什么也感受不到。
但过分的是即使她喝完了这杯,那群人也不让她走,过程中肩膀被人推了一把,又有另一个人往她手里递了张扑克牌,示意:“还没结束啊,你得把牌传给张梓成啊……”
耳边的音乐似乎到了高潮,差点压过这句提醒,或许是因为鼓点太密,慕久胃里的酒精也跟着躁动,让人觉得恶心,几乎要吐出来。
以至于她伸手拿牌的动作已经有点不稳,但好在她本来也不想再继续,纸牌表面的塑封碰到嘴唇的触感带一点油滑,并不舒服,加上她不得要领,才刚把手松开,扑克就跟着滑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