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平藏与谈判
“这见鬼的路!”
终于从崎岖难行的大山坡之中走了出来,禹城一边命令下面派出几队还有力气的士兵往附近巡逻警戒,一边召集各部将领来他这里报告情况。
川路太难走了!
这是将近半月以来禹城的唯一感觉!三天前,蒋旅长所率的第九旅主力已经在理塘县长青春科尔寺附近跟波密军交上了火。为了在战略上达成迷惑波密土王军的目的,蒋肇鉴一面下令不许炮营开火,一面下达边打边撤的战略,已经将原本占领的‘长青春科尔寺’拱手让给了波密军。
对于汉军的节节败退,明显令年轻的波密土王--旺钦顿堆更加骄横,一边下令继续掠夺县内财物,一边集中麾下三千在英国支援之下装备上了快枪的精锐嫡系波密乱军继续追击第九旅,一边威逼前任曾被**十三世册封为康南最高活佛的‘二世香根昂旺罗绒登增次来嘉措’助他拿下第九旅。二世香根昂旺罗绒登增次来嘉措一心将‘长青春科尔寺’发扬光大,因此在得到他承诺捐助财务职员之后,派僧兵及喇嘛劝服附近民众皈依旺钦顿堆。
失去了当地民众的帮助,蒋肇鉴短暂陷入混乱之后,十一日晚趁机在波密军后方山中留下陈遐龄的新三团埋伏之后,下令继续后撤麻痹波密叛军部。
如今只等待禹城的十八团抵达巴安府并彻底打掉巴安府的几百骑兵,关上了波密军逃回***的大门之后,便是第九旅反击的时候了!
终于下了山,禹城等第十八团的将领在山脚下的一处供入山采药、打猎的人休息的山洞中暂时聚集,警卫员张罗着烧水泡茶,一群明显没什么精神的将领们或揉着腿,或喝着茶,个个面上苍白一片!
“这路太难走了!”
炮营的营长汪正骂了一句,之前的道路还稍好一些,但一过了理塘地界后,地势就变得异常难走起来,巴安府已经十分靠近***了,地势何止崎岖难行,这两天他们走的路根本就是从悬崖半腰硬生生抠出来了一条路,两个士兵并排通过都显得有些拥挤,走惯山路的骡马都要小心失蹄。几天内光是他麾下已经四匹拉着山炮的骡马跌落入谷中了,导致战斗还没打响,他的炮营就损失了三门山炮跟一骡车的炮弹,还有几个赶车的士兵也跟着被拽了下去。
“行了,我那营里几个弟兄莫名其妙就没了呼吸了!”
步兵四营的营长杜威铁青着脸往墙壁上打了一拳,下面不少战士都不习惯者突如其来的高原反应,面上突然煞黄一片之后,没多久整个人嘴唇就开始变称紫黑色了,一般出现这样的状况,基本上就救不回来了。行军十几日的时间,尤其是过了理塘县入了巴安府之后,目前整个十八团已经有近十一人因此丧生了,除此外还有百余人感觉到了轻微的呼吸困难,索性并不严重。
五营营长陈成闷头抽着烟,他手下也有几个人倒下了。
“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了!”
禹城皱眉,他将巴安府的地图放在了地上。用手指向了五里外的一处,“根据前些日子就抵达巴安府内打听的探子刚刚传来的情报,这里是波密军骑兵队的哨点。是噶伦伯土土司的地方。根据情报显示,噶伦伯土已经投靠了波密军,不过他的宫寨建在山脚下两面环山易守难攻。旅长那边还在等着咱们的消息呢,大家给个意见,该怎么打,谁去打!”
噶伦伯土算是当地一个小有实力的土司,手下约莫有三四百土兵。因早年跟康藏著名的‘平宁寺’有些矛盾,导致被打压的十分凄惨。他是赵尔丰入藏平乱时巴安府第一个宣誓效忠朝廷的土司,这才在这几年间得到了快速的发展,现在在当地影响力仅次于平宁寺。
“要说打也好大,不过弟兄们得累一点!”
陈成抽完了一根烟,喝了口水皱眉说道。他指了指地图上的一处,“这里,我刚刚带人过去过,架起炮来完全可以将噶伦伯土的宫寨覆盖在里面!不过这段路骡马不好爬上去,加上现在天又快黑了,咱们点上了火把上山太刺眼了,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引起注意!”
“除此外,咱们也不能保证,巴安府的波密骑兵都在噶伦伯土那里!”
禹城点了点头又把眉头皱起来了!
杜威是个毛躁的性子,坐了一阵之后不耐烦了,“我说,这川藏路可比蜀道难多了,蜀道如果是难如上天,这茶马古道就是难如从天上下来了。咱们斤斤计较这么多干什么,就是不小心走脱了一两个,他跑过去报了信,难道叛军还能从旁的路跑了!”
禹城眼睛一亮,是啊他们这群人都被上面的命令给糊上眼睛了,毫无疑问这茶马古道只有一条官道勉强算是好走,其余的路就如他们这些天走得野路,一路上危险不说,而且也特别的难走!那已经够危险的茶马古道需要走五日才能走完的路程,野路至少要走十来天,有些时候走着走着发现前面没路了还要绕回去。有这段时间,他们完全可以绕道波密军的前面堵住他们了!
不过私自调整了军令,万一真要出了事情,可就够他禹城喝一壶的了!
禹城沉吟了许久,才点了头:“杜营长说得没错,这川路十分难行,给他们跑掉了一个两个也没什么。况且咱们比计划中的晚了这么多天才到达巴安府,现在估计旅长那边该等得不耐烦了!”
不过他到底是个小心的人,沉吟了一阵之后,还是吩咐属下去请军中的几位向导跟当地的几个老者过来询问一下。
“大人,没有!”
禹城询问这附近是否有什么近道可以比茶马古道更快抵达江卡。
当地一个老者回答道,“那是最近的路,也是最好的路了!”
另一个第九旅在雅州聘请的老人也跟着点头,“大人,这里不比咱们四川,这古道已经是最好走的路了,再没有比这更好走的路了!”
这老人叫旺泉,有些纳西人血统的汉人,从小就跟着雅州的一户马队跑***,茶马古道前后他跟着走了四十多年,附近有什么路他都清楚。
他们两个人点了头之后,禹城才算是放下了心来,一边吩咐将两人送下去,一边开始安排其了战事布置。
“我仔细想了想,上面的命令其实是存在很大漏洞的,所以,咱们要临时变通一下,不予理会了!这巴安府鱼龙混杂,即便是那波密土王一把火烧毁了整个县城,但是县城内却是以咱们汉人居多的。根据这两天探子收集的情况来,当地不少藏人尤其是一群土司们都对波密土王屠杀咱们汉人来立威表示尊敬,所以,就算是咱们一个不落的全歼了波密土王的骑兵队,也不敢保证这些人中,会不会有人私下里往理塘县去报信。上面的命令想必大家都清楚了吧?为了给以后的后来者奠定基础,咱们这一仗注定了是要背着骂名的!所以,我命令,交战期间无论是喇嘛僧兵还是土兵、少数民族,只要主动向我们jūn_duì 动手,一个不留全部解决并且,不留俘虏!”
部署完作战任务,禹城沉着声音下了命令,一众将领默契的点了点头。他们个个心中憋着火气呢,他们了探子打听到的不少情报,个个气得眼睛都红了。波密土王火烧巴安府,城中以汉人居多的百姓全都死光了,但是还有一些分散到了其他地方居住的汉人侥幸逃脱了。而现在,整个巴安府内一个都没了,连跟汉人走近的藏人都没有一个活口了。全给当地一帮投靠了波密王的土司们派兵绑来当做畜生一般的杀了,更有残忍者生啖其肉,就是为了讨好波密土王(了一篇刚查到的民国时期川藏***时的资料,得让人忍不住想怒骂我们这个民族真他娘的一点血性都没了)
这帮子猪狗不如的畜生!
巴安府位于川藏滇三省交界处,特殊的地理位置导致巴安府鱼龙混杂,不乏四川、云南前来谋生的汉人,更多的还是妄图抢劫的藏人马贼、黑心土司以及贪慕权势的喇嘛们。
清廷时期,因为无暇分心应付错综复杂的当地民族问题,同时也不乏妄图借藏民等少数民族之手压制汉族的意思,清廷默许了藏人对当地的管理,并且承认当地土司跟喇嘛们的特权。直到第二次英侵***时期之后,赵尔丰开始强势推行改土归流之后,才压下了当地喇嘛、土司们的特权,导致不少土司从此失去了对当地土地跟财政插手的权力。
本来清廷势力强大,他们倒也不敢作乱,不过现在传来清廷都给汉人推翻了之后,这一群不甘心手上特权尽失的土司、喇嘛们顿时一经波密土王的劝说,立刻便果断的投身进入了叛乱的阵营之中。
入夜时分,巴安府内的大多数藏民和纳西等族较富裕的用了些糠粑,更多的农奴却是只能勉强用些面糊加些盐巴添上些野菜熬成的糊糊,勉强填饱了肚子之后,他们小心的关紧了房舍,或者一群人挤在一间房舍之中睡去了。或许对于他们而言,提醒吊胆的一天就这么结束罢了。
然而,今晚在府内噶伦伯土世袭的宫寨之中,噶伦伯土这一代的继承者格勒钦司正跟一个中年喇嘛一个约莫刚过而立的身上带着武器的藏***汉秘密商谈着。
“格勒钦司巴依,佛爷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您可不要错过了这次的机会!”
身上携带者象征力量跟威严的宝石弯刀,藏***汉抓起面前刚刚烤好送上来的烤肉羊腿,咬了一口说道。
格勒钦司眯着眼睛笑道:“丹巴桑吉,佛爷重回拉萨,让荣光重新在拉萨燃起是咱们藏人的幸事。大王年轻应用,此番为佛爷征战汉人,少不了日后佛爷还有大封赏。不过我噶伦伯土传承了几百年,到现在已经远不比百年前的辉煌了。戈巴手下还有三百勇士,但是汉人更多。万一输光了噶伦伯土的东西,给外人趁机吞了我噶伦伯土,格勒钦司便是战死日后也没脸见我族中长者了!”
旁边那中年喇嘛眉头一皱,他是这一任的平宁寺寺主--纳达古。平宁寺跟噶伦伯土的恩怨因为一尊佛像已经闹了几百年了,先后甚至发动了大小前场战事,结下的恩怨已经洗都洗不干净了。若不是这一次有**佛爷的指示,纳达古是如何也不会主动过来见格勒钦司的!刚刚格勒钦司话里说得外人不是旁人,正是他现在领导的平宁寺,平宁寺早想吞掉噶伦伯土扩张平宁寺的产业了!
丹巴笑笑,放下了手上抓着的肥美羊腿,用他满是油腻的手抹了抹嘴角,弄得胡子上都是油腻他也不在意,道:“佛爷在上,纳达古上师乃是有大佛法之嘉措,欲要立纳达古上师为‘扎古那托活佛’。佛爷知道巴依老爷想要的东西,扎古也跟丹巴说了,愿意从中做个引荐,日后噶伦伯土供奉平宁寺,扎古那托活佛愿意不计较之前的往事恩怨,并且将夏塞划给你们噶伦伯土,你如何?”
“什么?”
格勒钦司心中一惊,佛爷欲要立他们的死对头为扎古那托活佛,并且还要他噶伦伯土供奉平宁寺,这不是代表着日后噶伦伯土时代都要受到平宁寺奴役吗?不过他一听到平宁寺的那帮贪心的喇嘛们愿意将夏塞划给他顿时眼睛都绿了。那可是块佛爷恩赐的宝地,那处银矿每年至少能产十几万两银子。
到纳达古装出了一副高贵模样,格勒钦司还是忍不住喉咙一阵吞咽,脸上好一阵挣扎之后,方才换上了干笑,快步走到他面前跪下,“扎古那托活佛!”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