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将离快速将画卷起来,道:不舍得你毁画,跟我是不是兔兔有什么关系?邹天皓不置可否,看着沈将离把画收起来后,道:走吧,去吃饭吧。两人一同往内院走去,路上,沈将离想起自己在府外听说的流言,好奇问道:过几天皇帝真的要去封禅吗?邹天皓道: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沈将离道:我听到外面的人都在说,一时好奇。邹天皓回道:确实是要去封禅,而且我也要去,估计得去半个多月吧。这么久。沈将离吃了一惊:泰山不是很近吗?邹天皓看了他一眼,笑了:朝臣又不是修仙的道长们,整天高来高去的,这一趟光是过去就得两天,仪仗那么多,走得更慢,再加上到了山下的准备事宜,算起来,半个月都是快的了。沈将离恍然大悟。他站在那儿,似乎有话想说,但又开不了口。邹天皓却是率先看穿了沈将离的想法:你是不是想跟着一起去?沈将离微愣,然后猛地点头:是啊是啊。毕竟皇帝离开皇城的机会不多,他想趁此机会下手,逼问姜沉谧的下落。沈将离唯恐邹天皓为难,又怕自己身份暴露,说完之后忙道:要是不方便的话谁知他话还没讲完,邹天皓便道:好啊。答应来得太过突然,沈将离都愣住了。邹天皓却道:本来就是要带人过去的,你是我的小书童,带你一个也无妨,不过,你光看热闹,可别给我添乱啊。这说的沈将离都不好意思了,他过去肯定是捣乱的。只好支吾道:要不,还是算了吧不要怕。邹天皓却拍了拍他的肩膀,爽快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你收拾东西,准备出门吧。邹天皓说要带着他,下午的时候,就真的命人送来了出门要用的东西。第二天,邹天皓告诉沈将离,三日后他们就要出发了。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沈将离离开了相府,皇城外的一间破庙中,几位魔宫长老等候多时。这次过来的是左暮长老和夜煞长老,他们是为了姜沉谧失踪一事入的人间。一见到沈将离,夜煞激动道:魔君!人间这次欺人太甚,我们什么都没做,居然就扣押了我们的魔尊,我们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夜煞想来好战,沈将离板着脸把他摁下去,道:三日后泰山封禅,皇帝会跟随仪仗队出京,在我没有确认皇帝在队伍中之前,谁也不准动手。夜煞却不服:为何不直接叫来魔界大军,将皇帝老儿和他的狗臣子们一网打尽!一网打尽?沈将离挑眉看他:你是能打得过姬灏,还是能打得过天宫派下来的国师?夜煞更加不服:区区一个国师,我不放在眼中!终于姬灏对不起,他打不过!沈将离烦躁不已:说了别给我搞事情。一直沉默的左暮说话了:魔君,我明白你不想与人间为敌的态度,但人间欺我魔界若此,若此行不能找到姜魔尊,您所想的事情恐怕不能得偿所愿了。我知道。沈将离起身,来回在破庙内走着,脸上写满了烦躁。三日时间很快过去,到了出发那日,沈将离与邹天皓乘坐一辆马车,两人到了皇城门口与其他人集合。赶到的时候,皇宫的马车已经备好,足足有十几辆,沈将离全程没见车上进人,应该是在他们来之前,皇帝等人就已经在里面了。等到所有人齐了之后,车队出发。皇城的百姓都知道今日是封禅出发的日子,街道一早就被清空,只有两旁街道的民居中,有一两扇窗户悄然打开,有人躲在窗户里面悄悄往外看着。与平常的繁华不同,今日的皇城格外肃穆。这种气氛一直维持到离开皇城,入了城郊,车队的严肃氛围才稍微缓和了些。沈将离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无精打采地靠在马车的车壁上。看他的样子,邹天皓安慰道:中途会在驿站休息,你一会儿下车走走吧。沈将离乖乖点头。晌午时候,车队果然在驿站停下,驿站门口摆了个茶水摊子,御林军侍卫长招呼大家下车喝茶,沈将离跟在邹天皓身后,老老实实下车,却没想到属于皇帝的马车里头居然走下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国师周余容。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周余容,沈将离心中总存有一份警惕,他没想到国师竟然亲临他本以为,皇帝外出封禅,国师应该留在京城看家的。这下麻烦了。周余容一身白衣,站在人群中实在突兀,沈将离仔细观察,发现他与四周的人也不是很熟。似乎真的是从天宫来的。可他到底是天宫的谁?沈将离在天宫当了一阵子吉祥物,也算是对天宫颇为了解,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有一个人跟眼前的周余容很相似。皇帝并未下车,反倒是周余容,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入了茶肆,他到了桌前,却并不落座,旁边跟着的小太监极有眼力劲儿,上前用手帕仔细地擦着凳子,确保没有一丝灰尘后,才请周余容入座。周余容仍旧一副不是很高兴的模样,瞧着他挑剔的样子,沈将离倒是想起了很久之前的某人。他还是只小兔子的时候,某人最烦给他洗澡,但在那人发现淋雨可以让小兔子乖乖洗澡之前,沈将离还是个宁死不屈的小兔子。每次洗澡都闹得他浑身是水,那人嫌弃极了,晚上沐浴的时候,恨不能给自己搓掉几层皮。不过后来他就淡然了,大概是被沈将离折腾得麻木了。沈将离当时还挺遗憾的,因为那人要是洗澡的话,他还能蹲在一旁偷窥,后来这种福利就没有了。回过神来,周余容已经入座了,沈将离唇角溢出一抹苦笑。过去终究是过去了。作者有话要说:卑微更新。第32章 最后的机会车队又行了半日, 天黑之前,进了一个城镇。皇帝下令,在此处休整一晚, 明日继续赶路。入夜,月色如水, 沈将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却看到窗外的云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移动着, 时而散开,时而凝聚。月光断断续续, 沈将离一脸无语,很不想看到那朵云,就别过头去。谁知他别过头去之后,那云朵不仅没有恢复正常,反而变本加厉, 将自己扭曲成了一朵毛毛虫, 靠在月亮旁边, 扭啊扭。沈将离:魔君终于妥协, 从床上爬起来:行行行, 我去我去还不成,别叫了!说完, 他越窗而出。少年矫健的身影在屋顶上飞快掠过, 几个起跃,便来到了镇郊。一棵歪脖古槐树底下,两个人一身黑衣, 鬼鬼祟祟地站着,看到他们的瞬间,沈将离露出无奈的表情:下次来找我的时候, 能不能用点正常的传讯方式?站在树下等沈将离的正是魔界的两位长老,左暮和如月。左暮长老脸色严肃,而如月长老他今天非常妖娆,穿了一身女装。
总是被沈将离调侃穿得像裙子的如月长老今天终于得偿所愿,娇俏地卷着垂在自己鬓侧的头发,娇滴滴地对沈将离道:魔君,你来的好慢哦。沈将离被他那一个哦字恶心得颤了好几颤,连忙转过头去,问左暮:夜煞呢?左暮道:他在看门。沈将离一挑眉:找我什么事?左暮道:明日他们会经过萧鞍,萧鞍境外有个山谷,两头收拢犹如悬壶,那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过了萧鞍,他们就会与仙门的人汇合,我们就没有机会了。我知道我知道。沈将离颇为不耐地回答着。见他这幅模样,左暮又加重口气:魔君!姜沉谧的失踪牵动着所有人的心,沈将离明白事情已经渐渐超脱他的掌控,他叹息一声:计划可以按照你们说的执行,但你们必须向我保证,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不准对皇帝出手。是!左暮和如月齐齐领命。沈将离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他要赶在皇帝到达泰山之前,设阵抓住他,如月长老最擅长诡阵之术,惑人心神,让人口吞真言。只要皇帝入阵,他们便可查出姜沉谧的下落。但皇帝身边戒备森严,每过一个门派的地界,门派就会派出门中最顶尖的高手保护他,正如左暮长老所言,路过萧鞍的时候,是皇帝身边人手最薄弱的时候,错过了,机会就没有了。沈将离没有别的选择。明月如盘,挂在夜空中,清澈的月光中,有人烦恼自己好兄弟的下落,也有人推门从自己的房子中出来,敲响了丞相的门。咚咚咚。不缓不急的敲门声,似乎带着一股凌然的高高在上。房中的邹天皓微微一愣,抬起了头。是谁?这么晚了回来找他?沈兔?不,不可能,这敲门声如此不急不缓,绝不可能是那个咋咋呼呼的少年。邹天皓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门。门外的人却叫他微微一愣。那人一身白衣,披着一袭月光,淡淡地瞧着他:丞相大人。是国师周余容。邹天皓惊疑不定:国师,您这是?今夜月光甚好,说不着,来找丞相说说话。国师大人语气淡淡,但目光却很迫人,他一直盯着邹天皓,淡淡问道:不请我进去吗?一股淡淡的压力迎面而来,邹天皓一愣,随即敞开了自己的房门:当然。周余容入得室内,却闻到满屋纸墨香,他微微一顿,却听邹天皓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让国师见笑了,我平常没有什么爱好,就是喜欢画个画,练个字。周余容往那桌上一看,却见摆在桌上的宣纸上画得满满当当,但内容却只有一个人,是个黑衣少年,或做于桥边栏杆,或趴在窗边向着外面微笑。有动有静,有活泼可爱时,亦有凝重沉思时。最过分的是还有一张少年睡觉的图,他整个人窝在被子里,显得小小的,两只手抓着被沿,十分惹人怜爱。看到这幅画,周余容差点没背过气去。这满纸心思,几乎不加遮掩。沈将离就是整天跟这样一个对他有奇怪想法的人待在一起的?!紧随其后的邹天皓发现周余容在看他的画,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赶忙上前将画卷收起来,一边收,一边道歉:让国师见笑了。国师一点儿都不想笑,甚至还有点生气。他眼疾手快,扯住了那副沈将离睡觉的画的一角,轻声道:丞相这么好的画技,因何要遮掩呢?邹天皓道:要遮掩的并非画技,而是画中人,这只是我小小的个人喜好,不足为外人道也。一句外人,将周余容堵得不轻。他几乎就要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与邹天皓争执起这幅画的归属来。好在,他是姬灏,理智还是战胜了心中那一股莫名的冲动。周国师放开了那副画,敛目道:自陛下出京以来,总觉得四周有人暗中跟随,丞相大人对此事有什么看法?邹天皓一愣:我又不是国师这样懂得修炼之法的神仙,有没有人跟踪,我不知道。周余容抬头,眼神锐利:这趟封禅,是丞相提议的吗?是。邹天皓直接承认了。周余容淡淡道:封禅是为了人间魔界开战而请示天界,邹丞相可是想借此机会,与天宫连谋,除掉魔界?我本是人间人,为人间谋事,有何不可?邹天皓皱眉道:国师到底想说什么?周余容:周余容想问,他到底知不知道府上的那只傻兔子,是魔界的魔君。那兔子如此在乎他,极力阻止两界之战,但邹天皓却是朝中的主战派所有一切有关魔界的调动,里面都有他的影子。因此,周余容才怀疑他背着皇帝下手,私自抓捕姜沉谧。见周余容沉默不语,邹天皓问道:国师大人来这里,就是为了问我此事?周余容淡淡道:前段时间魔界魔尊失踪,我问过陛下,陛下说不知道此事,便想来问问丞相,若这件事情是丞相做的,还希望丞相早点告知,有什么计划准备,我也好提前告知天宫,好配合丞相。我确实主张与魔界一战,这些年魔界越发张狂,若不给他们个教训,他们必然会无休止的骚扰人间,不过那什么魔界魔尊失踪,我却是不知道的。邹天皓淡淡道:我主张朝中繁琐政务,仙门的事情,还是国师知道的多一些,要是连国师都不知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他说得坦然,而且,站在邹天皓的角度,这些话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周余容没再继续问下去,他垂首同邹天皓告别,邹天皓道:我送送国师吧。周余容没拒绝。沈将离见过了左暮如月两位长老,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情,他回到驿站,正准备回房休息,却忽然看到住在对面的邹天皓的房间打开了。他心中一动,脚步微顿,正想跟邹天皓打声招呼。却不想,从邹天皓的屋子里走出来的,竟然不是邹天皓,而是周余容。紧接着,邹天皓跟在周余容身后出来了。他们俩一出门就看到了呆呆站在对面的沈将离,三个人都是一愣,一种奇怪的氛围在三人之间展开。沈将离表情古怪:你们这么晚了,在一个房间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