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想拉门,却被齐木楷用脚跟抵住,他指了指桃木门上的猫眼。
李娟带着疑惑,俯身在门上,透着猫眼朝外望去。没隔两秒,就听见她“呀”得一声,重心不稳向后倒去。
好在白文姍早有预料,一把将对方扶住。
“那……那……那不是军哥!”李娟面容抖动,言语失声。
她在门孔里所见到的新郎官,并不是她的未婚夫。
不但如此,那人还面青唇紫,看上去……就不是活人面貌。
要让她和鬼相新郎完成仪式,李娟终于知道面前的陌生男子所说的有些难是指的什么了。
“我不行的、我不行的。”
别说要让她和那新郎完成仪式了。
就算此时让她从这房内离开都是一百个不愿意。
李娟看了这眼,彻底不相信纪释所道出的那套“群体催眠”说辞。
哪有群体催眠还可以改变人面貌的。
“你放心,不会有危险的,”白文姍尝试着宽解对方,“我们会守在你身边。”
“可是……”李娟激动地指着木门后,“那可是……”
白文姍点了点头:“我们知道。”
她尽量将自己的眼神笃定,让眼前的新娘子看了能多几分信心,但好似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
“不行的,”李娟连忙摆手,“我天生胆子就小,真的做不到。”
李娟急得眼睛都快红了。
她哪想得到留给自己的任务会是如此艰巨。
白文姍又耐着性子游说了好久。
但都没说动李娟半分,看来她的胆子的确是不大。
说起胆子小的,他们这还有一个。
白文姍想到了齐木楷,唤过来让他做做思想工作。或许胆子小的人之间,会有共同语言。
齐木楷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先前油盐不进的李娟有了些松口的痕迹。
白文姍走到纪释跟前,思索着道:“我总觉得还有一处不对劲。”
纪释坐在床沿,抬头问:“怎么?”
“……疏影,那先前我们在新郎过往中看到的女子,还没有踪迹。”白文姍自言自语道。
她总觉得,这个疏影也许是关键的一环。
此时他们还并没有寻到。虽然找到了新娘本人,但却不是疏影。
纪释轻声说:“或许,她会自己出现。”
白文姍并没有想明白。
李娟栗栗危惧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我……我愿意帮忙。”
白文姍微微一愣,齐木楷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嘴皮子功夫上来说还的确是有些本事。
“好,谢谢,”纪释站起身来,“你别担心,有我们在,没人伤得了你。”
李娟僵硬地点着头,手指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眼见对方准备好了,齐木楷清了清嗓子喊道:“新娘子来了——”
随即将桃木门拉开。
随着缭绕白雾散去,新郎景灏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白文姍亲眼看见对方的表情发生变化。
由平淡转变为欣喜,再从欣喜转变为平淡。
齐木楷拉着李娟,迈了几步:“接新娘子咯。”
新郎没有动作,停在原地。
齐木楷不信邪地拉着颤抖不已的李娟,又走了一步:“接新娘子咯。新郎,你怎么不接啊?”
新郎景灏眼睛忽然从散漫到聚焦,盯得齐木楷头皮发麻。
“这不是我的新娘。”
他的言语平淡,甚至还带着些憎恶,身上煞气频现。
齐木楷转过头求助,口型分明在说:不行啊,这鬼新郎还认人。
白文姍和纪释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样。
新郎口中冒着黑气,抬头寻来:“你们把我的新娘藏到哪里去了。”
那模样,像是要生吞了众人。
白文姍咂舌间将雷法凝练,实在不行就只好硬刚了,只希望不要伤及无辜。
正当气氛冷到了极点,即将爆发一场争执时,李娟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话。“我……好像知道他是谁。”
李娟的确认识对方。
准确来说,是沐川县就没人不认识对方。
那可是沐川首富景家的独子,景灏。
“是……是……景灏。”李娟话语错杂,肿大的舌头让她说不清话。
白文姍察觉了异常:“你知道他?”
“我知道,”李娟缓了口气,“可是……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好些年了吗?”
不怪她记得清清楚楚,当时那件事可谓是沐川轰动性的新闻,当地人无人不知。
“景家举办婚礼那日,新郎在前接亲的路上横发车祸,导致景家独子葬身婚礼当天,”李娟断断续续地说,“谁也没有预料到,大喜之日转眼变成大丧。”
还未迎亲,便已身亡。
白文姍不禁想到了先前所见景灏和疏影的经历,两人的命运还真是可悲。一路走来阻力重重,就算最终排除万难,也没能敌过运数。
李娟继续说:“我还记得,景灏的未婚妻也是沐川的,好像是叫……是叫……梅初。”
白文姍只觉得犹如天灵盖被掀翻般恍惚,无数觉得违和的地方在这一刻得到了解释。
她恍然间才回想起来,原来梅的别称……就叫疏影。
还来不及等她回神,只听见楼下传来人声鼎沸的喧闹声。
“新娘子来咯!”
“吉时已到,有请新郎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