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北京宣誓就任代总统,等同于李汉向世人宣布了自己发动护国战争的全面胜利
这消息一传出瞬间震动举国,就连正在南方福建指挥国民党同龙济光的粤军作战的坚定革命派孙雯,心中也是感觉双重滋味既有兴奋,多的还是苦涩一方面因为袁世凯的被打倒,他们感到了欣慰,感到了革命目的已经达成去年国民党领袖宋教仁被刺后,愤怒的一众党人总算是对通过宪政限制袁世凯的权力失望,终究走上了武力讨袁的道路然而因为军备上的准备不足,加上国民党空有庞大的身躯却没有拧成一股线,结果反倒给北洋集团各个击破,最终落得或死或降,或者逃往国外的悲剧偌大的国民党成为了前日烟云,令人不胜感慨这一次强大的袁世凯跟北洋军被李汉的护**击败,一想到那个数年前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人完成了自己未完成的大业,他心里自然说不出的矛盾
自然,这里面也有些其他原因李汉取得了全面的胜利进而掌握了国家最高权力,即便孙雯承认自己不是那种爱权之人,但仍然不乏阻挡革命党内诸多党员对于在一次失之交臂的中央大权的失落经历了数年的变局,孙雯等人的革命党虽说说不上变了理念,但是对于国家政权的理解也都在几年的颠簸、逃往中积攒的越来越多,到了现在,党内的不少同志都是强烈呼吁孙雯重站出来争夺民国大总统,甚至为了保险起见,还准备将与孙雯因政见不一而隐退南洋的黄星也一并重请出山这群思想正在转变中的激进派以胡汉民、陈其美、许崇智三人为首他们中的很多人对于袁世凯跟李汉都极为不待见,认为只有在总理的带领下,采取加积极的军事跟政治手段,这个国家才能有未来也正是因此,他们中的很多人在攻击完袁世凯之后,开始攻击李汉,认为李汉必将是第二个袁世凯,过渡政府依旧是军事独、裁的专、制政府为此他们死死抓住李汉没有直接恢复国民党党员占了半数的旧国会,而是选择重开过会大选这一步,大肆对李汉进行攻击因为日本政府的扶持,福建党人的相关言论,借由日本在华诸多控制的报纸媒介,不但在南方影响很大,就连北方也被制造了一定的声势
不过孙雯本人总算没有因为国民党在广东逐渐获得的军事优势便忘乎所以,经历了几度流亡海外,尤其是去年的讨袁一役是给了孙雯很多的经验,也令这位革命党领袖的法比以前要深刻和全面的多讨袁战役后国民党主力先后被袁世凯击败,革命党人不得不灰溜溜地逃亡日本几个月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然而就在这不足一年的时光里国内的局势居然如此发生了如此重大的变化,地方实权派李汉揭竿而起击败了掌握中央大权的袁世凯,再结合之前李汉的种种战略他一方面进一步的认识到了革命力量的涣散和不成体系,另一方面也感叹李汉为首的西部国防系的强劲,对于那个表面上坚如磐石的袁世凯政府在短短大半个月里就土崩瓦解表示吃惊要知道,大多数人对护国战争的前景原本并不好,认为李汉莽撞起兵虽说占据大意跟工业基础上的优势,但哪怕是最大胆的预言家也没有预见到胜利是如此容易,孙雯同样也没有预见到,不仅如此,他对于自己的能力和信心也有所怀疑
为此,他曾在发往南洋,请黄星出山助他的信里感慨道:“今国内之势宛若雾里云烟,文虽不才,自认学究半车,尚不能读懂百一唯有一叹袁慰亭之死,二叹李易之之才,再叹李易之之外交,若逐条学习,未尝不能有所作为”
黄星虽说因为跟孙雯之间的政见不一愤而南下,但两人毕竟是配合了多年的老战友,彼此之间的联络只是中断一时,气消了之后便重恢复了联络南洋距离国内不远,黄星一直都在南洋地区关注着国内政局的变动许是对李汉这个年轻人的观感不错,他费了一番心机研究他的崛起过程因此对于在吃惊于他的快登上最高权力舞台的同时,但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在他来,这个年轻人完成了革命党想做而做不到地事情,他有着极强的民族自豪感,并且每一步迈出去都在计划之中,便是跟洋人合作或者贷款,也没有出现北京政府的种种弊端,这个国家由他来治理未尝不是国家之幸黄星是位坚定的民族主义者,他始终坚持认为中国内部的事务最好由中国人自己解决,袁世凯虽然可恶,但还没有到非引入外国势力的地步,他对老伙计孙雯企图依靠日本力量进行反袁革命的立场一直十分反对,这也是他和孙雯之间最终走向不可调和的主要矛盾,眼下李汉取得了胜利,他的的确确可以松口气了
说真的,孙黄二人再聚首真是不容易黄星自从不满孙雯强令所有入党会众宣誓向他效忠,并且不惜暂时牺牲满蒙的利益换取日本政府的扶持,出走南洋之后两人已经只有私交之情没有同志之谊了所以,当孙雯派人抵达南洋去请他的时候,黄星先是直接拒绝后来直到多位故友跟南洋本地一些富商恳请,他方才在儿子的再三恳求下重回国见孙雯,两大革命巨头相隔了大半年之后重碰到了一起两人在福建的相处只有短短还不到三天,就传来李汉接管北京、南北和谈定稿、李汉就职过渡时期临时政府代总统的消息
“克强,李易之发来了电报,邀请我们北上北京共商大计,对此你怎么?”福建督军府内,孙雯递给了黄兴那张薄薄的电报纸,“有关国会跟政府的诸多问题我还有疑惑,尚需要当面跟他质问个清楚目前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积极争取、营救我们的同志去年讨袁战役中,我们的很多同志遭到了袁世凯政府当局的逮捕被关押大牢之中虽然李易之已同意废止大部分的通缉令,但仍有一些同志手上沾染了不少人命,他在电报里提到的黄建宇等几位是参与刺杀一省督军、国会议员、北京政府内阁高层等,要一起释放恐怕有些难度至少北洋那边暂时还不肯松口”
“去当然要回去现在袁世凯已死,讨袁已经取得胜利,自然要开始营救我们的同志了就算是没有国会的事情这一趟北京也必须得走”黄兴回答得十分果断,将电报过几遍后说道
“去是肯定要去的我的意思是我们对目前这个局势应该怎么?对李易之应该怎么认识,对于我们革命党派应该怎么办?未来国家究竟是内阁制还是总统制?国会是不是依旧只是个萝卜印章?为什么要取消我们国民党的议员资格而重选举?对日本应采取什么外交措施,对洋人又该如何交往等等,还有龙济光这些明目张胆欺压百姓的势力又该如何处置”
革命在福建跟广东的成功为孙雯增加了不少信心,这段时间来他也受到了陈其美等人的影响,因此虽然同意了北京之行,但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
“总理的意见我是赞成的,克强兄,那李汉手上不见得就如同报纸上宣传的这么光鲜你一个月前报纸上还连番报道,都在指责他派人炸死了袁世凯呢他这次请总理跟克强兄北上,不见得就按了什么好心而且,你们克强兄才刚回国三五天,消息虽然已经传了出去,但是克强兄这段时间少有外出,估计便是城里也不见得有多少人见过克强兄他却在电报上制定请两位一起北上,我还要小心一些”
胡汉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黄星打断了,“你这话说的我不爱听,我们北上又不是跟他李汉抢权去的,而是为了营救我们的同志,指出他在国会等问题上的一些不足还有那李汉暗杀袁世凯的话也莫要再提,空穴来风的无稽之谈听了只会贻笑大方,谁能证明人就是他杀的”黄星表情十分严肃,“现在我们很多的同志有些情绪很不好,这种苗头如果不制止,我怕将来肯定要跟北京起冲突……”
“我这不是危言耸听,现在护国战争刚刚胜利,有些同志就已开始将斗争矛头指向李汉了,什么军事独裁,什么袁世凯第二,说什么难听的话都有,这种倾向不制止,必定会出大的乱子”黄星提起这些也有些便直皱眉头,“英士你们怎么想得我不知道,但是现在国民怎么我们这些革命党人,国内各阶层又怎么我们你们这几天的报纸,人家李汉的报纸还没开骂,反倒是大汉报这些,先把咱们给骂成了吃里爬外、忘恩负义、卖国求荣的小人之流了舆论这东西虽说有一定的引导性,但说到底需要抓紧的还是jūn_duì 跟财政,学学人家李汉,财政在握、军权在手,三年不鸣一鸣惊人这是经验,随时可以拿来用的”
陈其美不服:“同志们本来也是这么想的,要说那袁世凯跟咱们不对路,那李汉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他的控制区一直不允许咱们国民党进入发展,去年讨袁战役之后,咱们多少同志都给他抓起来关进了牢里又有多少同志遭了他毒手大家都在说是总理跟克翁总把人心的太美,要我说那袁世凯早不死玩不死,偏偏那个时候死他一死谁获利,还不是那李汉你他现在的小人模样,用的手段可不跟袁世凯当初的一样所以下面都在担心,说总理跟克翁北上,会不会给他派人趁机暗害,然后调兵强攻咱们福建,当了袁世凯第二”
“你那些都是猜测”
黄星连连摇头,“我说句难听话,你们也别怪我帮外不帮亲现在日本人在辽东闹,这眼着一个处理不好就是又一场甲午之战,现在这个国家禁不起乱,也急需一位领袖,在眼下这个当口,李汉担任代总统是最适宜他既有能力又有威望,功绩也摆在那里,他不当选谁当选?难道真如报纸上说得,让我跟逸仙去当?这不是荒谬了,而是幼稚先不提福建、广东这点兵能干什么,就是如何把兵、运到北京,如何处理辽东半岛,如何叫北洋的一群遗老低头,这些都是问题国会问题我同样反对他李汉的作风,可是他既然发出了邀请,让我们北上会谈,这一趟无论如何都是必须走得你们若是担心逸仙的安全,到时候便让我去,正巧逸仙家里还有些琐事需要处理,相信北京那位也是能够原谅的”
孙雯脸上一暗,他自回国后便几次想往澳门走一遭,一来他去年讨袁之战时女儿染了重兵不治而亡,他至今都没能亲自到墓地去二来,党内现在都在撮合他跟宋卿龄考虑到宋卿龄的年轻跟才华,加上她的家世地区不菲,这一桩政治联姻势在必行为了革命大业,这一次说不得他又要扮演忘恩负义的角色,去说服原配卢氏同意与他离婚了
“国会问题上,李汉的表现十分危险,我认为这可能是一个警告虽说我们党现在落魄了,但毕竟是曾经的国会第一大党国会是在袁世凯的高压统治下被迫解散的,各省议员也都被遣返回了老家他李汉打得是护国旗号,不是说要保护临时约法、保护国会吗?可为什么现在又不愿意承认旧国会,要重弄什么国会?为什么呢,我认为他的目的一目了然,他在心虚,担心若承认旧国会,就必须承认我们国民党的国会第一大党地位然后,理应由我们的同志出面组阁”胡汉民颇为不服气,“大家其实并不介意李汉当几个月的临时大总统,但是他现在的这种态度,很难保证今后的作风问题,难保真就成了袁世凯第二”
“没有确实依据地推测就不要说了,李汉是怎么样地人,我跟他曾有过接触还是有一定了解地诸位可能对他不熟悉就我个人地观察而言,他既有抱负又有能力,思想也颇为进步和袁世凯比起来应该说还是一个革命地人物起码辛亥年革命的成功他有很大地功劳这次倒袁地胜利他又是最大地功臣,如果我们对这样地人都加以胡乱猜测,只能引起舆论和人民地反感”黄星仍旧固执的反驳,“你他也发来了电报邀请我们共商国事,足以证明他是真心诚意地想把事情办好我们革命党人参加革命、要求革命,不是为了谋求个人地权势地位,而是希望把中国地事情办好国会跟内阁问题上牵扯到的东西太多,若不过去认真谈谈,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心中真有难处”
“我他就是另一个袁世凯”陈其美不信任地口气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