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怡然机械般地转过头,盯着客厅外的那道防盗门,门上果不其然出现了拍打声。如狂风暴雨席卷而来,每一声拍打都让她心悸。
“丁怡然……你开门……”门外的女声很是奋激:“把俞江还给我,把我老公还给我。”
丁怡然听见这个声音犹如梦魇,她蜷缩着身子躲在墙角,拼命地用手掌按住耳朵,不愿再听哪怕一句。
但女人的声音见缝插针般顺着手掌间的缝隙“钻”入她的耳廓,刺痛着她的耳膜。
是周琴?
白文姍不是亲眼见到周琴离开柏云大楼的吗,还是又返回了?周琴口中的俞江应该就是那葬身于地震余波中的消防司队员了。
俞江?
白文姍用没有观闻符的左眼朝着江宇看了眼,那已故的消防员,应该是对方的队友。
江宇听见周琴口中的名字,果然情绪有些变化。眼中流露出沉甸甸的酸楚,眼角注意到白文姍的目光,稍稍遮掩了些。
“为什么不是你去死?”周琴声音尖锐得像一把刀,“凭什么要俞江替你去死?”
“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丁怡然抱着头,使劲抓攥着头发,口中语不成句。
周琴嘶吼着:“丁怡然,你有本事在里面躲一辈子。”“你要是敢出来,我一定要让你偿命。”
周琴也开始变得泣不成声,一下一下沉重地拍打着防盗门。隔了好久,才终于停歇了下来。
可周琴的声音刚刚停下,丁怡然还没松下口气,小孩的声音再次响起。“妈妈,爸爸到底去哪了啊?”
这句话像是又重新戳痛了周琴的软肋。
她朝着身旁的男孩说:“爸爸他躲在里面呢,不肯出来见我们。”
男孩听见这话,也开始疯狂拍打着门框:“我要爸爸,爸爸你是不是在里面,快开门呀。为什么不见我们呢。”
丁怡然被这mǔ_zǐ 的声音折磨得濒临崩溃,想要用声音掩盖对方的话语,口中嘶吼着、呐喊着,直至失语。
鬼童看见她这个样子,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眼睛眯成一条线,嘴中发出“咯咯咯”的笑,越笑越大声。
周琴的拍门声、男孩的哭喊、鬼童的讪笑,让丁怡然头疼欲裂,她将手捏成拳头敲打着自己的头颅。
“不听……不听……”
过了好一阵子,那犹如暴雨的敲门声不知为何停了下来,整个房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听得见丁怡然的抽泣。
“他们都恨你,”鬼童趴在她耳边,“指责你、非议你,你只要活着,哪怕什么都不用做,光是呼吸都是错的。你就是大家心里的一根刺,不拔掉的话,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丁怡然喘着大气,目光涣散:“我该……怎么做。”
“他们想让你死,你怕吗?”鬼童森然一笑。
“死?”丁怡然顿了下,像提线木偶似的点了点头,视线瞟向窗台处,掖扶着墙壁朝着窗户走了两步。
两步之后,转而又像是突然清醒了过来,疯狂地地摇着头:“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求求你,我不想死。”
眼泪遍布在她的整个脸颊,面孔狰狞。
“不想死啊?”鬼童的话蛊惑着丁怡然紧绷的神经:“那……杀了他们,把他们都杀光。”
“人死了,就不会再说话了,世界也就清净了。”
丁怡然太阳穴上的青筋凸起,她像是丢了魂,只会重复鬼童的命令。“杀了……他们?”
“把笔拿起来,”鬼童捡起地上的笔递到丁怡然眼前,“画一幅炼狱,真正的炼狱。让他们也感受一下活在地狱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丁怡然犹豫:“可是……”
“没什么可是。”鬼童懒散的话语顷刻间变得凌厉,他那全是眼白的眼球鼓出来,用着几乎威胁的话语说:“给我画!”
吼完又重新变得柔声细语:“只是一副‘画’而已,仅仅是一副‘画’,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好……我画。”丁怡然被吓坏了,颤抖着接过画笔起身趴在了书桌前。
“恩?”鬼童像是发现了丁怡然后背那近乎于透明的观闻子符,将脸贴了上去。“有虫子进来了?”
鬼童恨不得将整张脸贴上去,用眼睛打量着那观闻符,嘴角拉扯出一个鬼笑。
“呐,我说……你们又来陪我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