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儿子怕她伤心太过,连忙道:娘你别怕,官府也是深明大义,特地说了,只要咱们家公开跟贼断绝来往,就不受这条规矩束缚。
当真?老母亲立即停了眼泪,早上被人丢菜叶子的事情她还心有余悸,谁想一出门就得到如巡街囚犯的待遇,她就迫不及待道:那还等什么呢,快把这孽畜压到祠堂跪下,是娘没用,教出了这样一个畜生,连累了你大好前途。
全家人也不反对,于是这个男人还茫然着,就被自己的血缘至亲反绑住手脚,扣押到祠堂跪下,所有亲戚都在场,模样极为狼狈,拿着两根粗荆条,瞪着他的目光有若实质。
男人当即抖如筛糠、吓得面无人色,他哆嗦着嘴唇,不断扭转身体道:二叔、三舅、四姨夫,你们干什么这样看我,我做错了什么?你们快让我爹把我放了!爹,你做什么捆我,我可是您亲儿子啊!虎毒不食子啊!
老父亲没理他,明明双眼浑浊了,却还拿出家谱在上面翻他的名字,半晌似乎发现了,定睛了几秒后,快速大笔一划:找到了!从此王逊你就不再是王家的后代!就这样在所有亲戚见证下,把人开除了族谱,还赶紧拿到官府去备案,说他们与贼人断绝了关系,不要再牵连他们了!
男人甚至被押到了关押,被换了三亩好田,大义灭亲的王家人得到了赞扬。全程男人被反绑住手、嘴巴也被塞了布条,只能支支吾吾,无法反抗,更不能通风报信。
类似的场景到处都有,一个男人下山看自己老婆和孩子,却发现自己被妻子抱着尚在襁褓的儿子,用一双冷漠的眼睛盯着他,男人怔了一下才讪笑道:丽娘,你干什么这样瞪我,还把孩子抱得这么远,快让我抱抱,看这小子沉了没有。
谁知妻子听了这话,反而却把孩子抱得更远了,用痛恨的眼神看他:我求你别连累咱儿子了,我要和你和离!我嫁给你多年,你不踏踏实实做工种田,去偷去抢反挣了不少银子,我就说上天哪有那么美的事情,如今果然遭报应了,我和孩子都被你连累了。
想到孩子还未满周岁,就被人骂日后也是贼,自己也遭受同村妇女欺凌,女人凄楚的泪水就流淌了下来,满脑子只想着官府的那条说明,只要断绝了关系就好了。
于是他的妻子要与他和离,甚至要带着孩子改嫁,男人感到莫名其妙且心生愤怒,正想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一个同村友人邀请他去喝酒,他立即就去了,然后被同村人下药迷晕了,一群人对他喊打喊杀,第二日把他押到官府
官府监牢很快就关满了人,县令不得不改变措施,多腾出几间牢房,其次就是加快行刑速度,一些罪大恶极的贼人先砍了,一些罪行较低、本该秋后问斩的也等不到秋后了,立即行刑
到底是大义灭亲,有些人心里难过,但被人劝了劝就好多了:您老别难过了,不肖子孙就是毒瘤,就是要拖累家人,他去做山贼搞不好还杀了无数过路人,那些人也有家人后代哩,万一找你麻烦要你偿命怎么办?
也有山贼被拖上虎头铡后,看到七老八十的老父亲脸上无数滴落的鸡蛋液、似乎为他一夜白了头,发现自己竟然连累家人如此之深,突然间也幡然醒悟,痛哭流涕道:爹,都怪我不孝连累了你,下辈子我绝对好好做人
很快盘踞在楚州郡内的山贼匪患势力,被人从内部分化瓦解,官府的通知也传到了山上,很多贼子想到自己的家人、兄弟、妻儿可能被自己拖累,当即跑下了山想看情况,结果自投罗网。
很快这股原本猖獗庞大的势力就成了一盘人心惶惶的散沙,官府再派兵逐一击破后,就彻底不成气候了。楚州郡内如此,其他各州郡自然也是如此。
得知从今往后,南北通货、走山道省亲访友再也不会遇到贼人,生命财产也不会再受到威胁后,无数百姓都拍手叫好,更是打从心底感谢那个出谋献策的地方解元。
*
萧恒与少年同榻而眠早已成了习惯,亲眼见到少年风姿愈盛,五官一点点长开,更加的发色如墨,面若美玉。连喉结也慢慢长大,雪白的脖颈有让人想去探索、亲吻的念头。
仿佛亲眼见着自己的媳妇长大,男人血气方刚,自然不可能岿然不动。
更别提偶尔夜晚寒凉,少年睡姿素来规规矩矩,但一双手极为冰寒,而男人的体温又滚烫,总是不知不觉,一双冰凉细白的手就伸了过来,微微摩挲着并不轻浮,如君子一般端庄,似乎真把萧恒当做烤火炉了。
萧恒也不介意,攥着对方的手不放,两人便纠缠在一起。
抱着人,萧恒闭上眼,做了一个很舒服又肆无忌惮的梦,梦到自己被人从后抱住,他正想训斥是谁如此大胆,却发现一缕黑亮的青丝垂落到自己胸膛,如同一片羽毛落在了他心底。
背后那人环住他的两根手臂极细,肤色莹白如玉。
他自然知道这是谁的头发,萧恒呼吸立刻急促起来,一把抓住身后人,往自己怀中一拉,果然对上一双清冷又微微带着羞意的黑色眸子。
似高峰雪山融化为春水,不是诱惑也胜似百倍诱惑,萧恒瞳孔如被针扎了一下,想也不想就当即把人剥了个精光,让所有风景毫无遮掩,他看得眸子猩红,嗓音嘶哑道:桑哥儿,是你吗?你怎么会那么主动?
他明明感觉这少年还没开窍,结果居然会主动诱惑他,态度非常柔顺也不拒绝,这简直如同做梦一般。萧恒动作不停,微微低头索取,怀中人还是面无表情,但素来苍白的唇瓣却染上了殷红。
萧恒血气上涌,心中的火在燃烧,将人面对面拉入怀中,抱坐在膝盖上。
直到他耳边敏感地听到一句低吟,萧恒才放柔了动作,想起桑哥儿身体孱弱,决定停缓一番,然后梦就醒了
萧恒这样一折腾,少年也醒了,似乎被人扰了清梦,本来整齐的白色里衣皱皱巴巴,完全是被人解开的样子。正用你到底在做什么臆梦的冷淡眼神盯着男人,仿佛要在对方身上盯出两个窟窿。
萧恒这才如触电一般,从对方身上收回了手,床帐内弥漫着浓郁的气味。
原来是他自己太顺从梦境,把桑哥儿衣服给弄乱了他自己兀自沉浸在梦境时,桑哥儿八成正憋着一股火呢。
果然是梦境,他就说少年性情如雪山幻化而成,怎么可能如此主动,想到梦中的景象,萧恒心念又起。
感受到有什么东西近距离贴着他,云桑脸色微变,眼中冒出两团焰火:你你给我去洗澡去。
看他要发火了,萧恒立即把人抱在怀里,安抚道:你别怕,我不动你,我就抱抱。这个点都快丑时了,如果我去洗冷水澡,你家里人一定都猜得出我们发生了什么,桑哥儿不想被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