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哥儿也想说些什么,可自个现在的水平实在还达不到能独自守着的地步,若是出了什么状况,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想了想才道:“我帮忙煎药换药。”
赵清河点了点头,术后的护理他更倾向让他们来进行,这样一来既能锻炼,培养他们的自信和应变能力,也能更好的观察记录,可给以后的手术做参考。
“这几日你们几个就辛苦照料着,平时饲喂些易消化的柔软草料,精料不易过多。现在我们先把这马扶着站立起来,一定要慢慢的,不能让它摔倒,也不能让他忽起忽窝。一会清醒了要领着它缓慢行走,注意些伤口。”
这话一落大家伙都愣住了,侯哥儿诧异道:“这肚子上刚划拉一口子,就要站起来走路啦?不会让伤口撕裂吗?而且刚生产完毕,不是应当好好休息吗?”
这是这世的人都普遍认为生产完毕不许要躺卧着,只是畜牲毕竟没这般娇贵,所以大多不会这么讲究,可这母马可是十分精贵的。赵清河笑道:“小心一点便是无妨,生产完毕适当的走动能促进身体的恢复。”
大家都颇为诧异,这和他们认知的大为不同,却并没有怀疑赵清河的话。毕竟谁有这本是能动刀开膛破腹还不会让其死亡的,实力决定一切,赵清河这般说自是有他的道理。
几个年轻力大的将那马慢慢扶站起来,那母马已经慢慢恢复知觉,虽然疼痛难耐却也没有发狂,在马童的安抚下并没有做出伤害自己的举措。
赵清河清洗完毕,给着母畜开了仙方活命饮,旨在解热、消炎、利尿、止痛和散瘀。这世没有抗生素,只能指望这些药能起作用。
钟老大夫先去瞧那母马,见那母马虽有些虚弱却并无大碍,若非亲眼目睹哪里会相信剖腹取子竟然也不会伤其性命这种只有传说里发生的事!
钟老大夫一脸激动,朝着赵清河深深鞠了一躬,“真乃世间神技,我竟然能亲眼瞧见,真是不枉此生。自古英雄出少年,赵大夫另某心服口服。”
赵清河连忙回礼作揖,“钟老大夫无需这般。”
钟老大夫摆摆手,“赵大夫你当得这般,不仅年纪轻轻医术高明还愿意教授他人,可谓大佑之幸。”
周路和魏远志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虽连入门都不算,可能这般自如的协助赵清河,可想必是因为赵清河平日教导的关系。
赵清河被夸得不好意思,从前治好过这么多牲畜也没见谁这么夸赞过,被人骂他会应对,被人夸倒是有些手脚不知道往哪放了。偏周大夫几人还来凑热闹,在那作揖道谢,让他更是觉得别扭。
周大夫和魏大夫觉得自个简直是太英明了,早早就投在赵清河门下,以后他们也能学到这高超技艺!方才周路和魏远志的表现他们都看在眼里,若非平时没有赵清河的教导,他们哪里做得到那般。而今天这剖腹产传出去,不知多少人会想要拜在赵清河名下,若非他们下手快,哪会有他们的机会!
赵清河只能玩笑道:“好了,都别谢了,你们就是再拍马屁,我日后也依然会严格要求,莫要想着偷懒。”
大家伙顿时都笑了起来,气氛一片轻松。
可就在这时偏有人冲进来破坏,之间一群捕快冲了进来,那头儿嚷嚷,“是谁虐待孕马,导致一尸两命,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这世虐待牧畜也是犯罪,尤其是这马匹有时候比人命还精贵。
大家伙听到这话都愣住了,病马监的管事此时也不再好奇围着那母马,而是走了过去问道:“邢捕头怎会这般说?我病马监是疗马之地,如何会虐待孕马?”
这病马监毕竟是官立,邢捕头也并未敢多嚣张,解释道:“有人举报,说是有人为了证明自个医术无敌,故意对那孕马开膛破肚想要取出腹中胎儿,结果害得一尸两命。大佑《厩律》中有书,因养疗不如法而致死者,一头笞四十。我们按例过来办案,管事还请莫要为难。”
管事更是不解,“这是从何说起?我们赵大夫确实方才实施剖腹取出了孕马腹中的胎儿,可mǔ_zǐ 平安。且那孕马为难产,若是不这般也是会死去,这般做倒是多了线生机,这事就算是京里的兽医那也会这般作为,如何就成了你口中的那般了?”
邢捕头怔了怔,“所言属实?”
官马场的管事也走了过来,“我可以证明句句属实,当时我还曾保证,若出了事我一人承担,与赵大夫无关。”
病马监的管事也没多说,直接将邢捕头拉到后院,指着院里站立的一大一小道:“瞧,这就是那母马和新生的小马驹。方才多亏赵大夫以及其他大夫的救治,才让这一大一小有了生的可能。邢捕头也是爱马之人,你瞧瞧那新生马驹的个头,就知道比平日瞧见的要大上不少,就因为长得太大,胎位还不正差点害得自个和身边的娘都丧了命。”
邢捕头瞧见了还活生生的马匹哪还有话说,那母马还包扎着,想来确实是像这管事说的,也忍不住前去查看。那母马除了有些虚弱,并无其他异样。不由啧啧感叹,“这世间竟还有如此神技!”
“可不是吗,这般神技能亲眼瞧见那都是上天厚爱,到底是谁这般瞧不得人好,要污蔑我们的赵大夫!”管事说着怒了起来,这医好倒是万事大吉,若是方才有什么闪失,那赵清河可不就遭了秧!这种事最是说不清楚,就算最后无事,进衙门审讯一番那也脱了一层皮。
这世间谁敢说自个可以起死回生,若是赵清河因为这而被受罚,只怕医者都要自危,而赵清河身后之人哪里会饶过他。
邢捕头也觉得十分窘迫,竟然将神医当做庸医,气恼道:“是一个叫曹宽的家伙,说是你们这兽医院的学徒,所以我才信了他。”
外人不懂胡说八道邢捕头兴许会怀疑,他也知道这医者有时候治病的时候,那手段确实让人瞧不懂。可这是内部人说的,那可就不同了,必是真有此事才会这般。
管事哪里还忍得住,直接咆哮起来,“曹宽!曹宽!给我滚出来!”
见势不妙正想溜走的曹宽被人拎了出来,扔到管事面前。曹宽连滚带爬,“管事不关我的事啊,是有人跟我说这马被治死了。”
管事冷哼,“你当我是蠢的,整个新湖县都传遍了这手术成功,怎么可能会有人跟你说这马给治死了?是你瞧不得赵大夫好,故意设计陷害!”
邢捕头也眯着眼道:“诬告也同样是要受罚的,跟我会衙门去。”
曹宽顿时被吓了一跳,若是进去他还能有命!原本该打在赵清河身上的鞭子可就要落到了他的身上。
“管事,邢捕头,这不关我的事啊!这都是我叔叔让我这么做的,他说要是赵清河治死了就让我去告状……”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曹大夫,眼中尽是嘲讽。真是可恶至极,自个做不到也瞧不得别人好。在座的都是大夫或者未来的大夫,最怕就是同行相轻,若是身边有这样的败类,以后可如何安心钻研医术?
曹大夫急了,连忙撇清关系,“我,我什么时候命你去告状了,况且我一直在病马监里,如何不知这马是医好了还是治死了,干嘛给你传假消息。”
曹宽瞪圆了眼,“叔叔,你可不能这样啊,明明就是你瞧不上赵清河,所以才故意刁难他。还说这事大家都不愿背黑锅,到时候肯定会赖在赵清河身上,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曹大夫暴跳,若牵扯到他身上,以后他可甭想在这病马监混,甚至甭想做兽医了!可邢捕头却没让他有机会说话,直接道:“哼,吵什么吵,有什么话回到衙门说去。”
说罢就命人将互相攀咬的两人领回衙门,病马监这才又安静了下来。
侯哥儿朝着那两人啐了一口,“什么东西!最好关在大牢里一辈子都甭回来了。”
其他大夫纷纷摇头,这曹大夫平日最爱钻营心眼又小,可万万没想到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来。承认别人比自个能耐有这么难吗?
赵清河却是疑惑,曹宽怎么会得到这样的假消息?要知道他们这手术并不是隐蔽的,有什么动静里里外外都清楚得很。这曹宽不会这么倒霉,连这种事都能听错吧?
直到回到赵清河回到别院,瞧见常廷昭挑高下巴一副‘快感谢我吧’的模样,顿时明白了过来。
☆、第41章
赵清河瞧见常廷昭这副模样不由暗笑,这厮初见时那叫个狂霸酷帅拽,周身散发的冷气能把人给冻僵,实打实的酷哥一枚。可熟了之后才发现完全不是那回事,有时候跟个孩子似的。
细想起来这常廷昭虽然牛高马大却还不到二十岁,前世才刚上大学,正处在二百五的年纪,这般岁数又有几个是真正沉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