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按照将军的行军,乾州根本抵挡不住。一位将领赞叹道。即便林肃在西南之地威望甚高,初掌兵时仍然会有人不服,但是众位将领见他整合jūn_duì ,排名布阵时往往无法提出半句反驳,即使一开始看起来是胡闹,但是当结局落定,所有人都只有佩服二字。按照将军的布兵,折损的将士将能够降到最少,不至于后继无力。另外一位将领道。程泽睿自是在登基大典上见过林肃,那时他是一身华服的皇后,贵气十足,如今他是身着盔甲的将领,他曾观西南之战,只知道他用兵至诡,变化多端,每每分析只有感慨,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出这样的法子的,如今共处一帐,心中震撼更深。若此人不是已方的主将,而是对方的,那将会是他此生遇到的最为可怕的,最难以抵挡的对手。队伍整合,当即发兵,兵临乾州城下,每每叫阵,却是一月有余都未破城,数万兵马行动,粮草运输便是一个巨大的问题,朝堂上从最初的安静到吵成一片不过半月有余,可是龙位上的皇帝却任凭他们吵,要人给人,要粮给粮。陛下,若是如此消耗下去,只怕国库空虚啊。户部尚书说道。萧唐瞟了他一眼道:爱卿此话朕不太明白,大军驻扎时难道不需要饮食,为何开拔便会致国库空虚?这一句让户部尚书有些哑口无言:陛下,此事久拖,粮草运输便是一大问题。若不需运输粮草,要运粮官何用,等着吃闲饭么?萧唐冷声说道。大臣们个个都挨过他的冷话,也是逐渐明白这位皇帝并不像明承帝时那般耳根子软。萧唐自是有意整顿朝堂,先帝留下的老臣颇多,能坐上那个位置,能力自然是有的,只是他剔除了一些旧习不改的,剩下的却还是遇事便喜欢之乎者也说上一大堆,要么便是一些小事揪着不放,只是这非大过,满朝堂的朝臣各有不一,若是人人统一口径才是帝王的危难。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诸位也不是上阵领兵之人,岂知战场之事,若是战事稍有失利便更换主将,只怕才是真正的人心溃散,逢战必败。宁相出列道,陛下一心削藩,此事便不能退缩,否则会让那些人以为陛下惧了,才会更加的猖狂。宁相所言甚得朕心,此事诸位不必再劝,朕相信朕的定国大将军。萧唐说道。他如此说,大臣们只能按下言语不表,萧唐这才有几个稍微舒心的日子过。那人说是什么小事给程泽睿做,大事他再亲自去做,可是大军开拔之日,却是匆匆告别便是一月不复返。萧唐心中憋着气,自然是看那些儿女皆在身边却偏偏酸话满篇的大臣们不顺眼。定国大军与乾州对峙一月,乾州易守难攻,若想攻伐,不知道要死掉多少人,可就在一个月有余的时候,城门大开,衣带都有几分宽松乾王跪地递上了降表。战报递到大殿之上,之前持反对之声的朝臣们要么装聋作哑,要么就是仿佛之前那些话不是他们说的一样。如此不费一兵一卒,大将军果然爱护将士。真是妙计,不过是废些粮草,便攻下了乾州,定国大将军果然用兵如神。户部尚书称赞道。若无陛下信重,在后方如此支持,也不能与乾州耗上如此之久,还是陛下英明。一位大臣恭维道。首战虽然持续了颇长时间,但只要取得胜利,便会士气大涨,朝堂之上一片恭贺之声,萧唐看着战报上那熟悉的字却觉得不是那么的高兴。朕还记得之前有人劝朕不可纵容主将如此行事,若是朕听从了,岂非延误战机,此一战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萧唐语气很冷,全然没有取胜的喜悦。有时间写战报,就没有时间给他来一封信么?臣等惭愧之前劝说的大臣们纷纷跪了出来。臣惭愧,愧对君颜。请陛下责罚。既是知道惭愧,便回去好好闭门思过,懂不懂的事都能够出来说上一嘴。萧唐说道。他这火气看起来极大,朝臣们纷纷对视,有人执着笏板指了指心口的位置,彼此也算是有些明白。帝后情深,皇后离京一月,陛下自然心情不甚畅通,他们纯属撞到了剑尖上。萧唐虽因此事不悦,却还不至于过分迁怒朝臣,只是下了朝换了常服,独自坐在寝宫之中,放下批到一半的奏折撑着头闭目养神。他知林肃在外征战乃是为了他的帝位,说什么大事小事划分,不管军中如何行事,主将都不能随意离营,因为他在那里,定的是军心,否则军心混乱,再好的局势都有可能一败涂地。知道是知道,可心中的想念是心中的想念,从前他在宫中时,寝殿之内有两处是灯火极为明亮的,他在此处批阅奏折,林肃坐在旁边的榻上做他自己的事情。即使看起来悠闲自在,可每每看见他,便觉得浮动的心落在实处。可如今殿内灯火通明,四处眺望时却只有安静站在那里可以当作背景的宫人,想要找人说话,出口的也只有吩咐,心里就像是这宫殿一样空落落的,无处着力。这一月高坐帝位,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高处不胜寒,这里太高,也太冷了。这座宫殿看起来富丽堂皇,每个人都是为他服务,为他生存,但是这里就像是一个华丽的囚笼一样,将他困在了这四方的地方,哪里也去不了。从前想坐帝位,如今才知个中苦楚与辛劳,或许他真的该从此时培养一位继承人了。林肃萧唐撑着头喃喃。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萧唐下意识睁眼,被抱住的时候正想呵斥放肆,可感觉到那熟悉的气息,视线扭转看到那熟悉的人时,瞳孔蓦然放的很大:林肃!在呢。林肃将他抱起,自己坐在那处后将人放在了怀里,扣着腰的手捏了捏他的腰身道,怎么瘦了这么多?萧唐紧盯着他的脸不语,只是手指摩挲着他的下巴,半晌双臂抱了上去道:你怎么才回来?战事结束我便快马加鞭往回赶了,只想着要见你,心中迫不及待的很。林肃抱着他的腰身道。为何不来信?萧唐抬头问道。途中诸多变故,不能让乾州的人察觉我们的状态。林肃摩挲着他的脸颊道,即便知道我们战事失利,陛下还是鼎力支持,才有如今的首胜。骗子,说什么小事旁人去,大事你自己去,你这是欺君!萧唐眼眶微红,觉得心中委屈的很。他从前遇事哪里会红眼,如今却是遇上这等小事便觉得有几分承受不住。我知错了。林肃低头轻轻吻着他的唇道,此事一定,我便真的哪里都不去了。我就不该放权给你。萧唐微微垂下了眼睑,口中说着抱怨的话,却是将自己送了上去。没办法,陛下被臣蛊惑,只能色迷心窍,什么事都听我的。林肃咬了一下他的唇。吻只够解一时相思,萧唐与他微微分开时道:你沐浴过了?一路的尘土,若是吸入,你该咳嗽了。林肃将人抱了起来,陛下问沐浴做什么?萧唐哼了一声:还能做甚,便是一路辛苦,如今也只能再辛苦了。林肃轻笑出声:陛下当真是物尽其用。一夜情好,五更时分萧唐要起身上朝,可他起的时候林肃已然穿好了衣衫,看那模样竟是要走。本来缓解的相思在一瞬间又涌了上来,萧唐直接起身下床,一旁伺候的太监瞪大了眼睛:陛下,鞋!他赤脚到了跟前却被林肃捞了起来,一身帝服时看着沉稳厚重,但是只着亵衣时,怀中的人其实比一般的男子要轻很多。此事到底还有多久才能结束?萧唐抱紧了他,紧到手臂有几分颤抖。他不想让他离开。算上行军的速度,至少还需要两月。林肃将他放在了床上,取过一旁太监递过的帕子帮他擦了擦脚心,乾州一破,后面的事情便会顺利很多,此后能传信给你,乖乖在京中等我回来。萧唐拉了他的手:你若再回来,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好,一次了事。林肃摸了摸他的头,在他眉心处亲了一下,想来再次回来,陛下再不会觉得我闲暇度日了。你便是日日什么都不做,混吃等死,朕也能养到你老死。萧唐坚定道。陛下雄心壮志必能达成。林肃弹了一下他的脑门,起身离开时再未回头。萧唐却是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这人还真是将自己当作孩子一样哄了,可摸在头上的手干燥又温暖,让人心中眷恋不已。乾州对峙一月有余,诸州藩王从一开始的严阵以待到后来却是有几分不屑一顾。说什么征战西南蛮夷,兵行至诡,若是无护国公在旁扶持,这林肃什么也不是。正是此理,区区一个黄毛小儿,却敢领兵直接削藩,连乾州的城门都进不去。还是小皇帝有勇气,刚登基便敢削藩,本王看他削的恐怕是自己的帝位。然而一切嚣张不屑的话语从乾州城破时骤然扭转,诸藩之地接连出现jūn_duì ,在他们措手不及时,那士兵已然攻占了城池。不过数日,便夺下数州之地,朝野震颤。朝堂之上自然有武将之职,兵部尚书敬佩道:从定国大将军出兵路线可见,他乃是那一个月对峙期间便在排兵布阵,如此才能数日连夺数州之地,陛下用人果然英明。尔等不必恭维,此战乃是朕的定国大将军之功,户部要注意运粮,此事上绝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萧唐说道。是,陛下。户部尚书恭敬道。朝堂之中难得如此和谐,只因林肃此功实在令人瞠目结舌,从前西南之地战蛮夷只是听说,如今才是真正领略皇后之威。战场上有兵法运用,自然也有正面厮杀,该迎敌时林肃绝不会退后半分,有他红缨在前,数万将士即便面临刀剑所指,也无半分后退。□□对阵敌方主将,分明都是一人一马一兵器,不过是数枪之事,林肃便将人挑落马下,如此士气大涨。即便碰上兵临城下剑雨纷杂,城门不可破,千斤弩虽有穿透之力,却是需要准备时间,以致让人能够轻易躲过时,那骑于马上的将军开三石之弓如同饮水一般的简单,数箭齐发,直指城墙之上的敌首。主将倒下自然士气大乱。藩王的力量之前看起来坚不可摧,如今却是像土筑的一样,碰上雨水便土崩瓦解。他们无法从正面破敌,便只能想牵制之法,偏偏主将林肃少有弱点,甚至可以说没有弱点。他的夫君是被三万御林军守在宫城之中的皇帝,皇帝若真如话本之中一样能够轻易让人近身,那三万御林军便都是吃白饭的了,他的父母是西南护国公,林肃的名声未曾传出来时,护国公的名头可是让西南蛮夷提起便害怕,所以他们只敢抢了就跑,却不敢正面迎敌。护国公夫人和女儿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一时之间本来联合的藩王当真是病急乱投医。护国公对付不了,还有一人谁?西南一位知府家双儿,名叫苏文轩,这是最新收到的消息,林肃在成为太子妃之前可是有不少的风流往事,此人便是曾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可林肃不也是双儿么?双儿又如何,你看他哪里像是一位双儿,只要有情就行,如今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否则真要完了。想要在西南之地动护国公府不行,但是想要绑走一个人对于藩王而言还是相当简单的。剩余三藩被逼迫到一城之中,之前降者还能赦免为庶人,剩下的三藩却是无论如何都要歼灭的,因为他们的反叛之意最为深重,绝不能放虎归山。兵围三日,林肃骑在马上看着城墙之上的将士,此一役结束便要回去了,小皇帝书信之中不曾催促,生怕他乱了心神,可是字里行间皆是思念之意,他又岂会看不出来。尔等如今若投降,或可留住性命,等到大军破城,便是连性命也无了。阵前先锋喊道。若是没了权势地位,荣华富贵,要一条贱命又有何用?匍匐在萧唐的脚下苟延残喘么?他也配!立于城池之上,一身华服的中年男人喊道。他的话语落时,一支箭从他的耳边擦过,吓得他直接从高台之上跌落了下去,趴到城墙边看着执弓的林肃:你现在嚣张,待会儿本王让你哭都哭不出来,把人带上来。他扬手时有人将苏文轩带了上来。苏文轩形容有些狼狈,手被捆于身后,嘴里则被塞上了布,即便面带恐惧之色,仍然被那男人推上了城墙之上。林肃本来还在想他有何招式,在看到城墙上站着的青年时沉默了一瞬。林肃,你还记得这是谁么?那中年男人喊道,喊的同时还哈哈大笑了起来。若只有一面之缘,林肃未必记得苏文轩此人,奈何原身的记忆中有他,他想不记得都难。那是什么人?莫非是大将军的家人?若是家人被抓,此战当真有待商榷。不记得。林肃说道,你以为随便抓个阿猫阿狗的都能够让我放过你么?苏文轩自是听到了那话,神色中有一丝绝望,他从前在西南城中见过林肃一身戎装的模样,可那又怎么比得上他如今身后有千军万马,真正于沙场之上充斥着杀伐之气的模样。这大概才是他最真实的模样,只可惜自己曾经有眼无珠。阿猫阿狗?你可看好了,这是苏知府家的双儿。那藩王捏着苏文轩的下巴扯了下去,好好看好了,他可是你曾经心尖上的人,说起来这模样生的还真不错,你若不要,本王可就自己享用了。他的手顺着苏文轩的脖颈触摸,甚至拉下了他的衣领,露出了那红艳至极的莲花印记。