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汉这一夜都没合眼,带上一队参谋军干到处视察了各地的战线之后,命令连夜征召了两千民夫连夜加固各处城防,在他的记忆之中,清军跟民军的谈判一直都是在打打停停之中度过的,不过因为当时老袁心中已经确定了要推倒满清这棵大树,因此战事倒是以充场面跟威吓居多,不过他还是要小心戒备一番,以免再给清军留下可趁之机!
还好,战事至此算是彻底结束了。临近二日的黎明时分,他在汉阳接到了从应城转过来的电报,交代的是河南的战事。河南那边有好有坏,好消息是,在五路大军的围攻之下,王士珍最终还是撤离了信阳往开封方向撤去了,季雨霖率第六协接管了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的信阳。而第一个坏消息则是清军是主动撤离的,只在五路大军的合围之下付出了不足三千人的牺牲,却带走了慢慢的数十车皮的物资;第二个坏消息则是河南大都督张钟瑞在自己的军务总顾问---原陆军二十九协协统应龙翔的要求下,接到了来自应城的警告之后却没做准备,原来那应龙翔已经秘密投效了袁世凯,结果给第十协攻破了开封府,曹锟等已经往开封府集合,王士珍北上开封府之后,河南省内的清军新军总数将突破一万五。
第二日一早汉阳这边便派人赶往武昌打探情况,探子回来之后,正在李汉处询问昨晚各处战损情况的熊秉坤当下脸都黑了。
昨晚清军果然是乘坐洋人货船渡江,避开了民军的耳目悄悄潜伏入了武昌府内偏僻县乡镇聚集,战起之后清军纠结近百门大炮炮击黄鹤山、凤凰山等民军阵地,至清晨时一度攻占黄鹤山,占去了洪山、凤凰山等地区,并且一部分清军已经攻入了武昌城中,虽然只占去了东北角一处,却委实吓坏了不少人。
这不,自昨天晚上,军政府就找不到大都督黎元洪的身影了,却是避往武昌郊区王家店。不仅如此,炮声响起之后,不少刚刚抵达湖北的各省代表也慌了神,据说有不少人已经不顾军政府的挽留,踏上了货轮之中,样子,是准备往南京或者上海赶去!
现在城中负责指挥的是蒋翊武跟吴兆麟,孙武也没了影子、不知道是逃走了,还是在昨晚受了伤。
不过虽说愤怒清军突然发动的袭击战,不过在洋人出面调停之后,民军跟清军还是以如今各自占领的地区勘测,划定了几处隔离带,样子是准备熄火了!
当然十二月二日并不都是坏事儿,也是在这一日下午时分,上海吴淞码头。
随着一声汽笛的长鸣,在引水船的带领下,一艘白色的欧洲轮船缓缓的驶了进来。吴淞码头已经被鲜花彩带装饰满了。码头边,赫然还站着数百个军服整齐的新兵们,排成两列,个个面上激动的红彤彤的,不过头却高高的抬起,上去格外神武。军官们都马靴铮亮,佩带的军刀碰得互相叮当作响。码头上挤满了人群,各色各等的人物都有。黄浦江上的轮船,甚至包括一些外**舰,都升起了彩旗。
站在码头上等候的人更是充满了大人物,从武汉回来的黄兴、宋教仁,从香港赶来的伍廷芳,沪督陈其美,青洪帮大佬一众租界的各国领事,以及各省赴沪协议成立中国民国临时政府的代表等等等等…………
当轮船甲板上一个穿着黑色西服,戴着礼帽的中年男子走到舷侧的时候,码头就象突然点燃了什么一样,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帽子,彩带都飞舞了起来,镁光灯隔得远远的就啪嚓连闪。整个吴淞码头,就象疯狂了一样。
9年2月2日,同盟会总理孙文先生经过欧洲-南洋-香港-广州等地暂留之后回到国内,这是他被通缉十年以来第一次回国。虽然他在欧洲争取列强承认的活动中一无所获,但是整个南中国,仍然为他的回来而疯狂。
当天先生就召开了记者招待会:“余此次归国,就为组织一共和的新中华而来,现今全国二十三省已有十三省光复独立,苏省光复已在眼前,满清政府的未来趋势,已不待卜龟,我期待与北方有力人士,做开诚布公的谈判。共同为中华的复兴而努力。”
当记者好奇的问起先生这次回来带了多少军火,多少钱财时。先生微笑着回答:“余此次归国,无一件军火,亦无一块洋钱。所携带而来的,惟有革命精神而已!”
陈其美在门口焦急的等待,晚饭时间过了很久。才见孙文和宋教仁两个人说笑着踱进了庭院。陈其美迎了上去:“先生,等你晚饭已经很久了,怎么和遁初兄去了这么久?”
孙文微笑道:“英士,真是抱歉。张季老特地设晚宴邀请我,季老是袁蔚亭的老师,对我们和北方居中联络,很有些用处。不能不去听听他对时局的意见,他硬要留饭,所以就多谈了些时间。季老很客气,用他自己的马车把我们送回来了。克强呢?”
陈其美扶着孙中山朝里面走,他面色微有些红润,知道已经喝过了酒,勉强笑道:“克翁从武汉回来就身体一直不好,早早就休息了。克翁最近情绪不是很好,他说明日和先生谈上一天。”
他迟疑了一下,宋教仁对他微微点头示意,压低了声音,对孙文道:“先生,你最好还是去克翁吧,从湖北回来之后他不是一个人喝闷酒,就是把自己关屋子里,宫崎先生去拜访他,都吃了个闭门羹,回来跟我提到,克翁有心事!”
孙文诧异了一下:“怎么了,连宫崎先生都吃了闭门羹,克强这一次来真是有心事了,你给我说说,可是湖北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两人口中的宫崎先生不是旁人,正是宫崎寅藏,又名宫崎滔天,是***“大陆浪人”中少见的“异类”,孙文的***好友。也是远东最早的社会主义学者,少有的投身中国革命而不是为***政府工作的几人之一。孙文甚至曾在后世在他去世时称其为中国革命之父,言道早年若不是他从***力甚多,加上孙黄当年争夺同盟会领导权时也是他从中代为引导,甚至可能就没有了后来的同盟会!
正因为如此,那宫崎滔天不但是孙文的至交好友,也是黄兴的***好友,连他都吃了闭门羹,可见黄兴这次是真有什么心事了!
这时,因为江浙联军联手拿下了南京,中华民国的临时政府所在地虽然还未公认,但是却依旧被默认为‘南京’了。因为跟黎元洪争夺临时政府所在地,结果导致上海错失此机会的陈其美对于湖北怨言极深,自然娓娓道来,把湖北省内的乱局,还有外围组织共进会夺权、黎元洪趁机夺取鄂督,清军攻进了武昌。甚至荆楚镇守使李汉派兵入川夺权的事情都给倒了出来,就这么站在那里说了十几分钟,才有些意犹未尽的道:“湖北局势复杂,鱼龙混杂也不过如此,其中有我等真心革命之士,也混入了不少非是一心革命之人。有这些败类,湖北局势便一日不但安稳,如何能够集中力量对付南下的清军?”
孙文静静的听着,并没有插话,不过他却到了一旁宋教仁几次想要开口,不过都忍住了没打断陈其美的话。只是到了最后才微微一笑:“没想到我才回国,这湖北就乱成这个样子了。孙武、孙文,呵呵,他也算是首义之大功臣,便让他用我名字扯面大旗如何。你,我这个当事人不都没在乎多出一个本家兄弟吗?不过这黎元洪既然投靠了革命,昨日不是同志,今日会是同志,今日不是,明日也有可能是的……咱们这革命可还未成功,革命革命,要革掉的满清鞑子政府都还在,现在正是要团结一切力量的时候。不过,那李易之,我对他好奇得很,总是要见上一见的。你,我在海外到处跑,也没拉到多少赞助,可是人家不是也有咱们海外侨胞资助。来回头我得去跟他拜师求求指点,如何才能把咱们在海外的影响发展壮大吗?”
陈其美一下愣住:“先生,这是”
孙文活动活动有些麻木的腿脚道:“我今天很累,明天还要见客,先去休息了。”
着孙文摆摆手就走了开去,陈英士在后面跌足长叹:“先生就是好心!”
宋教仁跟他并不熟,因此打个招呼之后,就跟在孙文后面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