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大人,眼下许多事要做,小女的事先不急。”孟襄皱了下眉,自己才见到女儿,这小子就来?抢?
他是知道?些?女儿与贺勘之前的事,纠葛拉扯。要说这人对女儿真心罢,他总归是做父亲的,无论如何?也不放心。
再者,面前这小子心思实?在深沉,自己的女儿乖巧懂事,别是听了他的花言巧语。女儿是他的掌中珠、心头肉,怎么都不舍得松手。
一听孟襄的话?,贺勘已然猜到几分,便道?:“岳丈放心,我必不会让元元受丁点儿委屈。”
孟襄看看自己的女儿,随便道?:“贺大人,我家儿子还?在巨龟岛,我无心去谈别的事。”
贺勘双手缓缓垂下,心知这些?不过是孟襄推托之词。想不到最难过的关并不是妻子这里?,而是宠女如命的岳丈。
“元元,”他看去孟元元,目光柔和,商量的语气道?,“你?去外面看看马车来?了没,我和岳丈说两句。”
孟元元看看贺勘又看看孟襄,见到父亲对自己点了下头,便转身出了房间。
重新走到甲板上,她的心境已大有不同。
如今是真的,一切都越来?越好。很快,大哥会带着嫂嫂回来?,到时候一家团聚。而且,陆夫人和紫娘也在孟家,到时候家中会是多热闹?
孟元元站在甲板上往下看,正见着一辆马车停下,隐约能听见兴安的声音。
不知为何?,她想起了惜玉。如果惜玉一直坚强往下走,最后也会快乐起来?罢。
心情?好的时候,不论看到什?么,感觉什?么,都会觉得开心舒服,正如她现在一样。哪怕海风越来?越凉,总也只感受到风的温柔。
当然,事情?不总是完美?的,她伤感于父亲失去左脚,可是又庆幸他保住性命,最终和她相逢。
过了些?时候,孟元元听进脚步声,回头见着从船舱内走出来?的贺勘。
她朝他走过去,他拉上她的手。
“我现在知道?,你?的脾气是随谁了。”贺勘笑,手揉着她的发顶,叹了声。
孟元元莞尔,脸一侧便贴近他的掌心:“我爹他说什?么了?”
“他说,”贺勘手心一暖,忍不住就将人揽过来?抱进怀中,“要是我敢对不起他的女儿,就给我敲断腿。”
孟元元贴在人的身前,他胸腔中强健的心跳,一下一下冲着她的耳膜:“不会,我爹脾气很好的。”
“娘子不知,脾气好那只是对你?。”贺勘无奈的笑,亲吻她的发顶。
孟元元后知后觉,仰脸看他:“什?么对不起我?”
“你?呀,”贺勘点了下她的额头,“他答应我的提亲了。”
话?音落,他低头吻上她的唇,热烈而贪婪,仿佛要这样与她永远粘合在一起。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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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十月,秋意越发明?显。
大渝举国上下都在庆贺今年的丰收,较之过往,各项作物收成都不错。
当今的官家体恤民生,勤政爱民,更是以?身作则,日常中很是节俭。大概最为破费的,就属几日后的太?后千秋。
说起太?后的寿辰,便不得不提前阶段沸沸扬扬的权州珊瑚案。也是因为当年,官家一片孝心,结果后面造成陆家覆灭的案子。
这件案子牵扯甚广,不止是市舶司的贪腐,更有与海上贼寇的勾结,朝中高官更是大胆牵扯其中。
官家震怒,将案子亲交于耿相彻查,中书省、大理寺协办。中书省梁大人知人善用,大力提拔年轻官员,得到显著效果,案件短短两个?月便彻底查清。
珊瑚案的幕后主使,居然是京城贺家,掌握大渝财政的贺三司。
此结果已出,朝野上下一片哗然,民间更是沸腾,尤其面对那文书上的一串串数目,再有贺家搜出来?的宝贝珍奇,任谁也会被惊呆。
经此案,陆家昭雪,当年权州商贾孟家护宝有功,官家亲笔赐匾,以?示嘉奖。
陆家,所有人从琼州回到故里?时,已经过去十年,物是人非。
陆致远表示不会回朝为官,只想故里?养老。
相反,贺家彻底倒下,百年大族被连根拔起,整个?京城都收到波及动荡,一段日子里?,官兵时刻巡查着京城内外。
至于那棵珊瑚树,人们只是从传言中听说。据说是美?轮美?奂,独一无二的绝世珍宝。
本都以?为,正逢太?后千秋,官家会顺理成章的将宝物献给太?后。可是太?后听后十分生气,竟是当众指责官家。
太?后说,那珊瑚虽是宝物,可沾了太?多人的生命,官家不以?此为鉴,竟还?想着献宝。她觉得寒心,表明?自己绝不要那珊瑚。
官家仁孝,听从了太?后教诲,便下诏书,将珊瑚留在权州,送于灵安寺。坐化的觉摩大师已经办了瓮棺葬,而珊瑚亦将锁在箱中,与瓮棺一起存于寺中的古墓中。待到三年后,大师肉身大成塑金身时,珊瑚便供奉于佛身之侧。
历时几个?月,这桩案子才这样过去。只是仍旧留下余波,需要些?时候休养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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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秋雨一场凉,眼看十月就要过去,马上入冬月,一年又一年,总是这样不停地更迭。
院中的白果树簌簌落着叶子,仅半天的功夫,地上便铺了一层金黄。
“京城真是冷得早,”孟元元站在回廊下,手伸去外面,凉凉的雨丝落在手掌心,“权州的树这时还?都是绿的。”
坐在美?人靠上的小姑娘眨眨眼,往外面看去:“我都觉得不冷,身上热乎乎的。”
孟元元笑,坐下来?看着秦淑慧:“你?身体好了就往这边跑?”
“二哥他知道?的,”秦淑慧甜甜一笑,脸颊上一抹红润,“还?是嫂嫂家里?自在,在家中时,他总管着我读书,明?明?贺御也不怎么样,偏偏就说我。”
“他也是为你?好。”孟元元摸摸小姑的头,“你?吃的药可还?管用?”
权州案子结束,回京城的时候,贺勘捎上了秦淑慧和贺御。洛州贺家没有阻拦,而蓝夫人终于放下心来?,儿子跟着贺勘,总比在那几个?老东西手里?好。
秦淑慧点头:“管用,就是最开始吃的时候,身上很疼。二哥说,这些?药来?自西洋的玉斯岛国,虫子做的。”
身体状况如何?,从人的气色就能看出来?。如今的秦淑慧和以?前相比,当真好了许多,脸庞看着也圆润起来?。
“那咱们也用蜈蚣毒蛇入药啊,只要能治好身体就行?,”孟元元道?,“真是亏了大嫂。”
“嗯,我不怕药苦的,”秦淑慧点头,“大嫂好吗?她是不是不习惯京城?总看不到她出来?。”
孟元元往大哥院子的方向看了眼:“这边冷,她大概有些?水土不服,加上有孕,可能是不太?舒服。”
就在前日,他们一家四口才到京城。一路过来?,却正碰上京城的秋雨,温度骤降,雅丹有些?不适应,便整日留在房中,孟修筠一直陪着。
现在所处的这座宅院,是孟襄在京城置办的宅子,也是给孟元元的嫁妆中的一件。
一家人来?京城,正是为了孟元元的亲事。
“怎的贺御没过来??”孟元元问,昨日还?有那顽皮的小子到处乱跑,今儿耳边清净了,倒觉得有些?奇怪。
闻言,秦淑慧笑眯了眼,颇有些?幸灾乐祸:“二哥不许他出来?,昨日还?带他去见了京郊书院的先生,说以?后送他去那儿读书。”
孟元元嗯了声,想着贺御其实?也挺可怜,幸亏现在来?了京城,不然也是被贺家几个?长辈给当成棋子。要说贺勘对贺御严厉,那才是对这个?弟弟负责,若是不上心的,放着不管不问便罢。
说了一会儿话?,秦淑慧准备回去。又说想吃前街的绿豆糕饼,缠着孟元元去买。
两人一起出了大门,左右当做走走。婆子想一起跟着,被孟元元制止。
才转过街口,秦淑慧停下步子,嘴边狡黠的笑着:“嫂嫂,绿豆糕饼下次再吃,有人要见你?。”
随着小姑娘指的方向,孟元元看见了不远处,撑伞站在桥上的郎君,黄伞青衣,芝兰玉树。
对方好像感受到她的注视,转身过来?,瞧向她这边。
秦淑慧任务作罢,撑着伞便跑开了,一会儿功夫钻进了街边的马车上。
孟元元双手抬高,遮在头顶。很快,贺勘撑伞走了过来?,伞面为她遮住落下雨丝。
“你?怎么来?了?”她看他,还?是记忆中那张好看的脸。
算算,自从贺勘回京来?,两人已有个?把月没见。她知道?他这两日来?过家里?,可是都没见到她。父亲说,成亲前两人不能见面。
“来?看我家娘子。”贺勘开口,话?语中似乎有些?不满,“都不让我见你?,只能想这办法了。我带你?去吃鱼丸好不好?”
孟元元摇头:“我要快些?回去。”
明?明?后日就成亲,他便等不了两日?
“别回去了,跟我走罢。”贺勘去拉她的手,笑着。
“瞎说,怎么可以??”孟元元抽着手,却还?是被他带着走。
后面,她跟着他站去了桥上,烟雨朦胧中,河水碗沿流淌。
他揽着她一起站在伞下,看着秋雨中的风景。她知道?,他不过是来?看看她,并不会真的带她走,也就依偎在他身旁。
“真美?。”她轻声道?。
“嗯,”他回应,轻吻她的青丝,“与元元一起,看什?么都是美?的。”
曾经他傲慢、淡漠,差点儿错过这样好的她,余生,只想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